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特级咒灵的事情后,天也晚了。
夏油杰拎着桃沢香的书包走在她身边,五条悟则双手插袋在棕发少女的另一边,现在正值晚高峰,路上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路人和鸣笛的汽车非机动车,可在这样喧闹的环境中,并肩而行的三个人却谁也不说话。
在这样的沉默中,即便已经有些习惯的桃沢香还是第一个觉得头皮发麻,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将近六点半,是该吃饭的时候了。
按道理她应该陪着他们两一起去吃的,但他们来之前又没说一声,她今天说好了去作之助那里用晚饭,肯定不能失约,而她也不太好意思让两个人送她回家之后再让他们去吃饭。
当然,还有一方面原因是上次吃的那顿饭让她有了点心理阴影,虽然知道这次杰肯定不会中途离开,但她心中还是有点惴惴,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不要和他们两去吃就好了。
在下了决定后,桃沢香看了一眼道旁的地铁站,一下停住脚步,对因为她驻足而同时看向她的两人说:“就送我到这里吧,我可以乘地铁回去。”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一眼,竟也一下摸不清她的心,以为她不知怎么闹起了脾气,毕竟女孩的心总是多变,夏油杰也不能百分百知道她的想法,就比如现在,他也只能轻声问她:“怎么了?”
棕发少女抬手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地说:“不,就是觉得,两个人一起送我太浪费时间了,你们不是还有任务吗?”
夏油杰没想到她会因为这样的原因拒绝,一时间竟有些啼笑皆非,还是五条悟看了她一眼,撇过头,闷声说:“没有。”
桃沢香闻言,下意识盯着回答她却态度不好的六眼看,他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和她说话总是这幅样子,走在她身边也不接茬,她难道哪里得罪他了?
虽然她不应该在乎他的感受,可他一直这副样子,她总是于心难安。
而且万一是他想起了什么呢?又或者是突然讨厌她了,她总归要知道原因吧,不然到时候不是让杰夹在他们两中难做吗?
正当桃沢香这么想着,在脑中回忆这一次的见面,打算找出原因时,夏油杰望着她一直没从好友身上收回的视线,垂了一下眼睑,还是开口,将她的注意力拉回:“还是让我们送你回去吧,最近不是不太安全吗?”
果然,在他说出他笃定棕发少女不知道的事情后,她一下就捕捉到了他话中故意放出的漏洞,扭过头用那双浅棕色的眼睛惊讶又好奇地看向他,问:“不太安全?”
五条悟诧异地挑了一下眉头:“你不知道?”
“会引起动荡的新闻都不会大肆宣扬的。”夏油杰这么对好友解释道。
毕竟,如果她真的知道,早就会在平时聊天中提及跟他撒娇了。
他这么说着,垂眸看向比他矮了大半个头,此时还在用一点小小恳求目光盯着他看,明明想知道的要命却又不和开口问他的女友,没忍得下心卖关子再让她撒娇求他。
“最近其实发生了一些异能者能力被夺走或者突然失去异能,转瞬又被自己能力杀死的事情,虽然明面上没有说,但我们想,大概是有人要对异能者下手。”
夏油杰其实并不太想告诉女友这件可能让她半夜睡不着觉的消息,在仔细思考之下,还是说了。
虽然无论是失去异能的,还是被杀死的,都是比较有名的异能者,按道理,桃沢香这样一个连自己能力都没搞清楚的少女不应该会在现在被盯上,但,这种事,谁能说准呢?
“我和悟会保持这一段时间总有一人在东京横滨周围做任务,如果你略有些感觉不对,给我们打电话就可以,虽然想说‘发现自己异能消失就联系我们’,但大概你自己都没法确定……反正,在之前的事件里,异能者失去能力到死亡都有一段缓冲期,足够我们赶过来了。”
这话说的好像已经有些严重了,夏油杰说完,都担心面前的少女会不会被这些有关生死的危急吓坏,可出乎意料地,桃沢香只是歪着头若有所思,视线好像凝在他脸上,心思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如果是第一次知道,她大概是的确会害怕的。
但听夏油杰这么一说,桃沢香好像才隐约想起在这个时间段好像的确发生了这样一件虽然发生在身边,跟她却根本没有关系的事。
是等到事件结束了,是太宰先生讲笑话似的和她与作之助聊天的时候提到的。
说是现在的异能者死亡还只是前兆,再过一段时间,横滨会在这个异能者的能力下起大雾,但她那时候她凑巧和五条悟出去约会,不在横滨,躲过了这场危机,否则她大概也能提前发现自己是异能者了。
总归,上一次都没挨到她,这一次应该也不会吧?
