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释张张嘴,想要说什么。
但是看到权嗔那双金色的眸子,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好吧。”
白释没有再说什么,跟随着权嗔坐在了餐桌前。
今天的饭菜看上去很丰盛,即使是白释也总觉得今天的饭菜十分不寻常。
白释小心翼翼地吃着饭,一边吃一边偷瞄旁边的权嗔。
不知道为什么,白释总觉得——今天的权嗔,情绪好像不是很高的样子。
而且……
怎么觉得……
他好像生气了呢……
“权……权嗔?”白释看向权嗔,眼巴巴的模样看上去十分懵懂。
“是。”权嗔声音清冷。
白释张张嘴:“我有话想对你说。”
“小姐,”权嗔眉眼冷冽,“食不言,寝不语。”
白释赶紧闭了嘴。
其实白释心里是很怕权嗔的,大概是从跟在主人身边开始,就已经养成的习惯。
虽然主人一直对白释很好很好,但是白释是见过主人发脾气的模样的。
好凶的,白释可不敢惹。
但是从前权嗔从来不会管这些事情的。
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跟她说这件事。
当然了,主人说了她就会听,所以接下来的时间,白释在吃饭的时候果然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吃完之后,白释放下碗筷,乖巧地看着权嗔。
那个乖巧的模样,好像在说:权嗔权嗔,我这次乖乖的吃完了哦。
权嗔薄唇微抿,目不斜视,也不看一眼白释。
白释张张嘴,想要开口,权嗔却提前开了口。
“小姐,如果用完餐的话,您可以回去休息了。”权嗔声音清冷,似乎没有一丝感情。
这一次,白释没有再听权嗔的话,只是看着权嗔,眼中满是清冷与坚决。
“权嗔。”
白释这样叫他的名字,语气中还带着决绝。
权嗔的眸子晃了晃,白释第一次在权嗔的眼中看到慌乱与心慌。
“让我把话说完。”
白释这样说,一双碧蓝色的眸子清澈见底。
这一次,权嗔没有再打断白释的话。
白释盯着权嗔,动也没动。
金色的眸子如同经久的琥珀,白释似乎永远都看不懂他。
从来都没有看懂过他。
两人就那样对视着,似乎对视了很久很久。
直到白释终于开口,冷色的眸子冷清的眼。
“权嗔,我放过你了。”
那是白释开口后,说的第一句话。
她说,权嗔,我放过你了。
一如从前,权嗔一只魔角,站在王座之上,如同居高临下的王。
他看着她,笑得张扬肆意,像是没有心的恶魔。
“白释,我放过你了。”
他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笑着的,白释却看到了他眼中的泪水。
白释从来都没见过笑得那样张扬潇洒的权嗔。
从前的权嗔也会笑的。
只是笑得温柔,笑得禁欲,似乎每次一笑,都能让白释的心颤一颤。
白释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权嗔,分明笑得近乎狂妄,但是白释还是觉得心疼。
那么那么心疼。
从前纤尘不染的神明,以为她,一念堕魔。
却又是因为她,情愿放过她。
他说,白释,我放过你了。
那个场面像是一眼万年,穿过了那么多年的岁月,穿过那么长的距离,甚至穿过了一个位面,到达了两人面前。
白释看着权嗔,声音平静:“权嗔,我放过你了。”
白释并没有看到权嗔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权嗔,我想过了,一直以来,是我将你困在身边,却从来没有过问你的意见。”
白释低着头,声音小心翼翼的,不知道该怎么跟权嗔说。
她知道这几年权嗔陪在她身边,肯定是受了很多委屈,她欺负了权嗔那么那么多年,权嗔恨她也是应该的。
是她做的不对,所以她想要弥补他。
至少不应该让主人对她只有恨的。
不应该让他只恨她的。
白释只是想要让权嗔过得好一点,再好一点。
她不好,不应该也让权嗔过得不好的。
“权嗔,是我不对。”白释诚恳地说道,“这么多年来,是我太自私了。”
原本白释并不觉得委屈的。
她既然做错了事情,就应该道歉,就应该受到惩罚的。
她做的不好,应该受到惩罚的。
不应该觉得委屈。
但是那时候,白释看着权嗔那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金色瞳孔,脑海中闪过的是从前主人对她说过的话。
主人从来都不会凶她的。
主人从来都没有凶过她。
想到这里,白释突然就觉得委屈了。
委屈得,只要说一句话,白释就哭了出来。
“权嗔,对不起……”
白释咬着牙,这句话说完之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低下头,垂了眸子不再发出一点声响。
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两人都没有说话。
权嗔依旧站得笔直,只是阳光打在他的身上,看不出他脸上的神色。
白释垂着头,将自己的脸埋得很低。
“那么,”许久,白释似乎才听到权嗔传来的声音,“小姐准备怎样处置我呢?”
权嗔这样说,语气中无悲无喜,好像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白释抿唇,待了很久才终于说出那句话:“明天,我带你去莉亚夫人的住处。”
自始至终,白释都没有敢去看权嗔的眸光。
她知道,现在的权嗔对她应该只有怨恨,但是只要她不抬头看,她至少还能骗一骗自己。
似乎过了很久。
就连那蜡烛上的烛光都暗淡下去了,权嗔才缓缓开口:“是,小姐。”
权嗔从来不会违逆白释的命令。
似乎从很久之前,就已经是这样了。
白释回到房间之后,眼睛有些红肿。
她洗漱完毕,早早地上了床。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睡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白释似乎刚一阖上眼睛,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白释并不知道,在她睡着之后,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男人身穿黑色制服,一步步向床上的白释走来。
本来白释的警惕性是很高的。
这样的距离,如果换作平时,那个靠近她的人早就已经毙命了,但是这一次,白释依旧沉沉地睡着。
男人来到白释床边,将白释床边点着的香熄灭。
空气中漂浮着的昏昏沉沉的气息终于渐渐淡了下去。
……
白释做梦了,梦里,她似乎置身于炽热的熔岩之中,整个身子都十分的燥热。
“热……”白释毫无意识的呢喃着。
“乖,一会儿就舒服了……”
梦里,白释似乎听到了谁的声音,低沉喑哑,白释觉得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