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第一场雪忽然而至,绾曦阁这边很少可以看到下雪的,这还是第一次,洛汐兰听闻后忍不住推开一条窗缝一探究竟,雪不大,一片一片的,只是这缝吹进来的风好冷。
“夫人,您趴在哪干嘛?”
程嬷嬷刚进来就看到她站在角落边上的窗前。
洛汐兰听到她的声音后赶紧的关了窗,长吁一口气,幸亏没发现。
“没什么,走累了靠在这歇一会。”
“夫人,您的身子才好了一些,可不能大意了,得多躺着。”
“嗯,我知道。”
程嬷嬷看了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把药丸放下后,交代一下就退了出去。
洛汐兰看着这些药丸有些出神,上次说过后,第二天他就把药弄成了药丸,只是,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嬷嬷说他下山了。
洛汐兰躺在卧榻上,虽说可以下床走走了,但身子还是很虚,就刚才的几步路,现在已觉得头有些晕了,不一会儿,人就睡了过去。
忽然听到了几声的咳嗽声,人是直接的就醒了。
“吵醒你了?”
言闵弦坐在边上,洛汐兰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他的身影,一身白衣,褪去一脸严肃的神情,彷如翩翩少年郎,那般的平易近人。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洛汐兰抬眼与他对视,说话的声音很轻,他的人微微的靠近过去才听清她说的话。
“刚回来,有些要紧的事处理,忙了几天。”
“嗯。”
她没问他要忙的事,或许问了,他也不会说,人回来就行,还可以见到他就足够了。
“你身子才好一些,记得可不要再着凉了,近来天冷,没什么事的就多待在房里,等身子好点了才可以出去,最好等天暖和了再出去。”
言闵弦摸着她的双手,暖和的,每到冬天她手脚就冰凉的,有时候要捂很久才把手脚给捂暖了。
“可是一直待在屋里会很闷的,总想出去透透气。”
“再养一段时日就好了,你底子本就不好,恢复自然就慢。”
她的身子本来师姐给调理得很好的,只是坐月子的那段时间,郁结于心,气结于胸,伤了底子,养起来的时间就要长些了。
“一直想问你,究竟是何事让你这般怒火攻心的?”他问得一脸的认真。
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这段日子一直陷于他的温柔体贴里,他不提自己也忘了这事。
“你成亲了?娶了南宫琪雯,对吧!”
说话的声音很平静,只是人的内心早已处于崩溃的边缘。
“你知道?”
一脸的疑惑,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松开了她的手,把被子往她身上拉,盖得严严实实的。
“我要娶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又为何生这般大的火。”
“咳...咳...”
洛汐轻咳了两声,看着眼前的他,早已不是那个懵懂,会有些害羞的少君了,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容旁人靠近,冷漠,冷俊,冷淡,他这般的伪装,这般的藏匿自己,皆因他身上所背负的责任吧。
“知道你要娶她和你娶了她却不是同一回事了,我也知道你不可能只娶我一个,既然做不到,当初就不应作那些誓言来哄我。”
言闵弦眼神暗了下来,片刻再看她时满是冷厉。
“这郡王妃的位置,你确实是不合适做。”
“我知道,论出身,我没她那样的背景,论能力,我没她那般出彩,如果不是因为我全府的人用命护住了你阿爷他们,或许,我没那资格成为你的夫人吧。”
洛汐兰看向他,眼里含着泪珠,想想也觉得难过,她如今的身份却是家人用命换来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言闵弦靠近她,用手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珠。
“你生性善良,本就与世无争,又爱自由,我不想把你束缚在府里一辈子,与那些女人争风吃醋,府里的规矩繁多,我不希望你活在这些条条框框里。”
“自由?你觉得如今的我是否如我所愿过得自由自在了?只不过换了个地方被捆住一辈子罢了。”
洛汐兰低声哭泣,她觉得委屈,这一切的起因皆因自己,虽不是本意却又伤害了最重要的人。
“洛汐兰。”
唤她的名字,语气有些重,似乎有些生气。
“不要有所抱怨,或许你觉得你是无辜的,但他们又何尝不无辜呢,我能给予你的就是这一片宁静的容身之所,好好的度过余生。”
洛汐兰把头转向另一边,她也该是庆幸的,毕竟他没让自己孤独,凄惨的活着,只是,心空了一半,她没办法面对他,面对他是别人的夫君。
哭声越来越大,洛汐兰卷着身子,圈成一团,双手用力紧紧的抓住被子。
“兰儿。”
言闵弦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便一把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拉过枕头让她靠着,又为她擦去眼泪。
洛汐兰看向他,一脸的委屈,她脸色苍白,眼含泪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明天下山,你身子才好一些,天冷了,要照顾好自己,别生病了,嗯?”
