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匹布是好布,都是细棉布,颜色也合适,小孩大人都能穿,这几样首饰也不华丽,除了一对玉镯外,其他的都是银的,样式朴素大方,花样有老人戴的,中年妇人戴的,姑娘带的,还有小姑娘戴的珠花,男子戴的银簪子。”
“有几套笔墨纸砚,念书人用正好……咦,还有两个小娃娃玩的拨浪鼓,两双鹿皮小靴,两顶厚实的虎头帽……阿萝啊,那贵公子有心了,你看看这些东西全是我们家用得上的,不是那些花里胡哨,好看不实用的。”
杨氏一样一样的整理回木箱,一面和孟青罗唠叨着,心里对那贵公子的好感倍增。
人家有钱有势的,当初已经送了好些东西给他们,如今知道他们来关州了,这才第二天又巴巴的送了东西来不说,送的还不是只为报恩而报恩的冷冰冰的银两。
孟青罗看着,点点头赞成她阿娘的话,的确,对方这谢礼送得及时,银两以外的东西她看着似中规中矩,却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杨氏整理完床上所有的东西,把箱子盖上,还细心上了锁,一回身瞥着炕的一角还有两样东西没放好,伸手扒过来一看,眼睛瞪老大。
“???”
“哦,娘,这也是那贵公子送的,放在箱子最上面的,平日里你们极少能见着这么新这么亮晃晃的东西,你拿一个银的自己留着玩,还有个金的给阿爷和阿奶留着,以后等我有了,再给你弄个金的!”孟青罗看了眼她娘手里的两个元宝,很是大方道。
杨氏:“……”
留着玩?
他们家什么时候金子银子多到可以留着玩了!
就像京城那些贵妇一样,随手抓把金瓜子,银花生的,“来,来,拿着玩!”
她家闺女现在成财神爷了吗?
大伯哥刚回来和老爷子说,那支人参品相好,人家药店给了一百二十两,那一百二十两才进帐呢,这又是……这么多!
杨氏狠狠的脑补了一番!
“对了,阿娘,现在住在这的人多,箱子里的东西给家人分分,各自管着比较好,这么多放在一起容易出事。”
里面的东西过了阿娘的眼,箱子抬来时也有很多人看到,她再放进空间里就不方便。
“家里女人多,一个人一对银镯子不够分,就一人一个,两根漂亮的珠花给大丫戴,男人的银簪子不够,就给阿爷和大伯他们,小一辈的不给,笔墨啥的,先给家中几个已经念书的……娘你把两个宝宝的东西挑出来,还有我们四房用得上的,要留的东西都留好,其他的就给阿爷吧,让阿爷去分。”
杨氏想了想,点点头,“好,那对玉镯子一看就是好东西,娘给你留下来,到时候给你做嫁妆。”
又是嫁妆!
她阿娘这是多嫌弃她,多想她嫁人呐……
孟青罗早已放弃了挣扎,么得感情的摆摆手,“娘做主就好!两个宝宝呢?”
“大宝你阿爷抱着去村里了,小宝被四郎他抱出去玩了,可能这会也是去村子里瞧热闹去了。”
燕管家送完东西回河对面的院子,一路上想着,他家世子为了报恩今天是“大出血”了!
昨日还在和他说,因为要安置灾民,王府的开支要开始削减,人员也要削减,尽量避免奢侈浪费!
在他看来,送给女神医那点银两要放在其他家王爷和世子眼里,那只是随便喝个花酒,或是吃顿宴席的事,但是那些却是他家世子这几年抠抠索索省下来的体己银子,是他全部的家当。
说出来不怕人笑话,他家世子啊就是个穷世子!
为啥?
这几年天灾不断,几个王爷斗来斗去的兵祸不歇,导致皇上那国库比他这做奴才的脸都干净,军中的军备物资经常供给不上。
王爷在前方守着国门,他家世子在后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亲爹亲娘为这事愁白头,看着他爹手下士兵冻死饿死吧,所以,他家世子绞尽脑汗挣的那点血汗钱基本上都去给他爹堵那大窟窿了。
要说人家是儿子坑爹,他家王爷是坑儿子,像先帝坑皇上一样,生那么多儿子做啥?
不圈禁几个,弄死几个,全部封王作啥?
他看呐燕家老爹坑儿子是祖传的!
王爷坑世子那是坑得够够的,一到要银子要粮食的时候书信就来了,平时屁话也没有一个,他和王妃在南疆双宿双飞,一个儿子硬是活成了多余的。
他觉得他家世子改名叫燕多余得了,还修竹呢,就是一丛生命力顽强的没人疼没人爱的狗尾巴草!
