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斯特姐妹对杰森感到非常愧疚,尤其是塞西尔,要不是她太好奇男巫的身世一直怂恿就不会害他经历那样撕心裂肺的痛苦。
杰森温伯尼的确只是白女巫和人类结合的孩子,这一点已经无需质疑,所以如果真的发生过什么导致他如此特别应该是在白女巫孕育他的过程中或生下他以后。塞西尔想让男巫再回去一次,回到他出生的那天,但不是现在,阿贝尔加的警告可不是开玩笑的。
杰森还在睡着,昨晚他和女巫们在花房待到很晚,盖文本想喊他睡觉,但那里的场景实在太温馨了他没忍心打断。
盖文发现杰森有哭过的迹象,两个女巫对他的态度非常温柔就像哄小孩一样。他知道杰森肯定经历了什么糟心事,可他并没追问,想说的话少爷一定会主动告诉他。
史洛普的尾巴在杰森脸上轻轻抽打着,被这种可爱的小家伙叫醒还是第一次。
“早安史洛普。”杰森揉了把脸微笑着喃喃道。
昨晚女巫们要回去时史洛普正在杰森床上睡得四仰八叉,所以阿贝尔加干脆把它留下了。
史洛普发出微小的呼噜声,用它温软的脑袋在杰森脸上磨蹭,扎人的白胡子让杰森睡意全无。
“好啦我醒了我醒了!”杰森将史洛普一把抱住翻身坐起:“天,你比喊我上课时的盖文还要严格。”
史洛普轻喵了声,杰森将它放在床上便开始梳洗穿衣。
早餐时杰森将史洛普放在了自己的右边座位,也就是盖文的座位。
杰森叫鲁迪太太给“客人”准备一份新鲜的碎鱼肉,盖文端着那小盘“贵宾专属早餐”来到餐厅时看见自己的座位上坐着只黑猫,他的脸色一下就阴沉起来。
“瞧瞧它,你把它放在我的座位上了?”盖文强颜欢笑。
“噢不是我,它自己上去的,阿贝尔加说史洛普是只非常独特的小猫,无法想象的独特。”杰森故作神秘地说。
这话让盖文紧张起来,因为是女巫养大的动物,盖文认为史洛普大概率也拥有黑暗强大的魔法。他曾击杀过许多稀奇古怪的邪恶生物,有些很丑很恐怖,也有些看上去可爱无害但发起狠时绝对致命,史洛普看起来很像那个类型。
盖文将碎鱼肉放在地板上试图把史洛普从自己的座位引开,但史洛普只是盯着他一动不动。
无论盖文怎么眼神暗示、肢体引导,史洛普都没有要离开那位子的意思,杰森和珍妮对视一眼憋着不敢笑出声来。
“好吧走你。”盖文将史洛普一把捞起放到地上,然后迅速坐好守住了自己的座位。
与小猫争抢座位并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盖文尴尬地低头擦拭起自己的餐具。
史洛普一跃蹦到盖文腿上,这下盖文慌了:它想干什么?伤害我?这可是女巫的宠物!侵略性也太强了!它就这么蹦到我身上来了?这是肆无忌惮的挑衅!
