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钟在早上五点半准时把大圣叫醒。
她迷迷瞪瞪地坐起来，看了看四周。
我这是在哪里？
边上那个床上睡的，是谁？
慢半拍的大脑，慢半拍地在昨晚的画面上划过，大圣立刻清醒了很多。
通常周六早上是她睡懒觉的日子，
不过作息早已规律，她通常会先起来在各房间游走一阵，再回屋睡个回笼觉。
昨晚大圣睡的迷迷糊糊，木同学的行为，她好像知道一些：
他洗漱完毕，好像特意调整了自动关闭的空调的温度，
摸到她床边打开了自动关闭的电热毯开关，
好像还倒了杯水放到床头上。
大圣侧身一看，还真有杯水，不是幻觉。
她拿起来咕咚咕咚喝了，倒头继续睡，取消了惯常的游走，怕影响邻桌同学休息。
再次醒来，是被一阵食物的香气吵醒的。
看了看手机，才八点出头。
“醒了，就起来吃早饭吧，趁着绿豆沙牛奶还是热的。”木千宁已经坐在茶几旁看书了。
大圣也没磨蹭，
提着卫衣休闲套冲去卫生间简单洗漱完，把头发扎了个马尾辫，清清爽爽地出来吃早餐。
“绿豆沙牛奶是热的？”大圣先喝了半杯热水，才端起热牛奶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大圣吃东西时一贯很安静很专心，样子看上去也很享受。
不一刻嘴角就带上了浅浅的绿豆沙奶沫，
她似乎意识到了，喝几口放下杯子，伸舌尖扫了一下唇角。
木千宁迅速移开视线，低头看书，半天也没看完一页，憋出一句：“先吃抄手再吃水果。”
“抄手里不是应该用红油吗？怎么是白汤？”大圣有点好奇。
“趁热先吃，问过了，没放味精。”木千宁所问非所答。
“谢谢啊。”大圣也没纠结，快速吃完早餐，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娇气。”
木千宁看了她一眼：“学霸不都这样吗？”
大圣：“嗯嗯。听说本土之光，也是从学霸开始的。”
木千宁笑了笑，展开一张城市旅游地图，把几个一日游的旅游景点画出来，介绍完才递给她说：“我跟前台说了，如果今天有退房，会留一间。你就在市区玩吧，累了还是回这里休息。”
“你，几点去出卖——”大圣打了一下嘴角儿，赶紧改口，“啊，就是去拍照呀？”
“……”木千宁偏头，盯着她看了会，忽地笑了。
“十点开始出卖色相。拍照，现场直播同步进行。”
“本圣，纯属口误！纯属口误！”
听他这么说，知道没恼，大圣松了口气，又问：“得拍多久呀？
“两个选择，十点到十点，或按一百件收费。”
“工作这么长时间？这么远跑过来，值吗？”
“我这是第二次接活，给得钱已经不错了，800块一小时，或一万块拍100件。”
大圣刚收拾好旅游包，突然整个人就僵住了：“多少钱？！”
“一万块100件。”
“就今天一天？”
木千宁说：“是。这边给的低，若在一线城市能拿到两三万。”
大圣惊讶：“全日制员工，岂不是能月入二三十万？”
“也不是没有，”木千宁笑笑，“但没那么多活。很少能排上，一般一个月也就5-10天的活。除非成了大碗，有了名气，好几家抢，那种人的时薪就更高了，3000-5000元一小时的都有。”
“5天也5万了，q大毕业的码农高材生，据说要进大厂，996的干，都未必有这个收入。”
木千宁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突然很想摸摸她的头，卷了卷手指，说：“你都说了，出卖色相，也就挣点学费。以色侍君，岂能长久！还是，要把学习放在第一位。”
“人间清醒！人间清醒！”
这个收入，勾起了大圣的好奇心，她露出娇俏的笑容，贱兮兮地问：“那个，木同学，我能跟过去看看吗？保证不打扰你工作，我就看看。啊——还可以帮你打杂，负责买水买饭，保证营养，只长肌肉不长肥肉，你看如何？”
木千宁微笑：“行，没问题，你觉得烦了，自己出去玩就是。”
西南地区深秋的天气，总反反复复的。
俩人早上出酒店时，温度宜人，不冷不热，才刚走到拍摄直播场地，就下起了绵绵细雨。
这是木千宁第二次拍。
这里的老板与他之前剧组管服装的造型师是朋友，介绍他来的。
武替一个月全职，还得是有真功夫的，八千到一万的收入，网模，直播带货，一天的收入。
武替从小就要练武，学功夫，
网模，有脸有身材就行。
摄影棚里异常忙碌，被切割成三部分：摄影，直播，和协作区，完美的流水线。
大圣老实巴交地坐在木千宁指给她的地方，饶有兴致地看着，
发现摄影与直播同步进行，真是吸钱神器。
模特换上衣服正常拍照，拍完一张及时处理，新货马上上架，
同时，安装在四周的摄像机，也进行着现场直播。
而直播区，有能说会道的解说员，正在把服装和模特吹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协作区坐了一大排正在现场接单的工作人员，几十，几百，几千一套的服饰，
刷~刷~地来。
有物流人员推着小车把处理好的商品，一箱一箱地往外运。
大圣被惊呆了，
色相竟是如此——值钱！
按这收益，一天给一万真心便宜。
模特们休息的时间段，网上来的订单明显减缓——
大圣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奋笔疾书，写今天现场观摩的心得千字文，
还把整个流水线的操作过程拍了个视频，
