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周暮时洗完澡打开通讯器看秘书发来的邮件时,才想起傍晚原本有件事要告知贺隅,因为意外的打岔而差点忘了。
他先给自己打了一针抑制剂,然后去找对方。
这间公寓是私人住所,并不接待来客,因此只有两间卧室,他丈夫曾经住的那间上了锁,贺隅则住在由书房临时改造的另一间房里。
客厅里的灯已经熄了,书房门虚掩着,里面亮着但是没有人。
周暮时站在门口,听见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转身发现贺隅站在他身后。
对方刚洗完澡的样子,浴袍松垮地披在身上,黑暗和光亮将他的面容分割成模糊的两部分,衬出胸前那道突兀的疤痕,像一条暗色的蛇。
“您找我有事?”Alpha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惊讶。
周暮时点点头,让开一步。
“要进来说吗?”贺隅撑着门问。
“不用了,”周暮时的语气无波无澜,“我在客厅等你。”
“换好衣服再出来。”
说完他转身走进黑暗里。
打开顶灯,周暮时坐在沙发上等了片刻,贺隅就走了出来。
对方换上了衬衫,在他对面坐下,周暮时直接开门见山:“后天跟我去个地方。”
“哪里?”
“你家。”
贺隅诧异地看向他,过了一会反应过来:“您是说……”
虞渊的家族要举办一场晚宴,庆祝老家主的生日,按理他必须和丈夫一道出席。
周暮时的本意只为通知贺隅提前做准备,却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难得的迟疑。
“怎么了?”
“我要和他的亲人见面吗?”贺隅问,“我不确定会不会露出马脚。”
毕竟瞒过外人的眼睛是一回事,站在有血缘关系的人面前又是另一回事。
但周暮时并不担心,因为虞家内部脉络关系复杂,有最亲近身份的父母早年就去世了,只剩下叔伯一辈,以他对虞渊过往的行踪掌控来看,对方回家的次数寥寥无几,被发现不对劲的可能性不大。
“没关系,家属详细资料我会提前发给你,你到时候跟着我就行。”
“好,”贺隅道,“听您的吩咐。”
周暮时对对方的听话感到满意,扬扬下巴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晚安,您早点休息。”
周暮时倚着沙发背,看贺隅往回走的背影,突然问:“你那道疤底下是什么东西?”
之前在房间门口他瞥到一眼,一串形似数字的图案,光线太暗了没能看清。
“什么?”贺隅回过头来,顺着他的眼神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反应过来后解释,“哦,那是个以前的纹身,您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洗掉。”
周暮时挑眉,似乎意外于他的自觉和配合,然后起身回房,抛下一句:“你不在别人面前袒胸露乳的话,就没有必要。”
“好的,“Alpha道,”谢谢您。”
很快到了两天后,周暮时提前让助理把整理好的资料打包给贺隅发了过去,对方已经背的差不多了。
这天下午,他因为一桩突发事件被绊住了脚,暂时回不了住处,便让助理找了人去上门替贺隅打理,他则在办公室忙到晚上,才匆忙换上衣服坐车回去。
离晚宴开始还剩一小时,以他的身份迟到一小会也没有关系,但周暮时习惯准时,因此到了住所并没有下车,直接通知贺隅下楼。
五分钟后,车门打开,有人坐在了他身边。
周暮时睁开眼,在那瞬间突然闻到一股陌生的气味。
他侧过头,贺隅穿着一身剪裁合宜的正装,坐姿笔挺,侧脸线条硬朗而英俊,感受到他的视线时转头对他自然地笑了笑。
看起来没有一处差错,一切都很完美。
车门关上,悬浮车缓缓开动起来,驶出了小区大门。
鼻端萦绕的气息逐渐变得越来越明显,无法忽视,周暮时皱起眉,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你换香水了?”他问。
丈夫习惯用的那款香水不是这个味道,为了确保细节上的一致,他在对方的浴室里摆的依旧是同一款,没有擅做变动。
贺隅却摇头否认:“没有。”
“那这是什么味道?”
“……”
这次,对方诡异地沉默了很久,直到周暮时稍感不耐烦地转头,才见贺隅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神带了一丝异样,回答道:
“是我的信息素。”
周暮时怔愣了一秒。
下一刻,他的脸色突兀地沉了下来。
“停车。”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