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为长者,大师先请。”燕怀泾颇有风度的道。
风和大师看了一眼燕怀泾,伸手落子:“世子好气度!”
“无所谓气度,大师为长,自然会早落子。”燕怀泾意有所指的道,手中一枚棋子也落了地,只是披风内的卫月舞一时听不明白。
“这世上事,也如这棋局,分分合合。”风和大师又落了一子。
“合则分之,分之合之,大师说的果然正确。”燕怀泾也跟着落了一子,唇角勾出一丝笑意,“不过这再合起来的棋局,也不一定是之前的棋局了!”
这话说的风和大师手中一凝,但随既笑容又浮了上来,颇为慈悲的道:“但不管怎么换,这棋总是这一副棋,换来换去又如何。”
手中又一粒棋子落下。
燕怀泾这次想也没想,就跟了一子:“如果这棋局本身不行的,还是可以换一副的,天下事本就是如此,不破不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但是眼下这副棋却是好的!完整的!”风和大师的棋子落下,抬眼看向燕怀泾,然后落到了燕怀泾身边,被拥的看不清头脸的卫月舞身上,“这位是……”
“这是我新纳的妾侍,闻说我要来跟大师棋,一定闹着要来,但是后院女子怎能随便见人,倒是让大师见笑了。”
燕怀泾说的意态潇洒的很,并且还温和的伸手摸了摸卫月舞的秀发,任谁都看得出他眼中浓浓的情意。
卫月舞却气的想骂人,伸手往他的腰间狠狠一掐,暗中翻白眼。
要不是她现在这种情况不便见人,这会早就掀开披风跑了。
“乖,别闹!”燕怀泾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示意她放手,无奈这么暧昧的语调,越发的让人好奇这披风中的女子,该是如何的倾城国色,居然说这位名闻天下的燕国公世子如此宠溺,又是怎样一个可人儿呢!
好在,对面的风和大师是位出家人,对女子没那么大的好奇心,只是目光稍稍扫过卫月舞,便不再追问什么。
两个人一来一往,这一局棋足足的下了大半个时辰,卫月舞起初还听得很清楚,但到后来,却没以精力,半倚在燕怀泾的身上打起瞌睡来了。
迷迷糊糊间,听得燕怀泾似乎大笑起来,而后便是老和尚带着几分黯然的声音,两个人之间又互相说了些什么,卫月舞甚至觉得自己的手被燕怀泾拉了出去,手上突然而来的瑟瑟寒意,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没事了,走吧!”耳边是燕怀泾燕怀泾半拥着卫月舞站了起来,卫月舞缩了缩自己尚在披风里裹着的手,隐隐觉得有些凉意,但脚步还是随着燕怀泾走了出去。
“谁赢了?”她虽然睡的迷迷糊糊,却还在挂念着那局棋,走到外面,被燕怀泾抱了起来,还在呐呐的低声问道。
“平局!”燕怀泾平静的道,抱起卫月舞身子一晃消失在原地。
“平局?”卫月舞讶然,燕怀泾也会跟人平局吗?
而且今天这一局棋,怎么想怎么诡异,而且方才自己的手被拉出来,又是怎么回事……
“废物,废物,怎么会找不到?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赵四小姐赵若娥在自己的院子里大发雷霆,一把把桌上放置的一个茶盏给扫在了地上,几个丫环战战兢兢的不敢胡乱开言。
她是怀亲侯的四女儿,这次又成为三公主的伴读,自觉得有机会攀龙附凤,却把最关键的物件丢了,如何不急。
“小……小姐,奴婢再去找找。”一个丫环道。
“那……还不快去!如果再没有一点线索,我扒了你们的皮!”越若娥用力的跺跺脚,气愤道。
明天就是两位公主宴会的那天,如果自己找不回,让三公主发现,说不定就断了自己的青云之路,想到这,她就着急上火。
侍候她的几个丫环全被赶了出去,四散在院子周围,几乎是每一寸,每一处都检查的很仔细,大有把这片地方,底朝天翻个个的意思。
可是,不管她们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件东西,于是,一个个呆若木鸡,没人敢这个时候回去挨打挨骂。
领头的丫环是赵若娥身边的大丫环,想了想往三公主院子的那条路上行去。
既然这院子里找不到,说不定就是掉到半路上的。
她们这边离三公主的院子本就近,才没走多远,就到了三公主的院子,但是她也不敢进去,就在门口转了转,正不知道要不要向守门的那个嬷嬷小心的打探一下,就看到迎面来了两个丫环。
下意识的就躲到了一棵树后。
“真的看到那朵宫花了?”那个绿衣裳的丫环的话,让她蓦的连呼吸也憋住了,宫花?不会就是自家小姐那朵吧?
