楼渡醒来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即使失忆,也无伤大雅,毕竟他还是楼渡,是那个十几年功夫就能一跃而起,成为联盟政部部长的人。
助理团和几个得力的下属,这几日都被迟景带进病房跟楼渡面对面开会。总体来说,楼渡当真吃得了这口饭,失忆了也照旧能在几个人的帮助下,上手部长工作。甚至在处理有些问题的方式方法上,比迟景来得更有效更透彻。
迟景适合从商,而楼渡是天生的政治家。
迟景慢慢变成坐在角落,看着他们高谈阔论挥斥方遒的人。
他不离开病房,默默看着楼渡。
不做声响,没有言语,只一朵绵软漂浮的白云,落在他人心上。
八月中旬。
楼雨凭回来看楼渡了一次,他披星戴月匆匆忙忙从Y星赶回来看儿子,还没说两句,楼渡就抓住关键词,两眼放光,道:“Y星?盛产星子蟹!肉嫩饱满,清甜可口!爸,你带了几只回来?”
楼雨凭:“???”
楼雨凭很久没被这么青春的楼渡噎得一口气没喘上来了,顿时怀念地逮住他暴揍一顿。
见他除了还不能下床以及失了忆,已经很生龙活虎,惹人头疼了,楼雨凭便安心继续调查。他领着专项调查员搜集痕迹,弄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揪出藏在联盟的间谍,力将袭击的善后工作做到完美的程度。
当初与楼渡同行的,受伤或牺牲的下属都一一得到妥善的安顿。
宁舟也基本痊愈复工,严司柏给宁舟找了个二十四小时待命看照他的护工,才让他回到岗位。
好像所有人都在变好,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慢慢走上正轨。但只有迟景不是。
迟景身上的担子确实轻了许多。他只管每日处理一些公司事务,偶尔出席重要的场合,剩下的时间都呆在楼渡身边。又每日被解兰舟喂吃喂喝,照理来说应当是要圆润不少,但怀孕快四个月了,还不太显怀。
像朵盛放后在黑夜里逐渐枯萎的玫瑰,寂寞而沉默。
失忆的楼渡在感情上没有那颗玲珑心,被愈来愈多的工作压昏了头,哪里还顾得上沙发里安静的Omega。
解兰舟趁迟景不在时,找了机会和楼渡说:“景崽怀着孕,你嘴巴长来不是光为了吃的,多关心关心他,和他说说话。”
楼渡挠头,“我有啊。”
“你在忽视他。”
“我没。”
“楼渡。”解兰舟坐在楼渡面前,难得这么严肃地喊他名字,“你在想什么?你要说对迟景一点感觉没有,所以忽视他,这话我们谁也不信。既然如此,你现在在做什么?你一天和他说的话还没和你的助理说的多。”
楼渡偏开头,不与解兰舟视线相对,嘟囔说是工作太多了,不是故意冷落迟景的。
“别拿工作的事当借口,你要是想,完全有时间和景崽好好单独相处。”
“……”
解兰舟冷脸:“说话。”
“我不知道。”楼渡自己摁了一下病床的调节按钮,挪挪屁股平躺下,把自己缩到被窝里,含糊地说:“我又不是那个楼渡,谁知道要怎么和他说话,我还没说两句他就生气了。”还不如不说,反正他喜欢的也不是现在的我。
解兰舟一口气堵在胸口,要不是看在是自己亲生的份上,就要打孩子了,“你会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话?你和几个护士谈天说地,从机甲谈到螃蟹的时候,怎么没说自己不知道怎么说话呢?”“那能一样吗。”
“不一样你就不理他了?”
“我没有不理他。”楼渡狡辩。
“从你醒来到现在,除了第一天,你碰过景崽吗,给他标记过吗,释放过信息素安抚过他吗?都没有!”解兰舟没忍住揪他脸,边揪边骂他,“你说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话,行,那你靠行动啊。你连最基础地安抚Omega都做不到,还当什么Alpha!”
“疼,妈!疼!”楼渡捂住被掐的脸蛋,瘪嘴。
“疼死你活该。景崽还没说疼呢,他一个怀孕四个月的Omega,多需要Alpha的安抚。前三个月你下落不明,他每天担心害怕还替你操劳也就算了,现在你回来了,还躲着他不理他。你以为他每日来你这儿坐着是为了好玩吗?”
楼渡拉起被子捂住头。
解兰舟一巴掌给他薅下来,“躲什么躲!你以为景崽愿意每天看你脸色?他要不是为了孩子需要你的信息素他早翻脸走人了!”