只是,她没想到他们两居然对她这么好,即便心中知道自己不会有事,还是忍不住感动,却不像是她平常那样害怕地扑到男友怀中,反倒拉住夏油杰的手安慰起他来:
“其实没必要这么紧张,虽然听起来是有点危险,但和我也没有太大关系吧,毕竟我这样籍籍无名,除了几个人以外也不知道我有异能,我的能力,又怎么杀死我自己呢?我只能倒退,又不能前进——”
听她这么把针对异能者的事件当做小事带过,还这样拉着夏油杰的手,五条悟心里就莫名来气。
他一扬眉,虽然看上去不悦,声音却不高,在这样嘈杂的街上,控制在只让他们三能听见的大小:“把你倒退回十八年前,不就能杀了你了?”
桃沢香一愣,瞪大了眼睛:“啊?还能这样啊?”
“不管是什么异能,想要杀人不都是很简单吗?只是你不会而已。”五条悟这样说。
夏油杰有些无奈,不知道怎么对待面前后知后觉的少女和莫名其妙呛起声来的挚友好,虽然他这样别扭对他而言也不是坏事就对了。
他叹了口气,还没说话,桃沢香就回过了神,不再呆呆地看着五条悟,直接扭过头时拱进男友的怀里又开始对他撒娇,说些很讨人喜欢的痴话:“那杰多陪陪我,我就多安全一点!”
越来越喜欢这样抱他了。
特别是说错话了或者不想面对时总会这样,好像把脸埋进怀里就能逃避所有事似的,是鸵鸟吗?
夏油杰无奈,也知道这不太好,但他现在根本不可能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退出自己的怀抱告诉她不能这样,于是,他只能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回抱她,温和地诱导她:
“那这个周末,要不要来咒术高专玩玩?虽然周末不上课,但之前说话的时候不是很好奇高专长什么样子吗?”
“真的?可以吗?”一听他这么说,刚刚还因为说的话被五条悟顶回来薄面皮羞窘着的少女立刻开心了,她直起身,对他笑起来,“太好了!杰!你对我好好哦!”
站在一边看完一场热恋期情侣交流的五条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甚至有想冷嗤一声,想想还是算了。
算了……他这么想,又有些落寞了,可在这落寞中,他又隐约觉得,之前他们提到过的那些有关异能者的死亡案例有些耳熟。
想也知道大概,也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吧,说到底,她都经历过一次了,又有什么值得他担心的?
而桃沢香却没注意到他的心情不愉,或者其实是有意不去看一边的白发少年是什么表情。
就在她逃避似的移开视线时,却正好突然扫到了马路对面的的一对男女,便再也不能移开目光。
“太宰先生?”
她喃喃着从夏油杰的怀抱中退出来,眯起眼睛,确定那个熟悉的身影的确是她认识的人,又看见他身边的那个女性很陌生之后,几乎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此时,正好人行道的红灯转变为绿灯,她便立刻冲着可能今天突发奇想想被车撞死的太宰治跑过去,免得他在自己面前血溅当场。
“太宰先生!”她这么略大声的叫出穿米色风衣的男人的姓氏,也打断了他们似乎不太愉快的的对话。
听到熟悉的声音,太宰治偏过头,看向声音来源处的桃沢香这瞬间,就松开了拉着面前女性的手,被缠着的女性立刻松了口气,一溜烟跑走了,他也不在意,只笑眯眯看着棕发少女跑到他跟前,感叹一声:“欸——是香香啊。”
桃沢香也顾不上和他打招呼,双手叉腰,就开口责问他:“怎么又找人殉情了!投河就算了,这次怎么还想压马路,我没看错吧?是想两个人一起被车压吧?我要告诉作之助!”
她是没法管住太宰先生的,现在也只能抬出织田作之助来了。
太宰治笑眯眯地摇了摇头:“不是噢,是委托。”
桃沢香皱了一下眉头,没明白那个被缠住的女性和委托有什么关系:“委托?”
“是啊,最近不是总有异能被夺走的事情发生吗?这次呢,我是特地来查这件事的。”
桃沢香完全没想到现在的太宰治还需要‘调查’这件事,她皱起眉头询问:“那不是——”
“不是同一件哦。”太宰治轻轻摇了摇头,这样轻轻说了一句后,便示意她不要再往下说,而后岔开了话题,“不过,香香,你回家不是这条路吧?”
“嗯,因为我男朋友他们找我有点事啦。”桃沢香并非会在一件事上追根究底的人,见太宰治没有说下去的想法,她也不多问,省得到时候反而破坏了他的计划,她回头,看向正走过来的二人,介绍道,“他们两都是咒术师,这是我的男友夏油杰,这是他的好友——”
说到此处,桃沢香想起她在上条时间线曾和太宰治抱怨过自己的男友,还说再也不会联系他,但现在他却又出现在了她身边……
正当她胡思乱想心怀忐忑地看向太宰治,以为他好歹会说什么时,对方却一副完全没放在心上,或是根本没想起来的样子,见她这样一副做错事的表情,还很好心情地冲她眨了眨自己鸢色的眼睛。
而她的介绍停顿也太久,从桃沢香身后走来的五条悟还以为她不愿意介绍自己,不然有什么理由能解释她刚刚说夏油杰名字的时候还很开心,到自己这里就卡壳了呢?