“是看到了,四小姐说是三公主送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是玫红色的,难道四小姐自己想当正室,却让我们小姐当妾?”另一个红衣裳的丫环满脸的不悦。
树后的丫环忽然想起来这其中的一个丫环,不就是那个中了一剑的卫六小姐的丫环吗?心中蓦的一动,她们口中的四小姐不会就是卫六小姐吧,立时更是侧耳倾听起来,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谁知道呢!四小姐自己想成为太子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府里的人都知道,可她也不能如此作践我们小姐啊,我们小姐再不济也是华阳侯的嫡女,比起四小姐的身份高了不知道有多少,她这是哪里找来的宫花,凭什么敢送给我们小姐。”
金铃一脸的气愤,走到树前,似乎是迟疑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金铃姐姐,我们还是回去吧,最多明天我们小姐不戴就是!”书非看了看三公主的院门,拉着她低声劝道。
“不行,我觉得要跟三公主禀报,也不知道是谁跟四小姐合谋,居然把那朵宫花送到了我们小姐手中,只要让三公主查一下,这样的宫花送给了谁就知道。”金铃不依不饶的恨声道,气的小脸发白。
树后的丫环原本想站出来,表明自家小姐丢了宫花,这时候哪里还敢伸脚,趴着树干一动也不动。
“那个和四小姐合谋的人的确可厌,不会又是一位杨大小姐吧?被人利用了,最后还招来太子殿下的厌烦,直接让人给扔到山下去了,这以后哪个高门大户还会娶她这样的,生生的就把自己给毁了。”
书非顺着金铃的意思嘲讽道,然后话音一转:“好了,你也别生气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你替小姐打抱不平也得让小姐同意,小姐这会还在休息,等小姐醒来再做决定吧,要是你冒冒然行事,小姐睡醒了会生气的。”
书非说着拉了拉金铃的衣袖。
“可是,我替小姐不服气……”金铃被扯动了几步,却还是不想走。
“放心,小姐才不是那种能吃亏的,走吧,走吧,此事都有小姐做主,等小姐想招把四小姐和四小姐合谋的人一起钓出来,到时候有她们难看的了,杨大小姐的下场,你不是也看到了吗!”书非又拉走她走了几步。
许是觉得书非说的有道理,金铃这次倒是没有犟着,跟着书非往回走,一边嘟嘟囔囔的道:“四小姐居然和个外人,一起谋算我们小姐,实在是太过份了,回府后一定要禀报太夫人,让太夫人评评理。”
“走了,回去再说……”书非的劝解声。
两个人就这么轻轻悄悄的说着话,从树后走过,待得她们走远,那个丫环脸色苍白的从树后转出来,看了看三公主的院子,脚下发力,急匆匆的就往回跑,她得告诉小姐,那朵宫花居然是卫四小姐偷偷拿走的。
而且看这样子,居然想拖自家小姐下水。
那天那位杨大小姐怎么看都象是被人陷害了似的。
待得她走远,转角处出现了金铃和书非,看到前面跑的人影却快看不到的丫环,不由的相视一笑,拍了拍头,一起回转院子。
燕风早就打探到那位赵四小姐丢了一朵宫花,而且还是一朵玫红的宫花,也打探到这位赵四小姐这几天急的象是热锅上的蚂蚁。
而这时候燕风却是奉了卫月舞的命令,匆匆下山而去……
宴会的日子到了,放置的地方是后山的梅林中,卫月舞来的并不早,待得到了那一片梅林,才发现这里的一切,布置的别具匠心。
这是一片梅林的空地,边上梅枝横卧,梅花朵朵,虬劲的枝干,配上艳美的梅花,很是出彩。
地上铺上了大红的华丽地毯,采用的并不是圆桌的形式,而是一张张单人的几案,配着红木雕花椅。
正当中放置着一把宽大的楠木椅,这位置不用说,这应当是太子文天耀的位置。
他的两边扇形排开,放送上一排排几案和红木椅。
卫月舞看到三公主和四公主坐在离中间位置还差一个位置的地方,小姐们各自有人引着,按各家府邸的高低,有人引着两边入座。
卫月舞的目光落在右首第一位上。
燕怀泾一脸慵懒的坐在那里,一身雪白的暗纹长袍,衫的他俊美如玉,风神潇洒,薄唇微微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潋滟的眼眸无声的滑过那些个小姐的脸,收获了一个个羞答答的眼神后,百无聊赖的收回。
正巧对上了卫月舞的水眸。
卫月舞蓦的低头,这种场合,她可不敢和这位燕国公世子有任何纠葛,好在那双灼灼的俊眸,这一次没在她身上做片刻停留,就这么一闪而过,难得这位世子这么合作,卫月舞自然不会往上凑,想着就近,远远的找一个位置坐下。
“卫六小姐,请跟奴婢过来。”一个宫女出现在她面前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