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楼,卫月舞暂时找不到借口再去一次。
之前还是燕怀泾因为自己被劫一事,强横介入,故意来挑父亲的刺,才让自己有机会进入飞云楼,但显然眼下并没有这样的借口。
从涂氏的清玉宛出来,卫月舞并没有马上回府,而是随意的走向母亲的院子。
守门的婆子看到是卫月舞过来,急忙过来恭敬的行礼,并且把院门大开,让她进去。
“有人?”脚才踏进院子,卫月舞愕然的看到不远处院角那边的一个人影。
“郡主,是梨姑姑,梨姑姑一直在照料着这院子里的花草。”守门的婆子笑着禀报道。
梨姑姑,卫月舞愕然的想起那位几乎看不出年岁,但依旧风华卓越的女子,当时父亲是很信任她的样子,而且似乎她并不精于花草树木,心头不由的一动。
以往或者也只是惊讶于这个女子的气质和容色,而现在却多了一份疑问。
今天既然到了华阳侯府,倒是要和这位梨姑姑说说话。
微微点了点头,卫月舞抬脚进了院子,然后缓步往后面转过来。
听到脚步声,梨姑姑也回过了头,一样的布衣淡然,却着实的和丫环、婆子不一样,虽然只是穿着极其简单的衣裳,但却让人生出几分淡淡然的感觉。
看到是卫月舞过来,她也愣了一下,但随既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着卫月舞走近。
待得卫月舞走到近前,才欠身福了一礼:“参见郡主!”
礼行的很合乎规矩,没有一点偏差,既便是从小便受到礼仪教养的世家小姐,怕也很难做到这份规矩,卫月舞含笑点头,目光虽然只是稍稍落在她身上,却己把她看了个清楚。
如果是以前,她不会有这样的猜测,只是觉得这位梨姑姑和别人不同。
但现在看起来,却让卫月舞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这位梨姑姑,莫不是来自宫里。
梅花庵的庵主可以来自宫里,贤妃可以从宫里逃出来,那么这位梨姑姑为什么不可能来自宫里?
“梨姑姑还在帮父亲种植那几株桃花?”卫月舞的目光从梨姑姑的身上转开,看了一眼,边上的那几株养的不好也不坏的桃花,有一个桶,桶里有水,显然梨姑姑正在帮桃花树浇水。
“这几株桃花,其实难养的很,奴婢也会的不多。”梨姑姑苦笑道,目光也顺着卫月舞的目光落到了那几株桃花树上。
“父亲没说什么就好!”卫月舞含笑道,然后又把目光从桃树上折回来,“梨姑姑以前是干什么的?”
“也是服侍人的!”似乎意会到卫月舞的问话,梨姑姑不慌不忙的答道。
“那为什么……走了呢?”卫月舞长长的眼睫扑闪了一下,水眸泛起淡笑的波澜,温柔中透着几分好奇。
“府里出了点事,于是……奴婢就只能离开!”梨姑姑叹了口气,脸色黯然的道,看得出提起这段往事,让她很难过。
“是你出了事,还是府里的主子出了事?”偏偏往日机灵的卫月舞仿佛没看懂梨姑姑脸上的神色似的,依旧好奇的问道。
“我们主子出了点事!”梨姑姑低下头缓缓的道。
“你们主子出的事大不大?要不要让父亲帮忙一下?”卫月舞关心的道。
“这……”梨姑姑苦笑着抬起头,“不用麻烦侯爷了,己经用不到了!”
“这么严重!”卫月舞倒吸了一口凉气,水眸蓦的瞪大,显见得是猜想到了什么结果。
“那你的那些小主子们呢……也跟着一起犯了事吗?”卫月舞眨了眨灵动的水眸,仿佛没看到梨姑姑一脸不愿意再谈的样子。
“他们……还好吧,郡主,奴婢先给桃树浇水了。”梨姑姑拿起水桶里的水瓢,柔声对卫月舞道。
“莫如我来帮你吧!”卫月舞衣袖稍稍卷了卷,就要动手。
“郡主,您若是动手,还要奴婢做什么。”梨姑姑急忙伸手阻止道。
“那,我看梨姑姑浇水!”卫月舞笑道。
见卫月舞一副不愿意就走的样子,梨姑姑无奈,只得拿起水瓢浇了起来,而卫月舞则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着闲话。
梨姑姑浇的并不快,她浇水的动作也跟她的礼仪一样,极其的标准,但效率却是不快的。
“梨姑姑既然这么会养桃花,莫如我跟父亲讨要了你,到我燕王府来吧!”看着梨姑姑浇水,卫月舞忽然道。
梨姑姑的手一哆嗦,水洒开了许多,再不似方才那么标准了。
“奴婢其实也不精于这些,恐怕侯爷也是看奴婢可怜……才让奴婢来这里植的吧!”梨姑姑含蓄的道。
“马上就是太子大婚了,听闻太子的东宫现在种了许多的新的树木花草,梨姑姑若是跟了我,我就带你去看看,说不得还可以跟靖大小讨要几棵!”卫月舞仿佛没听到梨姑姑的推托之意,笑道,之后又转头看向梨姑姑道
“对了,你可知道靖大小姐?”
