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音缓过神后,问及玉新的下落。那时她被秦鄞所救,也不忘用心波告诉赵丰,让他一定护好玉新。
赵丰眼神闪躲,支支吾吾,正巧宫人送来进补的参汤,他便迎了出去。
汐音觉察不对,心头一紧,紧张地向坐在床边的秦鄞索问答案。
秦鄞将她拥在怀中,适时掩饰眼中的冷凝,只说玉新有伤在休养,还不能来伺候汐音。
汐音知道,玉新同她一起困在屏华殿时受了不少苦,玉新虽未害病,身上却有旧伤,昨日那一阵闹腾,怕是还添上新伤,确实应当休养些日子。
秦鄞接过赵丰捧进来的参汤,温柔地一点点喂汐音喝,“别的不必多想,先将身子养好。”
他环抱着汐音,一手端着碗,一手拿汤匙,像大人喂小孩子一般,舀一匙参汤,会悬空停一小会子,估摸着参汤不烫嘴后,才送到汐音嘴边。
汐音有些不适应。
她从未享受过这种被人呵护照料的待遇。
从前,她的母亲只顾为父亲伤心,甚至在她发高烧时还当着她的面摔打东西,逼她利用生病将久不归家的父亲唤回,可是父亲并不理会她的死活。电话里传来的麻将碰撞声、嬉闹笑骂声,直至今日,她已改换身份、身处另一个时空,仍旧清晰记得。
奶奶重男轻女,不喜欢她。
外婆争强好胜,不许她输。
在那个世界,她有家人却从未感受过温暖。如今,她背后的胸膛是暖的,入口的参汤也是暖的,她甚至能听到砰砰的心跳声,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秦鄞的……
汐音扭头望向秦鄞,目光带着孩童的懵懂和少女的悸动。
秦鄞将空碗递给赵丰,让人全部退下,低头与汐音对视。眉眼如春,温柔似水。
“是朕没能护好你。”秦鄞低声说道。
一股泪意涌上汐音眼眶,她连忙将头低下,掩饰脆弱的情绪。
秦鄞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将她的头护在弯曲的臂弯中,用他温暖的手掌轻抚她的鬓角,仿若抚摸一件得来不易的稀世珍宝。
汐音闭上眼,任眼泪滑落眼角,从前种种,悲愤、委屈、疲惫搅碎在一起,塞满她的一颗心,让她无法控制地颤抖,千千万万的情绪,在她的身躯中奔突,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它们找到了,化作汹涌的泪水,从汐音闭着的眼缝中挤出,顺着她眼角汩汩流动,浸湿她鬓角的乌发。
她被一个温暖的身体拥住,渐渐平复情绪,不再颤抖,但泪水仍旧不止,只是静静地流淌。
她沉溺于悲伤之中,仿佛落入无尽的黑暗隧道,隧道的墙壁刻画着她曾经历过的每个痛苦画面,她前行的每一步都撕扯着旧时留下的伤口,那些不曾痊愈只是被遮掩的痛。
她感觉到眉心一瞬轻痒,眼前仿佛有光,睁开眼时,秦鄞正从她额头上离开。他温热的呼吸,温软的触碰,似乎仍然停留在原处。
汐音止住眼泪,痴望着秦鄞,听他说道:“朕不喜欢眼泪,先皇曾教导朕,身为帝王,不许流泪。”
她心头一颤,移开目光。
秦鄞侧躺在她身边,曲臂枕着头,望着帐顶,“曾经,朕也像你一样哭过,甚至哭得比你还厉害,你猜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