话说得很轻柔,他的手贴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抚摸着。
“那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洛汐兰满眼的期待,她从不问他的归期,她怕这一别不知道又要等到何时才能见面,所以,她问他要一个归期,一个妻子等待夫君归来的日期。
言闵弦松开贴在她脸上的手,深呼一口气。
“你也累了,睡吧!”
洛汐兰一脸的失落,他要走了,又只剩自己一个人了,似乎她的人生里就只有等他这一件事了。
他正要起身离开,洛汐兰拉住了他的衣袖。
“把我丢在这里,不让我见其他人,每天数着时辰过日子,这样的折磨是否可以消除你心里的愧疚和自责?”
言闵弦一脸的严肃,他冷冷地看向她。
“愧疚?自责?洛汐兰,如果真的要还,你过得不会是这般景象,而是活得生不如死的人生。”
“生不如死?”
洛汐兰苦笑,她心里的委屈谁又懂得。
“言闵弦,我这般的活着,与生不如死又有什么区别,对,我是该庆幸你没那样狠心的对我,你可以与旁人同床共枕,白头相守;可以与友人志同道合,把酒言欢,可我呢,囚禁于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反复如此,余生都会是这样,这就是我的人生。”
洛汐兰还是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有些激动,她伤心,难过,却无可奈何。
“兰儿。”
言闵弦抓住她的肩膀,轻声唤她,眼神深邃的注视着她,想着稳定她的情绪。
他靠近过去,头直接贴在她的额头上,深呼一口气,直接吻上她的唇,由缓到急,慢慢加深力度,洛汐兰双手顶在他胸前,想用力推开他,奈何被他禁锢在怀里,根本使不上力。
“嗯……放……”
他沿着唇一路吻到脖子,手,上下来回游走,趁她不注意时解开了衣带,衣裳从肩上滑了下来,露出洁白的肤色。
顶在他胸前的手放了下来,不做任何的抵抗,忽然一滴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看着她一脸的泪痕,言闵弦松开了她,她委屈,痛苦,他都知道,只是,他选择了视而不见。
“为何你们如此的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竟要活成这般模样。”
洛汐兰轻轻的捶打他的胸膛,很气却又舍不得,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
“兰儿……对不起。”
言闵弦抱住她,安抚她的情绪,片刻,洛汐兰哭晕了过去。
清晨,天色渐亮,洛汐兰双手护在膝上,头靠在手上,眼睛红肿,醒来后就睡不着,哭了大半夜。
程嬷嬷端来了一盘热水,把热手帕敷在她眼睛上。
“夫人,敷一下会舒服一点。”
嬷嬷轻叹一声,自己守在门外,听她哭了一晚上,但又不好进去安抚她。
“夫人,不是老奴说您,尊上难得来一趟,您再怎么犟,总要服软一点才好,您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小郎君着想一下,他出生以来,尊上从未抱过他或是正眼看他,现在娶了郡王妃,万一她命好生下小郎君,那以后,您的小郎君怎么办?”
洛汐兰瞬间清醒了过来,泪水又止不住流了下来,她的瑾儿,因为她,得不到他应得的父爱,他恨她,也恨她生的孩子,这辈子自己也就这样了,但绝不能让瑾儿活成她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