“奴婢知道,是靖国公府的大小姐。”梨姑姑无奈点头,靖文燕的身份,只要长耳朵的几乎都知道,必竟是将来的太子妃,以后说不得还能母仪天下。
“对,靖大小姐就是靖国公的女儿,靖地的大小姐,他们家自己府里也大的很,但住的人很少,听说还有把一部分房产卖出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卫月舞随意的说道,脚步不停,也跟着梨姑姑走了几步。
“要卖出去?”梨姑姑的脚步却是停了下来,虽然没有回头看卫月舞,但还是能感应到她浓浓的愕然。
“听说是住的人少,原本就只有靖国公夫妻,以及靖国公世子一家,还有靖大小姐,现在靖大小姐又要嫁到东宫里,府里主子少,地方大,实在不方便照应,想着还是卖掉一部分才好!”
卫月舞道,眼中闪过一丝幽深。
靖国公府传来的消息,纵然这其中绕了好几个弯,但还是被燕怀泾打听到了,因为自己关注靖文燕的事情,燕怀泾就让人送到了自己的案头。
看起来靖文燕这次嫁进东宫,算是把靖国公的底子全搬光了,全家人甚至不得不把皇上赏赐下来的府邸卖断一部分。
不过既然靖国公敢卖,看起来也是得了皇上的首肯的。
“他们要卖断哪一部分?”梨姑姑皱着眉头,问道。
“这个也不太清楚,必竟是世家,又是靖大小姐的娘家,这种事如果做的明显,靖大小姐也会跟着没脸的。”卫月舞不甚在意的道。
当然她的不甚在意也只是表面上,那双明媚的水眸,看似带着悠然的笑意,只是随意的看了看梨姑姑,实际上却注意着梨姑姑的一举一动。
看到梨姑姑愣了愣神,看到梨姑姑脸上显过一丝难过,看到梨姑姑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也看到她不自觉的追问了下来。
眼睛在梨姑姑看不到的地方越发的幽深了起来。
果然梨姑姑跟靖国公府,不对,应当是跟北安王府有关。
如果说梨姑姑不是来自宫里,那么很有可能是来自北安王府,做为盛宠一时的北安王,身边有几个宫里派来的人,原就很正常。
更何况她方才看似随意的问答,其实也是一步步的靠近北安王府,而所有的指向都表明,梨姑姑和北安王府的关系不简单。
或者就是北安王府的人。
“世子说我们现在住的燕王府离皇宫远了些,或者也可以盘下靖国公府的那一段府邸,和靖国公做一个邻居,到时候如果真的把靖国公卖掉的园子买下来,倒是和靖国公做了邻居。”
卫月舞侃侃而谈。
“燕王世子要卖下那一块地方?”梨姑姑问道。
“有可能吧,我或者会搬到那边去住。”卫月舞的脸色黯然了下来,脸上的笑容牵强了几分,“或者是燕地的世家女住过去。”
这话她说的很含糊,也没打算说清楚,但这话里的意思梨姑姑却是懂了,放下手中的水瓢,拿帕子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渍,转过身关切的道:“郡主,听闻那位燕地的世家女很凶悍,郡主为什么不找侯爷撑腰。”
“有什么好撑腰的,好与不好,只有自己知道!”卫月舞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一副不想再说下去的样子,直接转移了话题,“如果真的把那地方卖下,我倒去住住的,上次我去看的时候,发现那里种的花草不少,莫如梨姑姑到时候就跟了我,帮我去照料那边的花草吧!”
“这……奴婢做不了主,一切听从侯爷的安排!”梨姑姑这次倒是没有强烈反对,只是恭敬的道。
“父亲那里啊,父亲那边没事,我跟父亲说一声,父亲就会同意的!”卫月舞却是兴致耿耿的样子,仿佛现在马上就可以去靖国公府种花草了似的。
“如果侯爷同意,奴婢自当为郡主效命!”梨姑姑说的越发的含蓄起来,把所有的事全抛给了卫洛文,再不似之前那种无声的拒绝了。
卫月舞唇角缓缓的勾出了一丝笑意,既如此,那自己也无须客气,她有种感觉,北安王府的事情,或者可以从这个梨姑姑身上着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