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仔细询问了武大壮,知道改良后没有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由得十分高兴。
傅御宸背着手,看起来威严庄重,但眼里却露出得意的神色。
慕容清兴致勃勃,磨拳擦掌地问:“武将军,我能不能试试铜火铳?”
武大壮自然乐意。他带着慕容清来到靶场,递给慕容清一把铜火铳。慕容清把玩了片刻,然后,她瞄准靶心,装上火药,打了出去,火药正中靶心。
周围响起一片鼓掌和欢呼声。
傅御宸勾唇笑了笑,赞许地看向慕容清。
武大壮惊诧地说:“慕容大人没有经过训练,用起火铳来却如此娴熟,而且,射击得如此准确,真是神人一般。”
傅御宸心里骄傲,面上却显得淡淡的,说:“慕容清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慕容清行礼说道:“皇上,微臣是对这些感兴趣,所以无师自通罢了。皇上,我们可以多制造一些铜火铳和火雷,这样,打起仗来我军战斗力会增强许多。”
傅御宸点了点头,武大壮回禀道:“皇上,我们已经在全力制造铜火铳和火雷了。”
傅御宸说:“做得好。此次北下,你们神机营要承担重任。”
武大壮等人早就盼着用这些新火器在战场上一展身手,一个个都声音洪亮地表示誓死捍卫大宁。
慕容清在神机营出谋划策,直到晌午。当慕容清随同傅御宸离开神机营的时候,刚好林樾寻了来。
林樾面上显得有些着急,气喘吁吁地回禀道:“皇上,严凤莲之前所在的那个山村昨夜突发大火,整个村子都被焚烧殆尽了,村子里几乎无人生还。”
慕容清心中一紧,皱眉问:“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
林樾拿出一张纸,慕容清打眼瞅过去,心中就是一凛,这是一封血书。
慕容清接过来,读着读着,不由得眼泪就流了下来。
在村子里解救被拐卖的女子时,有个别女人不想离开村子,慕容清就尊重了她们的意愿,没有强行带她们离开。
这封信就是其中一个女人写的。
她的名字叫殷妹。
殷妹被拐到那个山村已经有二十年了。
据殷妹在信里自述,她本是出自一个富足的商户之家,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儿,因此,她的父母和兄长都十分宠爱她。
殷妹自小就学习琴棋书画,被养得性子天真烂漫,温柔娴雅。
可是,不幸发生在十六岁那年。原本,在她十六岁时,她的婚期已经定好了,准新郎是她青梅竹马的同乡。
可是,在殷妹去寺庙烧香的途中,她和丫鬟都被人打晕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在一个晃动的马车上,人牙子们无情地蹂躏了她。
因为殷妹极力反抗,她被打得遍体鳞伤,辗转几手之后,她被卖到了那个小山村。
被紧盯着无法逃脱的殷妹开始绝望,买主是一个残疾智障男人,她被迫怀上了孩子,然而,每个孩子生下来都是智障。因为生产得不到好的照顾,后来,她再也怀不上孩子了。
小家碧玉的殷妹被折磨得容颜憔悴,病痛满身。越是受过良好的教育,她的内心就越是痛苦不堪。
后来,殷妹开始讨好买主的家人,说若是让她回家一趟,她家人肯定愿意拿钱来赎她。到时候,买主一家可以拿着这些钱来改善生活。
最后,买主的爹娘终于同意让殷妹回家一趟。买家想,殷妹不能生了,不如在她身上弄点钱,再买一个年轻的女人来。
在大伯哥的陪同下,殷妹回到老家。
然而,殷妹绝对没有想到,她得到的一切消息都如同晴天霹雳一样。
在殷妹失踪以后,她的母亲伤心过度去世了,她的父亲为了找她,夜晚失足掉到了河里,淹死了。
而殷妹的哥哥们抛下生意,到处找她,家已经破败不堪。
她的一个哥哥在某个村子打听被拐的媳妇,被人打死了,另一个哥哥不知所踪,音信全无。她的三哥万念俱灰,出家了,如今不知道云游在何处。
殷妹彻底崩溃了,家已经没有了,亲人也已经没有了。
殷妹回到村子里,买主一家没得到银子,自然对她没有好脸色,处处非打即骂。
殷妹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她要报复。
平时,买主一家看她看得非常严。而昨天,因为殷妹没有跟着官兵们离开,买主一家对殷妹的表现十分满意,对她看管得就松了一些。
殷妹的婆婆洋洋得意地跟别人说:“我家买来的这个女人虽说生不出健康的孩子,屁用没有,但是好歹很忠心。你看看,让她走她都不走,跟条狗一样,给她点儿食儿她就能干活,比养驴都省劲。”
殷妹听到这话,心里的恨意又多了几分。她已经家破人亡,而买主一家从没有把她当人看过。以前,她和家里的驴同时临产,一家人都守在驴旁边,她则独自一人忍受着阵痛,冒着生命危险生子。
殷妹心里怎能不恨?
终于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全村的人都进入了梦乡,安静的村子里连狗叫都没有几声。
殷妹淡定地推开沉睡的智障男人,站起身,用火石点燃了床单被褥,熊熊的大火烧了起来。她穿梭在这个吞噬了无数少女青春和尊严的村子里,到处点火。
火借风势越烧越旺,这个罪恶的村子都被火焰吞噬。
初冬的山里,到处都是枯草枯枝,火一旦烧起来,就很难扑灭。
火就这样烧了一夜。
第二天,临近村子的人发现,这个村子已经成了一片灰烬。有人在村头的石头下发现了这封血书,将血书交给了官府的人。
慕容清擦了擦眼泪,喃喃地说:“她不随官兵离开,就是为了复仇啊。”
林樾请示道:“屠村这种事太惨烈了,要不要如实告诉人们山村失火的原因?捡到血书的邻村山民们不识字。”
慕容清斩钉截铁地说:“告诉他们,告诉他们那个村子为何化作了灰烬。告诉他们,女人们并非总是逆来顺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