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汐兰把他的衣裳一件件整理好搭在衣架上,这些事情她还是第一次为他做,以前在山庄时偶尔也会看到娘为爹整理今天出门要穿的衣裳,也是这样一件件整理好搭在衣架上。
她忽然停住了手,努力把泪水忍回去,想着他们在那边应该过得好吧,送走他们后就一直没机会再去墓前祭拜,如今,怕是没机会去了吧。
言闵弦更完衣后就一直坐在椅子上,他睡前有看书的习惯。
洛汐兰坐在床沿边上,也不好不等他就睡了,但这样干坐着实在是太安静了,以前他也是这样坐在椅子上看书,有时候还要看一些公务的文书,他们也不常见面,洛汐兰每次见他都会缠着他让他说一些有趣的事或是奇特的地方,他一般会说一两件事,便又再次看手中的书,大部分时间她会问他去了哪,做了些什么,身子如何…,她问的他都答,那时的她很好奇他是如何做到一心两用的。
“少主,今日师姐跟我说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我跟您说……”她走到他跟前席地而坐。
洛汐兰说的是贺蓁茵所说的事,问也是贺蓁茵的情况,聊也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但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是关于他的,哪怕只是一句问候,他也是欢喜的。
那时的他是宠着她,只要她问的能答上来的即使他再忙,也会很耐心的细说,现如今,他对她的那份宠溺已成了年少时的回忆。
“洛汐兰,你眼里除了师姐,就没有其他人了?你就只想着她,念着她,关心着她,看来,在你心里我是多余的了。”
言闵弦语气严厉,也不是吃师姐给醋,只是她不应只想着问她想知的。
“少主,不是这样的,我是怕问您其它的事会惹得您不开心。”
洛汐兰知道他把她关在这里,不让下人们跟她有过多的接触,为的就是断了她与外界一切的联系,就连师姐都没跟她说那个人的情况,也没说外面的事情,既然这是他希望的,那她也只能照做了。
“现在这么懂得想了,当初又为何要背叛我呢?你知道吗?洛汐兰,我言闵弦防备了天下所有的人,却不曾对你有过戒防,可是,却是你伤我最深,一年了,你可知我是如何度过的?那种痛切心扉是渗入骨子里的,我是靠着这些痛活过来的,所以,该是你受的你也只能受着,这一世,我们就这么耗着吧!”
言闵弦有多爱就有多恨,纵使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是无辜的,但爱过了才更痛,这是她的选择,就要承担它的后果。
“少主,您就这么恨我?当初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
洛汐兰不知该怎么解释,但错了就是错了,再多的解辩也挽回不了她犯下的错误。
“恨?洛汐兰,你知道吗?现在这里是空的,我失去了我的父亲,失去了我的信仰,现在就连最后的寄托也都失去了,我还剩什么,不过是为了责任而活着,为了身边的人而活着,只是,我没能为自己而活着。”
言闵弦指着自己的心直直的看着她。
洛汐兰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她怕的就是他的不恨,恨她,至少他心里有她才恨,不恨了,心也就死了。
她拉住他的衣袖,努力地靠近他,即使不能再次走进他的心里,被他折磨着,时常还会听一些违心的话,但能在他身边待着,偶尔见见他,心里也是甜的。
言闵弦看着她的眼泪掉落在她的手背上,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原来,再坚强的人,再冷漠的人也还是有弱点的,人再狠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是会心软的。
“少主…”
言闵弦一把拉过她就吻了上来,他心里有多恨就吻得有多狠,他的吻一点都不温柔甚至有些粗暴,既然狠不下心放弃她,也只能用这种方法去折磨彼此,他们如果都痛苦或许言闵弦心里好受点,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办法,让她待在他身边的理由,这样才可以对得起逝去的人。
洛汐兰用手顶在他的胸前,眉头紧皱,她有些难受,明明彼此相爱,为何要承受这些,她知道他是爱她的,只是他也在伤害着她。
“少主,我……”
言闵弦用手指轻轻的按住她的嘴,然后把她抱起放在床上,人是直接就压了上去,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
深冬已至,今年的寒冬比往年暖和了一点,洛汐兰逃亡这一年落下了畏寒的毛病,屋里再暖和人还是冷的,只有在他怀里,她才可以暖暖地睡上一觉。
阴沉沉了几日的天终于晴了,洛汐兰醒来后,身旁的人早已不在,枕头上还留着他的香味,昨晚睡得很沉,很久没睡得这般舒服了,心情也不自觉好了起来。
“夫人,您的药凉了,刚好可以喝了。”嬷嬷把药端了进来。
“嗯,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喝。”
洛汐兰忙着打理山茶花,这花是师姐前一段时间带给她的,那时候还没长花蕾,现在都开了好几株蕾花了。
“弟妹,在忙什么?”
