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城里不少人都看不起他这个寡夫。
想他作为江都头牌时,那是何等的风光。裙下之臣不甚凡几,就是那些达官贵人也要醉倒在自己的温柔乡。若不是那个背信弃义之人,他何须嫁给张生,又何须守这活寡。
越想越是不忿,越想越是心痒难耐。瞧着苏婉清已然离开的身影,张寡夫暗下决心,一定要将其擒在手中。
苏婉清最近几日时常在集市上走动。而张寡夫也似是摸清了苏婉清爱去的地方,每次看到苏婉清都会下意识的一崴脚,或者作出弱柳扶风的勾引之态。
这些都被广陵街上的人看在眼里。
嫌恶张寡夫之人,想看看他到底还有什么手段可以整,得个趣味。好心之人也会上前提点苏婉清,这张寡夫可不是什么好品性之人,苏掌柜可得提防着点。
遇到张寡夫,苏婉清举止有礼,但也不见嫌恶。面对好心提点之人,苏婉清也会一一道谢。一来二去,广陵城的人都有些搞不明白,这苏掌柜到底是看上还是没看上这张家寡夫?
好事之人偷偷跑到面铺里面向顾怀宇打听,听到这一消息的顾怀宇气笑了。刚刚收到八仙楼送来的礼单,里面的贺礼都能对得上,除了一样,张星久随的凤冠霞帔。
想来这就是苏婉清偷偷藏起来的东西,也是苏婉清态度转变的原因。顾怀宇没有忘记那日,苏婉清一进门时,下意识的一缩手,神色里满是躲闪。
所以当时是不情愿?
这件事情还没有和他解释清楚,竟然给他闹出这样一折好戏。
好巧不巧,张寡夫剩着苏婉清不在,差人往面铺送了一个托盘。托盘里面放着一个绣有鸳鸯戏水的香囊,来人说,是感谢苏掌柜搭救之恩,送过来的谢礼。
顾怀宇面色不好看的将托盘掀出了面铺。
“别什么腌臜物都往我这里送,污了我的地。”
好事者在一旁胆战心惊,急忙告辞离去。
围观者众,有些惯爱察言观色的,有意与张寡夫交好,前脚刚离开是非之地,后脚就往张寡夫家送了礼。送的礼,张寡夫没说什么,都收下了。
瞧瞧,笑贫不笑娼,可不都是些捧高踩低的货色。就算他最后捞不到什么好,这些人的便宜也得先占了去。
张寡夫这一举动落在别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新来的苏掌柜要纳张家寡夫了,不知从哪里最先传出了这样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一个下午竟也闹的是满城皆知,当然也一并传到了夏家二房夏英骥的耳朵里。
夜色刚暗,夏英骥就匆匆到了张寡夫处。刚从外面回来,正准备与顾怀宇一起用膳的苏婉清也被李伯娘派人传了消息。
她顿时神色振奋,这些日子,天天让李伯娘在张寡夫处盯梢,钓了那么多天的鱼,终于可以收线了。
听到张寡夫这三个字,本就隐忍不发,准备着晚间的时候和苏婉清算总账的顾怀宇忍不住冷哼一声。
苏婉清瞧着顾怀宇面色不虞,当即给了传话之人几个铜板,让她先离开。
待只剩下两个人之时,苏婉清戳了戳顾怀宇放在桌子上的手,“说好了,不生气的啊,出城那日刚一回来,我就告诉你,需得你配合着我演一场戏,好套出潜藏的阴谋。”
“你当时可没和我说,演的是《西厢记》啊,怎么,还得让我配合着你去演红娘?”
