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谢瀚泽与竹芋走在乡间里,他们身穿粗褐衫,头戴幞巾,头发有些凌乱,看着就是一副逃难的普通人,他们这般乔装打扮就是为了不引人注目。
路上,看到了很多小帮派为争夺领地而大打出手,有些甚至强行霸占普通百姓的民房,遭遇抵抗的还被夺取性命,他们可是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那些滥杀无辜,横蛮无理的人,于谢瀚泽而言可是比一些冥神教的人还要毫无人性。
这世道本就不公平,那些人渔夺侵牟,杀烧抢掠无恶不作,他人只是在谴责,反观自己成了人人喊打的贼人,就因他是异族人,可是,他也只是做了对自己族人有利益的事。
谢瀚泽自幼就训成要作为一枚棋子安插在某一个宗派里,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要获取有价值的情报,必要时刻还要以身报国。
时间久了,多少都会受宗派的影响,会有人想过要叛变的,但所付出的代价便是搭上一族人的性命,这就是冥神教最残忍的坐连法,牺牲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谢瀚泽少年时就得到了洛庄主厚爱,时常把他带在身旁教导,他的言行举动深受洛雷赋影响,虽然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背叛但他尽可能的把伤害降到最低,毕竟那段岁月里他得到的是人世间最真实的来自亲人间的爱。
“主子,这几日街上多了很多陌生面孔,会不会是铁骑队?”
竹芋走到谢瀚泽跟前说道,半月前他们就遭到一群黑衣人的追杀,每次交锋对方都是下了死手,为了甩掉他们可是费劲了苦头。
谢瀚泽看着远处沉思着,他和铁骑队正面交锋了很多次,但这次那批人明显不是言闵弦的人。
“不是铁骑队,他们是想要活捉我,现在这些人可是想要取我的性命。”
“我们一路沿着山路走,途中偶尔经过乡下的地方,但那些乡间的人寥寥无几,为何对方依旧追得如此紧。”
竹芋一脸的疑问,本来要躲避铁骑对的追捕已是艰辛,如今还要面对这批身份不明却穷追不舍的黑衣人。
“看来我们的行踪已暴露,竹芋,你去备点干粮,天一黑我们就离开这里。”
谢瀚泽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他们似乎对自己有一定的了解,看来除了是冥神教没有其他人了。
走了一夜,清晨,天色已亮,路摊上的店铺刚开店,谢瀚泽点了一碗馄饨,吃了一半,竹芋就回来了。
“主子,札律护法来江南了。”
“他怎么来了?”
谢瀚泽一脸的震惊,札律护法为人狡猾又善变,处事心狠手辣,绝对是个难缠的人物。
“主子,我们被黑衣人追杀会不会与札律护法有关?”
“我与他并没有交集也没得罪过他,实在是想不出他要杀我的理由。”
“主子,他座下的弟子个个都是狠人来的,可不是讲理的人。”
“竹芋,让我们的人都藏好,暂时不易轻举妄动,先看好形势。”
“嗯,属下明白。”
谢瀚泽吃完馄饨后付了钱便转身去了后巷,看来江南是待不下去了,得想办法去大梁,他有能力摆脱铁骑对可没能力对付得了札律护法。
这几日越发的寒冷,到了晚上更是冻得刺骨,为了躲避黑衣人和铁骑队,谢瀚泽与竹芋都是走山路,白天赶路晚上就找山洞留宿避寒。
“主子,过了这个山头就到寿州了,要不属下先进城查看情况。”
谢瀚泽看着手中的图形分布,若有所思,寿州是大梁与吴国的交界,也是神司门要地,进了寿州无疑是笼中之鸟,但这是去大梁最近的路。
谢瀚泽与竹芋一直被身后的黑衣人紧追不舍,为了不太过暴露身份他们只能逃离不能与之正面交锋。
经过一处湖泊时,他们遇上了一群正在休息的江湖武林人士,谢瀚泽不敢停留,快步往前方走去,只是后方的黑衣人却与这群侠士起了冲突,明显黑衣人占了上风。
“主子,他们打了起来,伤亡情况不明,但那群人当中有一些逃难的难民。”
谢瀚泽也犹豫着,不想多管闲事但又抵不过良心谴责。
“竹芋,走,我们沿路返回,他们也是因我们的缘故才卷入这场纷争,尤其是那些难民更是无辜了。”