打了个压缩包给老武传了过去。
都看得差不多了，外面下着雨，这里还挺暖和，大圣就不想出去了。
找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从大长椅上扯下了一个加厚大号棉麻靠垫，大圣窝到里面，拿出ipad和厚厚的sat数学书，开始做数学题。
学霸与普通人的区别之一，就是学习不挑地，一秒钟投入，时间就此静止——
“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就你在这儿偷懒。干什么呢？还坐在地上？”
大圣：“啊……嗯？因为地暖，暖和。”
被打扰到，她往声音的方向扫了眼，是位轮廓清晰，却体现着强烈女性气质的耀眼女子。
“我等人而已。”
“谁？”
大圣往摄影区看，木同学画着浓重的彩妆，正在拍一款性冷淡风的服装，
倒也挺符合他本身的气质。
大圣抬手指了指，耀眼女子眉峰一挑，问：“千宁？你~朋友？”
大圣赶紧摇头：“同学，只是同学，我搭个顺风车，负责帮他买午饭。”
“那倒不必，我们这里给模特提供免费盒饭的。”
“盒饭呀？”大圣一脸嫌弃的撇撇嘴。
“你觉得伙食不够好？”
看着大圣手里厚厚的英文书，女子觉得挺稀罕，靠在边上的柱子，双手抱胸。
“你站起来，让我看看。”
“不站。”大圣对这口气有点不爽，“你们给盒饭，不走心，可见也就那样儿。”
“呵~呵，小丫头还挺傲，”女子一仰脖，“说说看。”
“人家到这里来挣钱，是要靠脸靠身材吃饭的，你给一大盒盒饭，吃还是不吃？”
大圣拿出手机，一大堆未看的信息，
一看时间，下午一点了，她麻利地收拾好书包，“得，先去买饭了，一会儿再聊。”
“等下。”耀眼女士拦住了她，“那你说说，中午该给模特提供什么样的伙食？
“说了，能照着做吗？”
女士直接给气笑了，“有理就提供，你的那份我也包了。
“爽气。”大圣很高兴，“姐姐身材这么好，其实按你的伙食来一份就行。无非一份沙拉，主食选藜麦黑米饭，再来块牛扒，热热的miso味增汤，嗯——再加个酸奶就行了，能量和营养足够。至于盒饭，数量减半，自己选呗。”
“潘总？”走过来一个办事员。
“听到了吗？”
“那得去日料店，贵。”办事员说。
“如何营养又能控制成本是你们的事，去办吧，就按这小姑娘说得办。”
女子吩咐完，转向大圣说：“现在可以站起来让我看看了吧。”
“干嘛呀？”大圣嘴上说着，行动倒是很乖巧。
“形象不错，胖了那么三五斤，稍微练练就行，”女士围着大圣转了一圈，问：“多高？”
“173。”
“可惜了，176才能上t台，”潘女士又看了看大圣的脖子，脸蛋，越看越满意，说：“你样子显小，当网模能干很多年，跟我签约吧，1000块一小时起步，保证工时。”
“娜姐——”
还没等大圣回答，刚从布景台走出来的木千宁迅速跑过来，好像老鹰护小鸡般把大圣拉到身后，说：“娜姐，她还小呢，又是学霸，没时间干这个。”
“还小？”潘女士一挑眉，看着木千宁说：“不是你同学吗？”
“对，快17啦，”大圣很不着调地从木千宁的身后探出头，自报完家门，加了一句：“可惜，您这儿的衣服有点不行。”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敢挑战自己的权威，潘女士有点恼，“千宁，你闪开。”
“娜姐，”木千宁觉得两人一前一后，对他推推搡搡，真够幼稚的，“大圣真是学霸，臭美得不得了，穿好衣服穿惯了。”
“胡说啥呢？”
“学——什么霸？啃老族呗。”
木千宁本想帮忙熄火，结果里外不是人。
大圣跑了三圈，懒得闹了，一手扯了一张餐巾纸，举起来。
“课间时间结束，我举白旗投降，投降。你们赶快去干活吧，我回信息去了。”
说是举白旗，表情却拽酷又灵动。
潘娜看着这小丫头还真挺喜欢，抓了一件新设计的修身长款羽绒服，说：“这样吧，那个区的运动系列，加这几款羽绒服，一个下午差不多，给你一万。”
大圣接过戴帽羽绒服试了试，
别说，够长够修身，比那些顶级专业运动版更时尚，还挺适合这边的天气，
面料也是防水防风。
“这件不错，多少钱？”大圣穿着不想脱了。
“￥3560网上价，￥4500专卖店。”
大圣：“哦，给个二维码，我把钱扫给您。”
“你这丫头！”潘娜拍拍手，一指她鼻子，“我是让你卖货，没让你买。”
“我辛辛苦苦干到夜黑风高，才挣俩羽绒服的钱，直接买了岂不轻松，算了。”大圣摇摇头。
“你这小丫头片子，啃老啃得还挺心安理得呀。”
“还没到18呢，属于被养育阶段。我爹说了，闺女得富养，我现在还有花钱的权利。”
如果说刚才潘娜还被这小‘大美女’的真性情吸引，那么现在就被她身上那骨子理所当然却又清晰异常的思维所震撼……这是一个出身幸运的女孩，是每个女孩子都想要有的物质条件。
难得的是，她在如此年纪，就对未来有了很清晰的认识。
人还没长成，
骨子里已蕴养出对未来的自信，夺人眼目。
“17岁一到，18还远吗？上赛道前，先预热一下还是好的。”潘娜喝了口苏打水，看着她。
又是一个嘴硬的主儿！
大圣从小在【武门画室】里见过太多这样的能人，有话不直说，偏喜欢拐弯抹角，
处久了，其实都挺可爱的。
“行吧，”
大圣指了两个区的衣服。
“男女运动系列，还有羽绒服系列，我俩一起，拍完为止，一口价5万，不接受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