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豆浆。”
大圣站在教室外的栏杆处正与云海说,希尔中午会来送饭的事,
木同学就慢跑着上来了。
大圣从他手里接过豆浆,“热的呀?把你那杯冰的换给我如何?”
木同学:“喝什么冰的?老实喝你的热豆浆。”
云海一脸疑惑地看向他,木千宁一脸镇定地笑了一下,回教室吃早点看书去了。
云海:???什么情况,她竟然在木同学罕见的笑容里,看到了一丝柔情。
“不得了,不得了,大圣,你发现没?每次宁哥管着你时,好像都挺开心的——”
大圣:“他那是把我当成乖可可,管人上瘾。”
两人正说着,八班那几个太妹提着鸡蛋灌饼和牛奶走了上来。
看到大圣手里的热豆浆,
其中一个盛气凌人的女士逼视了半晌,摆着一脸的愤愤不平。
“嗷呦,学霸果然牛b!大神排了半天队,饭都没买,就为了给她买杯豆浆……”
还没等大圣说话,木千宁从后门直接走出来,“行了,没事少在这儿碍眼,赶紧滚蛋。”
此时,长长的走廊上,有不少同学来来去去。
大家万万没想到,本土之光竟然会为某一位女生,叱责别的同学。
毕竟本土风俗里,未婚女子还是很‘值钱’的。
鲜少有未婚男子当面斥责她们,
一旦传出去,跌了身价,会影响人家彩礼金额的。
徐睿正好上来,看到这热闹,闷头抖笑了半天,吼了句:“还不赶紧走,非等老子爆粗口,彩礼被减半,是吧。”
本是一个小插曲,谁也没往心里去。
直到大课间,在操场跑圈锻炼身体的一班同学尤其本土生,纷纷被同宿舍,或相识村的熟人,拉住,问八卦。
大圣跑得起劲。
突然冲进耳朵里,嘈杂烦复的议论,还有各种各样的眼神……必须说影响到她了。
收敛表情,眼里留着不抵眼底的笑意,大圣决定不再隐忍。
不当面就算了,谁再敢到她面前挑衅,马上硬杠。
刚抹胳膊挽袖子,准备大干一场,木千宁就跑了过来,“圣圣,都交给我处理。”
“你啊?!”
大圣莫名想耍赖,“本土之光的大神范,别为这点小事崩形象,还是高冷着吧。”
木千宁无奈,一边跑一边偏开头看她,短促地笑了一声,“又准备不讲理了,是吧?”
大圣脚步放慢,无所谓地耸耸肩。
木千宁一脸拿她没辙的笑容,说:“总之,你闲事莫管,晚课后一起回家。”
“哦。”大圣应了一声,才刚升起的满腔郁闷,就这样一扫而空。
木千宁口气中努力隐藏的,恐怕她搬回满里弄去住的担忧,让大圣莫名高兴。
那些蜂拥而来的女生,全都被木同学冷淡冻人的模样吓住,望而却步,自动缩了回去。
一中的特色,就是这样,大圣多少也算是知道了。
本土女生护仔般护着她们的优质男生,坚决不能被外来女抢走。
比如:优势非常明显的科学城女生。
对待外来的侵略者,叫嚣的更凶。
徐睿和顾琛如平日般到小食堂排队,意外发现多了一大堆本土女生。
“这帮子,整天在大食堂作威作福的黑y丑八怪,到底要干嘛?”徐睿毒蛇嘴。
“别管她们,咱买的12人套餐,对这桌子长期占有。”顾琛示意徐睿坐下。
徐睿赶紧摆碗筷,果然就有人来与他抢位置了,“你一个人占这么大的桌子,好意思?”
“怎么不好意思?我们点了12道菜,这桌正好,你点了几道?”徐睿把菜单扔到黑y公主面前。
陆续赶过来的饭团团友纷纷“啧啧啧”出声,“如今,吃个饭都不能消停了?”