顾怀宇恼怒的想缩回手,却被苏婉清眼疾手快的紧紧握住。顾怀宇瞪了苏婉清一眼,反倒见这人握着他的手笑的灿烂。
“若不是今日被不三不四的人找上门来,我竟不知你还会英雄救美这一套。”
“我这是情节需要,你别想的画面感那么好,那个冲撞他的人都是我安排的。”
苏婉清这一解释,本来坐姿还有些懒散的顾怀宇立刻端正了身体。
“这么说来,你碰到他了?”九个字,一字一顿,说不出的严肃。
第60章
“啊,没,”苏婉清愣了一下解释道“我是用扇柄扶他起身的,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碰到。”
顾怀宇拿过苏婉清手中的折扇,用内力将它化为灰烬。
接着拉着苏婉清走到井边,用井水仔仔细细的揉搓着她的手指,顺带着也将自己摸过扇柄的手,洗个干净。
顾怀宇眉眼低垂,瞧不清神色,苏婉清歪过身子,在他冷硬的脸部线条处亲了一口,笑眯眯的说“都是张星久的错,事成之后一定要狠狠敲她一笔。”
顾怀宇紧绷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刚刚那股厌恶的情绪他克制不住。不是对苏婉清,而是对任何占据苏婉清心神的人。
“这件事情解决了以后,我们就离开广陵城好不好,我休息够了,这个地方我也呆腻了。”
顾怀宇有些怀念在路上漂泊,幕天席地,相拥而眠的时刻,那个时候的苏婉清,真真切切的只属于他一人。
“好,”苏婉清声音里面透着纵容“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顾怀宇歪头看她。
“恩。”苏婉清点点头。
她不想,不想看到顾怀宇不开心。
“那今晚你要出去干什么,我也要去。”
“好。”苏婉清有求必应。
苏婉清携着顾怀宇到张寡夫家时,李伯娘迎了上来,向她汇报之前的情况。
“已经进去半个时辰了,人还没有出来。”
“恩。”苏婉清对着顾怀宇朝屋顶上指了指,顾怀宇拥着苏婉清一个旋身,轻轻地落在了张寡夫家的屋顶上。
“好功夫。”李伯娘心下赞叹。
张寡夫家的屋舍四周都是草泥墙,屋顶上方是草垛,苏婉清刚刚掀开一条缝,还没来得及往下看,一股糜烂的气息就铺面而来。
顾怀宇因着内力,格外耳聪目明,刚落到房舍之上,就察觉到不妥之处,迅疾用手挡在了苏婉清的面前“不要看。”
正在这时,张寡夫根本没有压抑的娇喘声就传了出来。
顾怀宇面带嫌恶,将苏婉清压在自己的怀里,捂着苏婉清眼睛的手,改为捂住她的耳朵“不要听。”
苏婉清脸靠在顾怀宇的胸膛上,只觉得面红耳赤。
张寡夫的声音哪是手掌可以捂住的,她也没想到,到这里竟听到了一场活春宫。
顾怀宇看到苏婉清脖颈处的莹白染上粉红,就知道苏婉清怕是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该死,顾怀宇恨不得毒哑了这两人。
他低头吻上苏婉清,热烈深情,捂住苏婉清耳朵的双手却没有放开。直吻得苏婉清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几乎要溺毙在顾怀宇释放出的铺天盖地的占有欲中。
苏婉清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轻轻按压了顾怀宇的后颈一下,顾怀宇却没有将她放开的欲望,只朝着她的唇齿中缓缓渡气。
他甚至都不愿意苏婉清沾染上此地的一丝气息。
好在屋里的两人在苏婉清和顾怀宇到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接近尾声。
两人温存完毕,躺在床上喘了好一会粗气。张寡夫才强忍着自己内心的恶心,亲吻着肥头大耳的夏英骥的面庞,手指还若有若无的在夏英骥满身赘肉上滑动。
“大人怎么想到今日来找我,夏二夫人若是知道了,怕是又得派人来教训我。”
这时,夏英骥才想到自己过来的正事。原只想着兴师问罪,却被他三两下勾上了床,却也是食髓知味。
最近夏夫人看的紧,夏英骥难得才借此机会偷了一回腥,着实也被张寡夫伺候的舒服了。心满意足之余,仍旧面色沉了沉,敲打了张寡夫一番。
“我听说你和苏家掌柜有了首尾?”
张寡夫心里一紧,就知道刚才夏英骥来势汹汹是有人往她耳朵里传了什么。
“怎么可能,”张寡夫趴在夏英骥的怀里,又是委屈又是温柔小意“别人污蔑我,难不成大人也不信我。”
“人家心甘情愿的和大人一起从江都来到广陵,本是想踏踏实实伺候大人,可大人只将奴儿当成外室,奴儿可有一句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