那身堪比暗夜的黑色皮毛简直是魔鬼的外衣,摄人心魄的黄色瞳孔直击灵魂,含糊不清的呼噜声仿佛古老的魔咒。盖文不敢乱动,生怕这个邪恶生物下一秒就能撕开他的喉咙将他残忍杀害……
“喵~”史洛普摇着尾巴叫了声。
盖文倒吸一口凉气谨慎地让出座位,恭恭敬敬地将碎鱼肉盘子摆在了史洛普面前。
“这个早晨我就喝杯热茶好了。”盖文说着局促地整理好衣服离开了餐厅,杰森和珍妮终于放声大笑起来。
“我很好奇刚才那会儿他脑子里都想起了什么,他看起来吓坏了。”珍妮还从没见过盖文慌成这般模样。
“他应该害怕,史洛普是个特别的小猫,对吗伙计?”杰森近乎溺爱地揉了揉黑猫的脑袋,那家伙呜呜地哼着把脸埋在碎鱼肉里大快朵颐根本没空理人。
“所以它真有魔力吗?”珍妮又问,杰森摇头笑道:“它的魔力只有可爱。”
晚些时候,塞西尔来接史洛普时把杰森也带到了黑骨郡。
又是一个他没有来过的地方,草地上生长着一片片色彩缤纷的巨大蘑菇,最高的能没过膝盖,塞西尔教他别碰,这些蘑菇全都有毒。
格洛斯特姐妹领着杰森走了很长一段路,可除了剧毒蘑菇群这附近根本没有任何建筑,天色渐晚,杰森有些摸不准女巫们的意图。
“别怕,只是带你去个地方,能够帮助到你的地方。”芳达看出了杰森的疑虑。
“帮助?可我不需要帮助啊。”
“你确定吗?你对自己的能力比我们知道的也多不到哪儿去,你很迷茫小草莓,我们能看出来。”塞西尔挑着灵动的眉眼说,肉麻的爱称和犀利的嘲讽让杰森感到双倍无语。
“你是个特别的男巫,你拥有与众不同的能量,而这不该被埋没,无论你亲爱的珍妮姨妈跟你说过什么,别照做,你应该变得强大,这样才能保护好你的亲人和朋友。”芳达语重心长地说。
这话题对杰森来说属于老生常谈了,除了珍妮,每个人都告诉他他应该发挥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刻意压制,就连奥斯兰舅舅都与珍妮意见相左。
“尤其是现在,你得搞清自己能做些什么,在即将来临的战争中能排上什么用场,”塞西尔补充道:“每个巫族的能量是天生的,但巫术可以后天培养,我敢打赌珍妮姨妈没告诉过你对吧?”
杰森不想看到塞西尔那副得逞的表情,可她确实说对了,珍妮从来没告诉过他还可以学习新的巫术。
“我就知道。”塞西尔勾起嘴角轻笑着冷哼了声:“她真是在浪费你啊杰森温伯尼。”
“她只是不想毁掉我的人生!”杰森严正说道:“她不想让我和她一样失去所有人,这没有错!”
塞西尔的话语多少有些挑拨的意味,可没有人能撼动杰森温伯尼对珍妮的信任和爱,看到男巫愤怒的眼神塞西尔明白她最好别再从珍妮布勒身上挑刺了。
“你说得对,她没有错,只是……你们完全不同,她或许是为了你好,可你觉得你们一样吗?”芳达接过话茬:“没人和你一样杰森,你能做到许多我们无法做到的事,这是你的宿命,你被赋予那些能量一定是有原因的……”
“到了。”塞西尔突然站定叫了声。
“到哪儿了?”杰森原地转了圈,依旧没有任何建筑,他只看到无边无际的毒蘑菇。
塞西尔兴味十足地笑着双手酝酿出紫色气流,屈膝跪下将手掌附在了一朵人头大小的白蘑菇上。
“等等!别碰啊不是有毒吗?”杰森正要去拦,地面突然晃动起来,他双腿打颤就近抓住了芳达的胳膊,“什么情况?地震了吗?”
白色蘑菇的根部有个石头底座,一米见方,石底座旋转着陷进草地中,塞西尔起身冲杰森勾勾手指,先一步踏入了地洞里。
蘑菇下陷,石阶上升,洞口漆黑,芳达握着杰森的手引领着他跟在妹妹后头下去了。
石阶隐隐发出白光,因此即使越走越深也不会脚下无路。
“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好吗?弄得这么神秘,甚至还有点恐怖。”杰森抓紧芳达的手不敢松懈,对于有恐高症的他来说,踩着石阶走下无尽黑暗的感觉就和从高处走向低处一样毛骨悚然。
“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来蘑菇洞的好吗?别叫了!马上就到!”塞西尔不悦地说,杰森只能越过芳达的肩膀扫到她的背影。
杰森没再说话乖乖跟着,这地方需要巫术发动机关才能进入,又藏匿于剧毒蘑菇林之中,想必真是个非请勿入的秘密基地。
终于到底,又看到了入口的白蘑菇,经过它时杰森伸手戳了戳,是硬的,那根本就不是蘑菇,只是做成蘑菇样式的某种金属。
格洛斯特姐妹又领着他弯弯绕绕走了一段,狭窄的石壁上也有那些会发光的石头,只是不多,零星几块足够照亮前路。
塞西尔推开半圆形的镂空铁门,三人进入,杰森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一座极高或者应该说是极深的地下藏书馆,三面书架,高至顶部,怎么着也得有十五六米高。
高处的书籍怎么上去拿呢?塞西尔按着杰森转身解开了他的疑惑。半圆形铁门的两侧各有一道铁质螺旋阶梯,延伸至每一层书架,塞西尔拉着杰森直接跑上了第三层。
杰森快速浏览起那些被铁链固定着的陈旧古书:《先知圣言》、《索魂术》、《毒草百剂》、《蚀心之眼》……为什么有些看起来就很危险邪恶?