徐睿:“看来小食堂还得再涨价,才能遏制住这股狂潮。”
班长史亿今:“菜价的事,暴发户,少发言。”
抢桌的争执,在木同学一手领着可可,一手提着个大餐盒走进来,而结束。
大圣和希尔跟在他们后面,有说有笑。
童话视频中的指挥家,绘画小王子,顿时吸引了小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
徐睿的饭团桌顿时沸腾了起来。
尤其云海,激动到整顿饭都没敢太发言,吃相从没有过的斯文。希尔带来的烤鸭和卷饼,她只卷了一卷,磨磨唧唧吃了足有半个小时。
大圣被云海逗得忍不住笑到肚子疼。
小食堂中的女生们,潮水般嗡嗡低语了一阵,一窝蜂地探头看过来。
关于大圣的八卦,直接从木同学,换成了希尔。
然后,一群人嬉笑着走远,好像对这样的搭配非常乐意接受。
毕竟,云端上的天之骄子,距离她们太远,没人敢去肖想。
只要不是来抢我们的男人,一切好说。
明明起头闹得挺凶,一顿午饭就莫名其妙地平息了所有争端。
女生们蜂拥而来,淡然而去。
而下午课前,木千宁被叫去了教导处。
完事后,他到操场的树荫处找大圣,却被她挡住,问:“可是因为流言?”
“估计是八班班主任。”木千宁说。
“他想干嘛?”大圣问。
“争升学率,”木千宁说,“上月的运动会,我们太出风头了。”
大圣想了想:“可是你抢了他们班的体育保送名额?”
“他们班是体育艺术特长班,”木千宁说,“我们运动会上把这两项都给压了下去,所以~”
“所以,要保送名额,你就得转班吗?”大圣问。
“我才不稀罕,你知道我想学什么的。”木千宁轻抚了一下大圣的脑袋。
大圣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从转身给他让了个位。
“如果体育保送生的院校很好,也不是不能考虑。”
“院校再好,只能搞体育,”木千宁笑,“专业也很重要。”
“确实不该让你去出风头,”大圣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以前的学校没人争这个。”
“这事儿怎能怪你,”木千宁说,“今年的体育加分非常多,干嘛不要?”
大圣一愣:“你想去参加省和全国的体育竞赛?”
“干嘛不去?”木千宁笑笑,“我想要竞赛加分,不要体育保送生名额,学校未必愿意。”
也是,本来可以有两个升学率,这么一弄,没准就变成了一个,学校的考核会受到影响。
“按自己的心意去努力,”大圣站起来回教室,“你考上,就不影响学校的升学率了。”
刚到教室,大圣也被段皇提到了办公室。
我去——不会因为几句流言,就给抓了典型吧?
“小丫头片子,最近弄出不少事嘛!”
段皇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微仰着头,目光里全是审视,盯着大圣。
“有什么可招摇的,生怕没人盯着你是吧?”
“什么情况?您可千万别说请家长,我家那一团乱麻只会越搅合越乱。”大圣坦白。
“那到底是不是早恋了?”段皇神情严肃。
“啊???这可真是一杯豆浆引出的血案!”
段皇忍着笑,眯起眼:“上次的提拉运动呢?老师可是过来人。”
大圣:“无妄之灾,被人临时更改比赛章程,要不是为咱班增光,哪能受这委屈?!”
大圣说完,先是觉得很荒谬。可一想起提拉运动的整个细节,心里禁不住倏地一跳。
有点尴尬,又好像有羽毛在心尖轻轻挠了一下。
段皇静静地看着大圣的表情。
半晌,好像松了一口气:“我也知,那些流言不属实。你和千宁都是我最优秀的学生,高中最后一年,我希望你俩都能顺利通过,千万不要被别的任何事情干扰。只有踏实学习,才能实现目标,这一年至关重要,来日方长,懂伐?”
段皇的出发点是好的。
语重心长,不仅作为班主任讲了很多道理,还带有长辈的关怀,毕竟是老妈的中学同学。
看着木千宁也被叫了进来,大圣没动。
段皇偏头,若有所思地瞧着她。
安静须臾。
这是要并肩作战的架势呀!段皇放下手里的笔,似笑非笑地说:“不是说没早恋吗?”
“……”
大圣尴尬无比,两个当事人,心里却是不服气:找我谈,不能早恋,莫非找他谈别的?!
啥意思呀?
是担心我意志不够坚定,还是担心我勾引他?大圣嘟着嘴就是不走。
“圣圣,马上上课了,你先回去。”
见大圣一脸不高兴,木千宁唇角翘了一下,一副等会回去肯定告诉你的表情。
“我想跟段皇,商量一下参加全运会的事。”
大圣只得好吧。忍着好奇心坚持到晚上进家门。
她洗漱完毕,带上耳机坐在自己的床上打游戏。
通常考试前一周,她都不碰书,基本就是玩,让大脑休息。
木同学很有默契地坐在大圣房间的沙发里,搬了个折叠小圆桌,自顾自刷题,神情专注。
这让大圣觉得:是不是自己在段皇那儿会错了意?人家木同学根本就没什么要说的。
这好奇心坚持了这么久,看他拿搪,大圣的心情开始别扭了起来,故意挑刺。
“外面有书桌,你干嘛非到我房间学习?”