谢瀚泽冲出来时黑衣人都愣了一下,谁也没想到已经跑掉的人居然还回来了,转身一部分的黑衣人都冲向他而去。
谢瀚泽的出现为那些江湖人士有了喘息的机会,但也有一部分受了重伤,剩下的也抵抗不了多久,竹芋一直顶在他的身前,奈何对方个个都是高手,不经意间后背被砍了一刀,谢瀚泽一把扶住他,黑衣人见状顺势一刀砍下去,幸好被一旁的侠士给挡住了。
谢瀚泽把竹芋安顿在受伤武士人群中,拿起一旁的剑直冲过去与他们对打,几十招过后就看清他们剑系的派别,果不其然是冥神教,但不清楚他们是那一方的人,而且他们的内力深厚,不像是一般的教徒。
几人围着谢瀚泽轮番对打,他有些寡不敌众,只能硬着头皮硬抗着。
就在众人都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时,前方冲来了另一帮武林人士,他们似乎都认识,黑衣人见状都退到一边,扶起受伤的同伴匆忙的逃离现场,毕竟人多势众,况且他们暴露了身份,不宜久战。
谢瀚泽连忙跑到竹芋身边查看他的伤势,被砍的后背虽然简单包扎但依旧有鲜血不停的往外渗出。
“竹芋,还好吧!”
谢瀚泽一脸的担心,就怕他出什么意外。
“主子,属……属下还能挺得住。”
竹芋脸色苍白,本想安慰谢瀚泽的奈何浑身无力。
谢瀚泽看向周围都躺了十几个负伤的武林人士,眉头紧皱,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能找到郎中救治他们。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往谢瀚泽这边赶过来,众人瞬间警惕起来,骑马而来的有八人,他们看向躺在地上的伤员急忙的下马走了过去为他们检查伤口。
其中一个大汉一脸惊讶的看着身边的人大声说道:“你们是济医阁的,我曾看到过济医阁的人都是背这个医包的。”
众人一脸喜悦,没想到竟可以遇到济医阁的人。
济医阁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位约莫五旬的长者站了起来看向众人。
“我们是济医阁的,现在很多伤员伤势严重,待我们包扎完后劳请各位看附近有没有可以代步的车,这些伤员要进城疗伤。”
那些没受伤的武士留了一部分照顾伤员其他的都帮忙去寻找代步车。
谢瀚泽的手一直帮竹芋按着出血的伤口,虽然简单包扎了但血还是慢慢的渗透出来。
济医阁的那位长者走到竹芋跟前蹲了下来,他把了脉又细细的查看竹芋的伤口,从医包那里拿了两瓶药,从其中一瓶取出一颗药丸。
“这药是止痛和止血的。”
长者看向谢瀚泽,他这番的解释是为了消除对方的顾虑也说明了药丸的用处。
谢瀚泽警惕的看向对方只是眼下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了,只能选择相信。
长者把另一瓶的药粉撒在竹芋的伤口上,盖好药瓶后就递给谢瀚泽。
“这药能止血和缓解他的疼痛,他这刀伤很深要想治愈就要好好的静养,不能再赶路了。”
长者缓缓说道,他看着一副善意的面孔,彬彬有礼,浑身书生的气息。
谢瀚泽眉头一皱,猜想对方是不是已看出自己是契丹族的人。
长者浅浅一笑:“在医者眼里只有伤员,况且你们还救了那帮武士。”
谢瀚泽半信半疑的看向长者,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救了他们的,他不了解对方但从对方的言行举止而看却也觉得信服。
“多谢前辈。”
谢瀚泽淡淡说道,既然对方不挑明自己的身份也只能选择相信。
长者看向谢瀚泽微微点头示意,片刻他抬头看向前方,不远处一位济医阁的男子在等候着,他起身走了过去。
“郎主,我们的救急药全用完了,把所有危急的伤员都上了药,剩下的只能进城再进行上药了。”
“你派人先进城做准备接应伤者。”
谢瀚泽隐约听到那人喊长者为‘郎主’,对于这位长者其他七位对他可是很尊敬,济医阁里除了阁主恐怕只有贺徐奕才有这种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