“这里!你需要这本!”塞西尔指着头顶说。
那是一本已经发黑的银制封面羊皮书,放在人手形状托架上,由两道铁链锁着,封面上刻着书名——列伯彭奇之书。
但吸引他的并不是这本看起来就很重要的书,而是它旁边空着的托架。
“那儿以前也有书吗?”杰森问,塞西尔瞅了芳达一眼笑道:“是的,那本是上册,丢失的是下册。”
“丢了?”杰森非常惊讶:“怎么丢的?这地方除了女巫谁还能进来吗?”
塞西尔耸耸肩说:“那就是女巫呗。”
“赛尔特……”杰森顿悟:“什么时候的事?”
“对我们来说是三十年前,对赛尔特来说……两千年前。”塞西尔的话让杰森陷入困惑:“意思是?”
“意思是两千年前的赛尔特到未来偷走了这本书,因为当时的女巫团把书藏了起来,赛尔特无法找到。”
“那她是怎么知道两千年后这本书会出现的?还有……她是怎么得手的?你们那时都没出生。”
“我们的外婆……帮助了她。”芳达苦涩地说,塞西尔略带惭愧地低下头去:“她非常强大,她能随意穿梭于过去和未来之间,仅靠她自己,而且还能触碰到她想触碰的东西。”
“长老们发现新任领袖想学习禁书,于是将书藏了起来,赛尔特怂恿我们的外婆去未来偷走了这本书,也就是三十年前,那天长老们决定让这书重见天日,没过多久就被偷了。”芳达说。
“她的黑暗巫术仅仅是前五页的内容,你能想象这本书有多恐怖吗?”塞西尔说:“长老卡蜜尔波伊斯的惨死让外婆意识到赛尔特的邪恶和残酷,她不断牺牲族人修炼巫术,越来越疯狂、失控。外婆跟长老们保证会把书送回未来,但直到今天那本书都没有回来。”
“然后呢?”
“赛尔特被驱逐后,外婆向长老们请求对她实施火刑。”芳达说。
“什么?为什么?大不了也驱逐就好了,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赛尔特会想尽办法逼她再偷一次,她有女儿……我们的母亲,她想保护她的女儿不会被赛尔特当做威胁,所以她决定赴死,让有能力跨越时间的自己消失。”芳达眼眶泛红。
“但是你们的母亲……赛尔特也可以直接找她做这件事吧。”
“她不能……她无法改变现实,她不能在时间穿越时触碰任何东西,就像我们一样,”塞西尔说:“我和芳达就更差劲了,没有彼此我们连时间穿越都做不到。”
杰森一脸凝重地望着空书架说:“所以这本书……它还会出现,在未来的某一天。”
格洛斯特姐妹相继点头。
“就不能直接把书毁了吗?”
“恐怕不能,长老们试过各种办法,那本书无法摧毁,传说只要它的主人还活着,它就不会消失。”
“葛丽塔列伯彭奇。”杰森嘀咕道,格洛斯特姐妹对视一眼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你……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塞西尔问,杰森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她们本没告诉他的名字。
“这说来话长,我从一个珠宝商人那听来的故事里提到过她是世上第一个女巫。”杰森假装镇定的解释。
他可不打算把阿方索说过他身上有始祖女巫血缘的事告诉给任何人,一本书已经如此腥风血雨,他并不想陷入这种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