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你在说什么胡话?”
上神权嗔有着一双耀眼的金眸,那双眸子似乎不管在看什么人的时候,都不会出现一丝波动。
不过这几天,权嗔的心情确实是越来越差了。
——子午这家伙,最近总是在抽什么风?说他曾经养过一只凶兽白虎?
他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权嗔拧眉,有些不耐地看向子午。
仔细想来,子午从上古时期仙魔大战之时,就已经跟随在他的左右了。
他们二人认识的时间,比天界拥有秩序的时间还要久远得多。
子午抿唇,神色凝重,完全不是开玩笑的语气:“阿嗔,是你忘记了。”
权嗔眉眼清冷,金色的眸光细碎:“你是被那凶兽下了蛊了吗?如果是这样,我有义务现在将她绞杀。”
“权嗔!你是不是疯了?!”
子午真的生气了。
“阿释她是你的凶兽,她陪在你身边四百万年了!”
怎么能够说忘就忘记呢?
权嗔的眸光也冷了下来。
“子午,你清楚的,”他看向子午,金色的眸子晃动,却不见一丝情绪,“没有人能够在我身边陪伴我这么多年,更何况她只是一只凶兽。”
“权嗔!”
子午气结,也不想跟他辩论什么,拽着权嗔就走到了楠曦宫的外面。
“你既然说你不认识她,那你告诉我,那棵梧桐树下的垫子是怎么回事?!”
子午指着楠曦宫外那棵巨大的梧桐树,梧桐树已经活了很多很多年了,足以遮天蔽日。
那梧桐树的阴凉处,放着一块不大不小的垫子,那块垫子被主人保护得很好,没有一点脏污和损毁。
权嗔拧眉。
他也不知道。
在他的记忆中,并不记得他的楠曦宫里有这种东西。
“还有那里,”子午又将手指在了楠曦宫不远处的花池,“那里面养着的,都是凡间的鲤鱼鲫鱼之类,如果你不认识她,你为什么要养这些?!”
权嗔冷声:“凡间之物怎能出现在天界?这是违背天道的事情!”
而权嗔相信——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子午一阵恼火:“那是因为阿释想要吃鱼,所以你为了能让阿释天天吃到鱼,就将凡间的鱼群引到了天界!”
子午说完长长的一段话,抬头去看权嗔的反应。
却没想到,权嗔看向子午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妖魔鬼怪一样。
“你……”权嗔张张嘴,思量很久才缓缓开口,“子午,我不可能会为了一只凶兽做这种事情。”
他又不是疯子。
更何况,凶兽生活在天界本来就是不正确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将凶兽带回天界,悉心照顾甚至为了满足她的口腹之欲,宁愿冒着天道谴责的风险?
子午肯定是疯了!
子午想骂人了……
这个家伙……真的是忘得一干二净!
他咬咬牙,平稳了一下语气再开口:“这样,我们先不讨论这个问题,现在,你能够死而复生,找齐灵魂碎片,是阿释的功劳,这件事,虽然阿释不肯揽工,将这件事的功劳归在我身上,但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你的灵魂碎片,是阿释一个位面一个位面找齐的。”
权嗔好看的眉头拧得紧紧的:“子午,那只是一只凶兽。”
她不会为我做到这种程度。
权嗔想要这样说的。
子午的眸子彻底冷了下来。
他盯着权嗔,两人像是无声地对峙着。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子午笑着点点头,语气却冷得令人发颤。
“好,既然无妄天君您是这么认为的,那么阿释就归我了。”
权嗔皱了皱眉头:“什么?”
子午挑眉,像是挑衅一般看向权嗔:“既然你不肯找回阿释,那么现在,权嗔我告诉你,阿释现在,是我的了。”
权嗔闻言,眉眼清冷,语气也十分僵硬:“子午,你应当知道,天界是不允许收留凶兽这种破坏能力极强的兽的。”
“这个不需要你来操心,”子午毫不客气地打断权嗔的话,“阿释能不能留下,不关你的事,你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再也别想起来了!”
说完,子午转身离开。
权嗔看着子午离开的身影,金色的眸子微微晃动。
好像自他苏醒之后,心口处时不时就会传来阵痛。
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是每次疼起来的时候,权嗔总是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他的心口破土而出一般。
真麻烦。
权嗔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白释无处可去,就暂时住在了子午的宫殿里。
仔细想想也是挺好笑的,从前每次子午逗弄白释,白释都恨不得咬掉这家伙的手指。
结果到现在,她却只能住在子午这里。
天界的许多仙人自然是认识白释的。
毕竟当年权嗔将白释捧在怀里,给尽了她荣宠与偏袒。
就连曾经的南希公主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天君失忆了,所以白释就被遗忘了。
遗忘的只是一只凶兽而已,没有人会在乎。
所以,忘记了就忘记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天界所有的仙人,大抵都是这样想的。
是夜。
白释坐在子午宫殿的房顶上,看着不远处的皎月,兀自出神。
子午爬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白释。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坐在了白释的身边,将手上的什么东西放在了白释手心。
白释低头,才发现是几包小鱼干。
白释看着那几包小鱼干,苦笑一声。
还真是造化弄人啊,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接过子午的投喂。
“我在凡间经历了很多事情。”
白释兀自开口,也不管子午有没有在听。
“我遇到的每块碎片,每个权嗔,他们都不一样。”
“每次我离开那个位面的时候,关于我的记忆都会被清除掉,所以,他们不记得我了。”
白释看着远处的冷月,喉头像是堵了什么东西。
“子午,没有人记得我了。”
不管是任何位面的权嗔,还是现在的主人。
——再没有人记得她了。
其实似乎也没有什么分别。
在她是一只流浪的凶兽时,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不是吗?
只是……
如果她一直都在流浪也还好,但是后来,主人给了她家了呀。
她现在,大概只是一只家养的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