解兰舟给楼渡做了久违的“爱的教育”。
楼渡感动得眼泪汪汪,大彻大悟,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半个小时后,解兰舟起身理了理衣摆,还是那个风姿俊逸,温润如玉的男性Omega。离开病房,逢人都带着两分微笑,亲切温和。
下楼时恰巧碰到迟景上楼,拉着他摸摸头,关心他和宝宝好一会儿才离开。
迟景被感染了解兰舟身上柔和的气息,进病房时还带着温顺软糯的神态。然而下一秒看到楼渡就破了功。
楼渡拿着光脑正在网上冲浪。跟咸鱼似的,大咧咧地四肢瘫开躺在床上,衣裳不整,床单凌乱,不知道在看什么,满脸沉迷,清晰地写着:哇!爽!迟景:……
“你来啦。”楼渡看见他进门,还算要脸,勉强把被子盖好,挪挪身坐得不那么东倒西歪。
迟景点点头。
病房里沉默蔓延,两个人明明应是最亲密的伴侣,却生疏陌生。
迟景一身的和缓也褪了干净,又冰冷无言,拒人千里之外。
楼渡本想挑个话题说点什么,但见迟景嘴角冷硬,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下,目不斜视地打开光脑开始处理工作,他就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实在没话说,他也继续沉迷网络世界。当一只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的咸鱼。
天渐渐暗下来。
迟景清了所有未读消息,才发现已经晚上了。
他关了光脑的页面,抬头见楼渡瘫在床上,对着光脑点点点,有些恍惚……
在家里的时候,楼渡总是赤裸全身,躺在客厅或者书房的沙发上,刷刷星网,看看网民评论。有时会逛商城买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等他结束工作了就和他分享。有时会偷摸看小电影,边看边偷瞄他,然后过一会儿就硬得不得了,开始找他撒娇。
他正想得入迷,外头的房门被叩响,是主治医生带着护士进行晚间查房。
突然有人进来,楼渡鲤鱼打挺似的立马坐直了,眼神凌厉,严肃认真。
医生护士们还以为他在处理什么政部大事,对卧病在床还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的楼大部长十分尊敬景仰,抄了几个数据,检验正常后就赶紧悄声离开,不做打扰。
知情人迟景:…………
到晚饭点,管家带了晚餐过来,迟景和楼渡照旧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管家退出病房,一时之间屋内只有碗筷交错的声响。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如此,可今天楼渡觉得格外沉闷,喘不过气,或许是解兰舟说的话哽在心头难以忘怀,又或许是他的逃避无用,而又不知如何是好。
他吃了一点就慢了动作,寻了半天话题才开口跟迟景说起话。
迟景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大多是他问什么,迟景答什么,他一停下,迟景就不再开口。
又来了。楼渡想。
他们根本没有共同话题,无论说什么迟景好像都不在意,也没有兴趣。
迟景准备离开前,楼渡喊住了他。
“你需要标记吗?”楼渡问。
迟景可能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有些疑惑:“?”
“孕期的话,是不是很需要Alpha的信息素,光待在我身边,够吗?”还离得那么远。这破房间那么大干什么,还有沙发不能搬近一点吗!
迟景似乎颇为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走到他的床边,不确定道:“你想给我标记?”
“是。”
迟景没什么犹豫,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孩子,多一次标记都是好的。他照旧把门锁好,解了衣服,伏在楼渡身前,将白嫩的后颈展露给Alpha。
腺体微微露出,那处软肉又娇又嫩,Alpha可以轻而易举地刺入。
标记的时候,Alpha很耐心,唇舌抚慰着Omega放松,让他接纳自己。于是腺体即使被刺破也没有什么疼痛,只是有点痒有点麻,紧接着就是大量的Alpha信息素充盈整个Omega腺体,带来无上的欢愉。
楼渡咬得很认真,他想让迟景好受一点,忍下心头的酸涩和迷惘,给迟景一个舒服的,能缓解焦虑的标记。
这种事就好像本能,又或者是做过太多次,有了身体的记忆,他娴熟地舔舐那块软肉,透过皮肉直抵灵魂的颤抖。孕期的Omega和发情期的Omega一样,最为依恋自己的Alpha的信息素。
迟景也不例外,被一个腺体标记控制得不能自己,乖巧温顺地趴在楼渡怀里。宛若一只高贵矜持的猫咪被诱惑得对主人俯身投诚,被双大手抚摸后背,舒服地轻轻哼叫。
作者的话:
卡文写了N个版本,以下是废稿中的一段,当小剧场看吧。
【小剧场】:
楼渡把自己父亲气走后,皱着眉,掰着手指数自己多久没吃蟹肉了。
“……你在做什么?”迟景正和他对着一张桌子吃午餐,看到楼渡迟迟不动筷子,在掰指头,疑惑地问。
他坐在床沿,桌子是架在病床上的,摆了七八道营养师精心搭配过的食物,专门提供给一个病号和一个孕夫。
楼渡和迟景相处了大半个月,和他亲近了许多,他可怜地望着端正坐着吃饭的迟景说:“迟景,我怎么都得有三个多月没吃蟹肉鱼肉了吧?”
“还惦记?”迟景无语,“你不记得之前的事,也就不能算三个月。”
“怎么不能,不都是我么。我天天吃清淡无味的营养餐已经腻了,想吃蟹鱼生鲜。”
一个威风凛凛的楼部长,口欲旺盛,吃不着还撒娇卖可怜。迟景看着他深觉自己不是照顾丈夫而是带了个孩子。
“你伤没好,不行。”
“已经没事了,可以吃。”
“真的很想吃?”
楼渡希翼地看他,以为迟景心软了,坚定且兴奋地喊:“想!”
“化欲望为想象,假装你吃的就是蟹肉。”迟景疼爱地夹了一块清炒山药到他碗里,“吃吧。”
“……”楼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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