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刚刚经历了混战,又急急忙忙处置了鹏海公公,身上血腥味和尘土气息都很重。
然而这种时候,他自然顾不得清理,整个人都凑在玉露身边,不想离开她半步。
玉露有些心烦意乱,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想一个人静静。
好好想想她和琼浆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安安静静的送琼浆最后一程!
无法脸色发青,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之后,这才轻声开口:“不妨事,王爷还在公主身边呢,我就陪着你好生安葬了琼浆之后,咱们一道回去,互相有个照应,岂不是更好?”
玉露猛然摇头,看也未看无法一眼,语气倒是平静了下来,“这江息谷的路,我比你熟,你不必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跟着我,我心里反倒是更乱了!”
无法一怔,他对待玉露向来是如“狗皮膏药”一般,用的是死缠乱打,一直默默对你好,只等你发现的那种方式。
一直以来,无论玉露如何发脾气,无法都能笑嘻嘻的坐在她的身边,凑近她,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
偏偏这一次,无法就坐在玉露身侧,能够清晰的看清她眼角的泪痕,却显得他自己无限的尴尬!
靠的这么近,却离得那么远。
无法心下微微有些不安,却也怯弱的说了声:“哦,好,我去追公主的马车,你早点回来。”
无法下了玉露的马车,看着玉露就守在琼浆的尸体旁边,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无法终于头也不回的回到了楚惊鸿的马车外,帮忙驱车。
有那么一个瞬间,无法觉得恐惧万分。
他觉得琼浆活着的时候还好,琼浆跟玉露之间一直有矛盾,两个人就算是见面了,也难免要吵架。他每当这种时候出现,都刚好可以温暖玉露的心。
偏偏,琼浆死了……
活人做的再好,又如何抵得过死人呢?
无法是先同楚惊鸿一道回江息谷的,江息谷的妙缘师父十里外出门相迎。
楚惊鸿远远就能瞧见一个灰白色的身影,长裙飘飘,如雪的长发就那样披散在肩上,只用了一个简单的发簪点缀。
妙缘师父毕竟与先皇后是同辈,楚惊鸿对她的印象还是那个美丽芳华的漂亮阿姨、唯美仙人!
而如今,她两鬓已有白发,眼角已有皱眉,早就不复当日芳华!
而当妙缘师父看见楚惊鸿的那一刻,她不由得擦了擦眼泪,忙道:“跟你母后,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今看到你啊,就想起当年和你母后一道玩耍的日子,当真是青春年少啊。如今你都这般大的年纪了,即将为人母,可惜你母亲是看不到了……”
楚惊鸿拿出手帕,亲自给妙缘师父擦了擦眼泪,不知为何,即便是多年未见,看见妙缘师父的这一刻,楚惊鸿依然是满含亲切之感!
“母后生前总是在惊鸿跟前念叨着妙缘师父,如今母后若是知道了惊鸿今日来妙缘师父这里,她九泉之下,应该也会非常欣慰吧。”
妙缘师父扯过了楚惊鸿的手,片刻儿间已掌握了她的脉象,“丫头,你这几日可是休息不好?有些动了胎气,来我江息谷之后,好生将养着,老婆子我给你开几服药,保准你将来生个胖娃娃!”
秦天在一旁忙跟着赔笑道:“从前便经常听空大夫说妙缘师父医术高超,胜他万分,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让晚生好生敬佩!”
都城的事情,妙缘师父虽然山高水远,多少也听了一些。
方才她十里相迎,刻意过来跟楚惊鸿靠近乎,偏生冷落了秦天。
如今见他说话,妙缘师父正眼却未瞧他,却偏生接了话道:“哦?那老头子如今如此说我的?胜他万分?他这是谦虚了,我们师出同门,我会的,他都会。只是那老爷子清高,不喜用毒罢了,不过解毒的功夫却是一流,若论这医术高明嘛,我老婆子和他不相上下。”
楚惊鸿笑着道:“这倒是未必,从前我倒是听空大夫提起过,说您用的毒千奇百怪的,可他却不是什么都能解的!”
“瞎说,这万物相生相克,有□□便会有相应的解药,有些毒他解不出来,不是他不会解,而是他不敢解,有些解药能够救人,有些解药可是会害人的!”
妙缘师父说了一大堆,秦天在一旁越发的听得不明白,神思游离间,便打了一个哈欠!
妙缘师父正说在兴头上,转头便看见秦天在那里打哈欠,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这个后生好生不礼貌,纵然我这话不是对着你说的,你也莫不能就在旁边打哈欠啊!”
秦天一下子精神了几分,忙打起精神道:“妙缘师父莫要怪罪,是晚生的错!”