难不成把他的名字忘了吗?这样一想,五条悟心里更不爽了,不过,面对着这看上去像是少女长辈,之前也曾经见过面的男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顺着桃沢香的话补全了自我介绍:“五条悟。”
夏油杰偏过头看了眼似乎有些挫败的好友,对一切浑然不察的女友笑了下,说:“其实我们和武装侦探社是有过接触的,之前已经认识了。”
桃沢香一愣,转瞬想到了些事情,回忆起之前有一次他好像是说不认识五条悟,却那么关键指出他没来横滨这样的事。
这样会想,好像的确有些奇怪。
前后的细节一旦串联起来,答案就昭然若揭,于是,她便皱着眉头看向太宰治。
被少女怒目而视的男人面不改色,笑眯眯地对夏油杰点点头,一点破绽不露的想要岔开话题:“是啊,不过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你是香香的男朋友,噢,不会是那个委托之后才和香香交往的吧?那我可真是干了件好事,香香记得要好好谢我。”
“?太宰先生!”
“啊,恼羞成怒了,算了,那我不说了,总之,香香之前就麻烦你们照顾了。”太宰治把少女的那点小脾气完全忽略了,冲夏油杰点点头,脸上带着完全看不透的笑容,“不过咒术师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她插手比较好。”
“只有这一次。”
“嗯。”太宰治应了一声,谁也说不清他相信没有,“总之,待会儿就让我送她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桃沢香犹豫了好几下,在询问和不询问之间纠结了好久,最终还是开口,问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太宰先生为什么明明记得我的话,对五条君的出现——”
但话还没说完,太宰治就打断了她:“叫悟比较好吧,我听你叫惯了,现在叫五条君好奇怪,而且他们家好多人都姓五条。”
桃沢香皱着眉看向他,有一瞬间都没法把他和上个时间线还很支持他们两分手的太宰治看成同一个人,此刻,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五条悟用什么方法贿赂了他。
但怎么想也不可能啊……
她这么想着,难得没有顺着太宰治的话往下说,只对他抱怨:“我之前只听过分手后要求叫姓不叫名的,从来没有太宰先生这样,要我叫前男友名字的。”
棕发少女的声音软软的,即便有点责难的意味,也不让人讨厌,太宰治点了点头,鸢色眼眸里盛满并不真切的笑意,不回答她的疑问,只问:“那香香能不能满足我呢?”
桃沢香和他对视了一小会儿,还是败下了阵,她伸手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了很孩子气的一面来,小声说了些抱怨的话,最终还是顺着他了。
“好吧,为什么对悟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呢?如果是作之助在这里,一定会和我说即便是男友的朋友也再不要接触了吧?”
“哈哈哈,是这样,但我可不是织田作,你也不是小孩了吧?”
桃沢香点点头:“是噢。”
“年轻的时候呢,做错误的选择总是可以被原谅的,你又是这样的能力,难道不是天赐机会让你后悔吗?”
这话乍一听还挺有道理,但桃沢香转念一想,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太宰先生,不要趁机诅咒我还会倒流时间啦!而且这样不是说我还会犯错吗?”
“犯错有什么值得怪罪的,就连我也会犯错哦。”
太宰治这样说,在桃沢香这么多年的记忆中,他总是一副笑眯眯的,看上去对什么都漫不经心但其实很运筹帷幄的样子,之前每一次也都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他似乎总有办法破局。
桃沢香想不到他有什么会犯错的时候,便全当他在安慰她了,她撇了撇嘴,紧了紧肩上的书包背带,忍不住抱怨道:“哪里不错?同样的作业就要做三遍欸!”
“当作温故知新啦,就连我也会发现如果一件事情重复,第二次做出的计划会比第一次更完善呢,因为只有我是下过一遍棋的嘛。”太宰治这样说着,略略仰头看天上的月亮,月光照到他姣好的脸上,为他镀上一层银边,他莫名笑了一下,又偏过头看向桃沢香。
“所以,我想,香香也会是这样吧?”
桃沢香一愣,总感觉他话里有话,却不太明白,她蹙了一下眉头,支支吾吾地回应:“我——”
“太宰治!!”
所幸,突然从路边爆出的一声怒吼打断了她不知该如何说下去的话。
桃沢香偏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她之前见过他,是太宰治的搭档国木田独步。
怪不得她之前觉得哪里不对,原来少了他。
而正当棕发少女思索为什么这一次太宰先生做委托的时候没带着他时,她身侧穿着米色风衣的男人将手一摊,很无奈地说:“哎呀,被找到了。”
“?不是说在做委托吗?”
“是啊,但因为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士就忍不住要和她殉情嘛,河又太远了,所以就想——噢,说漏嘴了,不好意思噢”
“??太宰治!!”
“哇塞,都不叫我太宰先生了!这么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