本来吧,凭着他家世子的聪慧,银两粮食也还能供应得上他家那坑儿子的王爷,就是手上偶尔紧吧了点。
可是这一次又碰上天灾,难民又到了关州,安置难民的银子和粮食又得哗哗的往外流,于是他家世子就落魄成大燕朝最穷的世子了!
呵……
那个威猛将军府,还想把他们府里那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嫡女嫁给世子做世子妃,也是他们想得美!
她那亲爹,威猛将军在北疆不也是苦苦支撑,要啥没啥的,可怜得他一个做将军都得勒紧裤腰带,与将士同吃同睡,多少年没有回过京城。
穷鬼嫁给穷鬼,手握大燕朝大部分兵马的两大将军家联姻,那不是做黄粱美梦吗?
幸得他家世子聪明,知道是他皇伯伯试探他父王呢,立即传出他打小有弱症的谣言出府,这才拒了那门亲事!
本来开始要说的是那流落在外,打小长在乡下的嫡长女,皇上,王爷,将军府三方面同意了也就同意了,不是什么大事。
皇上也知道,人家一打小长在乡下的小丫头能和将军府有多少感情?
将军府的那些人又能对她有几多感情?
她自己又能有多少见识和心计搞风搞雨,皇上他也好掌控。
结果……人心不足,蛇吞象!
燕修竹的小别墅,河对岸的房子屋顶上,在城门前抬头望天,全是“他娘的”(借用读者的评论,作者偷笑得意中)那个燕修竹的长随护卫,看着孟四郎抱着他认识的小崽子往他们的方向走来,想出声警示让不要靠近,想想还是没出声,继续抬头望天。
孟四郎听说对面那好看的房子里住着的是那个一直送他们家东西的贵公子,心中很是好奇,抱着小宝安安沿河溜达就溜到这儿来了。
孟四郎在前门看了看,朱红的大门紧闭,不欢迎别人打扰。
“啊,啊……”怀中抱着二黑的安安拿小手直往一旁指。
四郎看了看小家伙的手势,居然看懂了,意思是让他从那边进!
好奇心驱使,四郎抱着小团子朝着房子的另一边慢慢走过去。
“符三月,不管地面上那俩了吗?”旁边另一暗卫燕鹰颔首示意下面走着的两人。
“有能耐你管,被世子罚去扫茅厕别怪我没提醒你!”符三月一脸通情达理的提醒对方。
“嘁,你不管我还去管?我才不要扫茅厕,臭死了!
我的意思你不知道燕管家刚刚带着两小厮是从那边侧门出来的,那侧门现在没人守,也没关,俩小子要摸进去了,那边可是靠着世子的书房,世子正在书房伤脑筋想办法弄银子,惹火了世子,咱俩就不是扫茅厕,而是要去庄子里挑粪种田了!”
反正现在全王府的老老少少上上下下都知道,因为灾民要来关州了,他们世子已经成了天下第一穷光蛋世子,存银还没他们这些暗卫的多。
“肥鹰鹰,你要相信我,跟着我还能让你去挑粪?”符三月一脸的老神叨叨。
“付三月,叫你不要叫我肥鹰鹰……你是不是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燕鹰一脸的八卦,满脸都写着你快告诉告诉我啊,心中则想,他也就九月九那天因为闹肚子休息了一天,其他时间也常常跟在世子身边呀,那天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吗?
“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那俩小子就是进了屋被世子撞见,世子不但不骂我们还会高兴,因为怀里那小的是救了小殿下的那个女神医的儿子!”
“哦……”燕鹰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他明白了,“瞅,那边,燕管家回来了,小厮手中的箱子没了,神医收下了。”
“诶,真收下了?”符三月眼神划过诧异,然后一脸忧伤道,“咱们主子,他更穷了!”
一听,燕鹰也忧伤了,“是啊,主子一穷,咱们的俸银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发下来呢!”
“都欠我仨月了,仨月!”符三月伸出三个手指晃啊晃的强调,脸上的忧伤更深了。
“谁让你爹给你取名符三月!”
还只被欠了一个月俸银,比较起来相当有优越感的燕鹰有些幸灾乐祸,付三月,可不是要三个月才能一付么?
地面上,侧门边,四郎在安安的指引下,轻轻推开了虚掩的侧门,一只脚踏了进去,“有人吗?”
没人回应!
四郎虽然顽皮,但是知道不请自入不太好,犹豫问怀中的安安,“安安,咱俩要进吗?”
“啊,啊……”
要,要,里面有好吃的哒!
从书房往外走的燕修竹突然就听到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脚侧耳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