“你要睡觉啦?”
木千宁瞥她一眼,没拆穿,是因为她喜欢自己才这样的,用非常温和的语气说:“每天,得负责给你关灯。”
“我自己也能关呀。”
大圣说完,跳下床把学习用的冷白灯关上,打开床头上的昏暖灯。
“所以,你准备睡觉了?”木同学开始收拾书本和卷子。
“我玩游戏不行吗?”大圣低下眼,继续四指操作,忙着她的游戏。
“既然还要玩,那灯就太暗了。”木千宁说。
“想玩就玩,”大圣阴阳怪气,“玩够了,自然就睡了,要你管。”
“那还是开大灯。”
木千宁语速缓慢,“我考完试要去参加集训,得好好保护眼睛。”
“那就开吧。”
大圣假装咳嗽了两声,终是没忍住,问他:“参加什么集训?”
“游泳,八月底九月初的全运会。”
全运会?!你也太牛了点吧,不是说不走体育路线吗?大圣在心里嘀咕。
“什么都想占的人,”大圣想了想,说:“最好在行动前先把目标定准确,东一下西一下,只怕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我高一时参加全国青少年联赛,田径组的几个比赛,都是省第一,有国家一级运动员加分。”
大圣想起那个德智体美劳榜,果然名不虚传呀!
安静数秒,大圣问:“那你怎么又改游泳了?”
“游泳有健将级别,如果取得名次,几所院校的热门专业可以加最少五十分。”
“哦,那挺好的。”大圣压住心里的惊涛骇浪,50分在好学校上好专业,太值得参加了。
她故作无所谓的样子,四根手指又到平板上忙起了游戏,心里却有点为他担心。
跑得快跳得高,不代表游得快。
不过他臂力应该很强,那天托着自己这个‘重物’一口气做了那么多提拉——
“那个,陆上运动与水里不一样吧?”过了几秒,大圣还是压抑不住,为他担心。
“我从小其实游泳最好,但都是野路子。后来家庭困难,田径省钱才改的跑步。若下水训练,肯定会有肌肉僵硬的问题,不过入池苦练一个月应该能很快改善过来。咱省游泳成绩一般,下月的省队比赛应该不难,若能拿到全运会前八名就有加分项。”
大圣嗯了声,神态好像漫不经心,四指却停了,平板被扔在被子上,她很想帮忙。
“你搬满里弄去吧,体育健儿想出成绩,饮食营养特重要,悦柠女士很在行的。”
“行啦。”木千宁站起身,走到大圣床边,摁熄了平板的屏幕,拿开,放到床头柜上,才懒懒地说,“你不是考前都要养精神吗,早些睡,等你睡着我关上灯就走。”
大圣也觉得自己出了馊主意。
她有点困,老实躺下睡觉,但她不甘心,木千宁一句关于段皇的话,都没汇报。
整片小区陷落在夏日沉默的寂静里。
山风穿过湖水绕进阳台的窗……只有四季如春的地方,才有的清爽。
海市夏季的夜晚是个睡觉的好地方,可不甘心的大圣在床上翻了几个身,也没睡着。
床铺跟着轻晃了几下,她猛地坐起来,问:“段皇今天跟你说了什么?”
木千宁修长的手指蜷了蜷,说:“就说了让我参加全运会的事。”
大圣不信,抬眼,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躺下,睡觉,”木千宁格外耐心,温声命令,“闭眼,不许再说话。”
大圣本已迷糊,想着两人还有一年要共处的时光,这么好的室友,还是别得罪的好。
一倒头,她很快就睡着了。
窗外,月光流泻,还有湖水反射的银白之光点点而来。
睡熟的人,呼吸轻浅绵长——
木千宁轻轻站起来,关灯走出去,掩上门,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垂眼看着手里的书本。
许久之后,他反身靠在墙上,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看着客厅一墙的书,不知是感叹还是别的什么。
段皇说:伸手摘星,手不粘泥……
尼采曾言:对待生命,你不妨大胆一些,因为你迟早会失去它。
段皇又说:一些心情,时机不到时,要学会先藏在心里……
而这些,都不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