楚惊鸿见状,忙替秦天解释道:“昨夜皇兄那里发生了大事,秦天与我一道在皇兄那里周旋了许久,半路却又遇见了贼人,九死一生,秦天更是亲自上阵护卫着我。昨夜我们两个都没有休息好,今天他又大打出手,虽是无礼,可也情有可原,妙缘师父莫要怪罪了吧。”
妙缘师父闻言点了点头,看了看秦□□角的血迹,便也信了他们所言。
可是脸色却没有松动万分,还点了点楚惊鸿的鼻子,道:“你这个性子,与你母亲都是真真的像啊!这跟他相处才多少时日啊,便处处帮着他说话,老婆子我说他几句,你便心疼了?”
楚惊鸿刚要出声,秦天却在一旁忙道:“是是是,的确是晚生的不是,晚生这方向妙缘师父赔罪了。”
妙缘师父点了点头,随后道:“这传言不可信,老婆子如今还得真真见了你的面才敢断定你的为人,就这一会儿的交集,觉得你小子还算是不错。这样,你刚来江息谷,老婆子我也不便太过于为难你。虽然马上就要入夏了,可这冬天的柴火还是早早的备好为好,山下那些枯木和新木,都是村里的好心人给老婆子送来的,你帮老婆子都给砍成大柴,也好省了老婆子的力气。”
秦天闻言想都没想便应了。
而妙缘师父轻咳了一声,面色终于微微有些波动,“如此听话便好,你且去吧,老婆子和惊鸿就在谷内等着你,晚膳已经做好,等你干好活便回来吧。”
秦天笑着应了。
无法见状,忙要跟着秦天一道下山,偏偏妙缘师父将他给拦了回来,“那些个小活,让他一个人干就行,你回来伺候着惊鸿便是,不许去。”
无法闻言,忙应了一声,也不敢跟着秦天一道去。
而秦天乐呵呵的下了山,方才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如今打眼一看,好伙计,这半山的大木头都没有被劈开,莫说他一个人,就说是他几十号暗卫通通都过来,不眠不休的干,也总要弄个三天三夜的!
这妙缘师父和先皇后关系匪浅,当楚惊鸿也是亲闺女一样的对待。
秦天倒是看出来妙缘师父是在考验他,却不成想,这分明是在为难他。
看他犯了难,暗卫头子突然闪身而出,忙轻声问道:“王爷,可要让属下们帮忙?”
秦天摆了摆手,出言婉拒道:“不可,她既然刚刚不让无法跟着一道过来,那便是不许我找帮手,这江息谷是她的地方,若是我用了你们帮忙,妙缘师父一会儿就知道了,你们不必插手,本王一个人能行。”
饶是他沙场无敌,如今看了这么多的木头棒子,心里也不是很痛快。
左右这一阵子在楚惊河那里受了不少气,秦天拔出手中宝剑,一个翻身进了林间,用剑开始削木头!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儿,楚惊鸿已然喝了妙缘师父的药,已经睡下了。
而秦天还在外面大汗淋漓的干着活,妙缘师父悠哉悠哉的听着来人说着情况,她微微蹙眉,这才道:“这孩子其实还是个死心眼,剑虽然好用,却也比不得斧头,你去将我老婆子那把好斧头拿出来,给他砍柴用。”
那来人看起来应该是个粗壮的男人,皮肤黝黑,脸上包裹着麻布,看不清样貌。
声音倒是清脆的很,“妙缘师父,那半山的柴火,就算是用了你的快斧子,他一个人,能砍到何年何月去?您这不是成心为难人嘛?”
妙缘师父脸色一沉,忙道:“那又如何?让你去办就去,哪里有那么多的废话!”
来人闻言忙应了声是,急匆匆的走了。
无法在一旁是听了个真切,现下却是全然明白了。
他想要去跟楚惊鸿报个信,让她救救王爷,可是眼下,楚惊鸿睡得正香。
无法一时间不敢打扰,心下更是没了主意。
偏生这时,玉露一身血汗的赶了回来,刚看见妙缘师父,便跪下来磕头道:“弟子多年不见师父,实在无礼,如今来拜见师父了。”
妙缘师父看见玉露的那一刻,脸上终于展露了笑颜,她忙扶起玉露,“你这丫头,风尘仆仆的,路上又遇到打抱不平的事了吧?刚才老婆子见你主子疲倦,便没多问,如今看到你才算是安心啊,对了,琼浆呢?”
妙缘师父此话一出,玉露面色顿然惨白如纸……
妙缘师父见她这副情形,脸色也不大好看,尤其是看到玉露眼角边的泪痕,她这心里便更加的七上八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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