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讨厌我了？”
龙芷的声音哀怨而凄楚，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兽，面上的表情却分外奇异，一双眸子淡淡闪光，平静地盯着天冬。
天冬垂下了头。
“是不是？”
“是不是？”
“你不说……但是我也知道了。”
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后，门砰地一声砸上，
接着就是诡异的寂静。
天冬双腿分叉，坐在沙发上，一杯接一杯的灌水。
喝到第五杯的时候，她觉得她很不聪明，也许还稍微有点贱。
因为吵架过后免不了又开始担心她。
“大晚上她这么跑出去，安不安全？”
那架不是又白吵了？之后还要赔礼道歉，各种哄哄哄，再三保证……
“以前的气是白受了，明天的气要接着受！”
文菱站在一旁，注视着她的动作，本来想说些什么，但几秒后人已经走到门边，在换鞋子，便深知什么都不必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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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空气潮湿而闷热，行道树一棵棵向前延展开去，风吹动，浪花一般向前拱。尖端，树干，叶子积满了灰尘。
对街只有两个商贩佝偻着背，在昏黄的光线下搬动货物。
天冬给龙芷打了三个电话，起先每一个都嘟很久，都不接。
但第四个电话刚拨出去，那边马上通了，听筒里传出女人轻细悦耳的声音。
“我在公园，小门椅子上。”
天冬正松了一口气，大魔王还知道报平安了，暗暗庆幸了下，不料下一句就开始阴阳怪气，叫人摸不着头脑。
“你呢，爱来不来……反正就是顿散伙饭。”
公园长椅上果然坐着一个人。地上隔几步就是瘦圆的鹅卵石。
天冬慢慢走到她面前，只是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反倒是龙芷，笑吟吟地，递给她一个冰淇淋。
“给，散伙饭！”
天冬口快：搞什么？
虽然知道这大魔王头脑古怪，一肚子花花肠子，做些事情永远叫人猜不出来，但这一出，她实在猜不出。
“就是散伙饭！”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不健康，不正常，不对……我在乎你，远比你在乎我多，我不愿意这样。很吃亏……”
“好比投资，我投给你一亿，你却只能回报我十元。越久越亏……”
“你会为了别人骂我，但我不会，永远不会。”
“你以后肯定还会想找男朋友，我不想；你们分了，你会怪我缠着你，耽误了你。”
“但是我不会改。只要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亲近的人。这就是我在乎你的方式，也许不好，你必须接受。而且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我自己。”
“只有一点，我居然变成了死老鼠。”她摊摊手，凄凉一笑。
天冬忙说，“我不是故意那样说你。”
“也许……这才是你心中最真实的话。”龙芷看着她，“你想要的朋友，不是我这样的，只会发脾气，逼迫你，压榨你的时间，让你不能自由……”
“我老爸不是个好的依靠对象，你也不是……也许谁都不是。”她说着说着，忽然背过身去，从兜里掏出个小瓶子，咚地一声扔到水里。
“那是什么？”天冬问。
其实隐隐约约她看到，那好像是个蓝色瓶子，装些白色的药丸。
“你被解雇了，工资明天发到你银行卡。以后，你爱找几个男朋友就找几个，想认人当姐姐就认，我都不管——街头看见你，我立马掉头就走。”
换以前，天冬肯定会说：“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天天闹，动不动就老死不相往来，伤不伤感情？有意思吗？”
但龙芷的眼神坚定而清澈，说话也慢慢的，细细的，完全不似以往，暴躁、大喊大叫，显然是认真思考后做出的决定。
天冬鼻子稍微有点发酸，“你真要……”
龙芷打断了她，“必须散伙！”
这四个字她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回旋的余地。
“滴滴滴！”一辆黑色加长的豪车停在两人面前。
片刻后，车里的男人走下来，朝龙芷微微行了个礼，“大小姐。”
龙芷冷冷看了保镖男一眼，径直就往车里走。
“……你等我一会儿，我把那药捡回来。”沉默半天，天冬只好说。
也许，真如龙芷所说，她们不适合做朋友。
“不要！”龙芷的脸色突然大变，声音尖锐得仿佛像一根细针。
“你等会儿。”天冬不为所动，拔腿就往水那边跑。
“掏枪，去饭店，把她那个姐姐杀了。”龙芷朝保镖递过去一张文菱的照片。
龙芷说这话时声音刻意放得很大，天冬显然听到了，动作一滞。
她慢慢转头，看到一把精致的左轮小手枪。
枪在保镖男手里，修长有力的手，还是部队出身，枪法很准，执行命令一丝不苟。
这样的人如果持枪，射杀街上任何一个健壮男子，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何况文菱这种柔弱的女人。
男人朝天冬抱歉一笑。
“我不要你再对我好，讨好也好，真心也罢，都不需要。”
“要散伙就彻底，你不要再来烦我，看见我就自觉滚远点，若不然别怪我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