贺蓁茵走进房间没看到她的人,便四处寻找。
“师姐。”
洛汐兰从园子里走进房间,这园子就在窗户外面,一推开窗户就可以闻到淡淡的花香。
“一大早的你忙什么?”
“这山茶花要开了,我去给它浇点水,修剪一下。”
洛汐兰拉着贺蓁茵坐在暖炉边上,她端起嬷嬷放在桌上的药正要喝。
“弟妹,你这喝的是?”
贺蓁茵并没有帮她开药,怎么还喝上了。
“这是嬷嬷端来的,是补药,说是补气的。”
“嗯,那你喝吧!小心点,别被烫着,对了,弟妹,我准备要走了,过来跟你道别。”
贺蓁茵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但她还是勉强的露出一丝的笑意。
“师姐,这么快就走了,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洛汐兰满是不舍,也就是师姐在才有人与她说说话。
“过段时间吧,忙完了我立刻回来看你,还有,你想要什么,我到时候带给你。”
“那可以带些书籍吗?想看看书。”
“嗯,我会带的,你自己平时要注意点身子,千万不要着凉,你手脚冰凉的,暖壶要常带在身,知道吗?”
贺蓁茵像一位母亲似的叮嘱着,这是她在乎的人才会有这般的挂心。
“嗯,我知道了,我会的,放心。”
洛汐兰心里暖暖的,双亲都不在了,师姐就像她的母亲,会叨念她,操心她的事,有时候她在想,今生能得师姐这般的疼爱,也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
“你好生休养,我去见见家主,然后就走了。”
“师姐,一路顺风,这天冷,要注意保暖。”
洛汐兰送到外头,贺蓁茵便要她回去了,她大病初愈,外面又冷。
“师姐,你现在就下山了,有没有缺什么的,我让人帮你备些。”
言闵弦放下手中的信件,出去了几天,书房里都堆积了一大堆要处理的文件,他都忙晕了。
“不用,该收拾的我都收拾好了。”
“那我送送你。”
说着,言闵弦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贺蓁茵跟前。
贺蓁茵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看着言闵弦欲言而止。
“怎么了?有事?”
言闵弦看出她有话要说。
“家主,我知道这是你的家事,按理说我不应该过问的,只是,您也知道,弟妹的身子还很虚弱,再说她宫寒很严重,又大病了一场,没调理两三年都不易怀孕的,这避孕汤此时她还不易多喝,再说她也不用喝的,您也帮她把过脉,她的身子你是清楚的,我不明白为什么您还要她喝。”
贺蓁茵只是想问清楚,她是越发的看不透家主了,自从那件事以后,他就变了,变得冷酷无情,变得不再是她以前所认识的那位会对身边的人知冷知热的。
“我只是以防万一。”
“您就这么不想她怀您的孩子?”贺蓁茵有些震惊。
“是的,她不能怀我的孩子,我无法面对那个生命,即使我们有血缘关系,我也会连着他一起恨的。”
言闵弦心里也不好受,那时他无数次想过他们俩有小孩的情景,如果是男孩,应该会像他,他会教他骑马,射箭,打猎,还会教他认字;如果是女孩,应该会像她的母亲,他会宠着她,给她想要的东西,但也不会惯着她,怕她成刁蛮任性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