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东的伤口很快就处理好,但女娃身上越来越热,田宁想用物理降温,但顾家人在这里,根本不会安生,她就请医生给女娃也打了一针退烧。
针头刺入女娃娇嫩的皮肤,女娃顿时哇哇大哭,哭得田宁的心都揪起来,也引起了顾家人的主意。
顾老太太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射过来,女娃似被吓着,哭得更大声了。
田宁冷下脸,但刚张口,一个高大身影挡住了顾老太太如刀子一般的视线,正是顾严柏,夫妻俩四目相对。
田宁垂下眼眸,搂着女娃哄道:“西西别哭,针很快就打完,打完了就不疼了。”
顾老太太被挡了视线,旧恨新仇一块涌来,她冲口道:“一个丫头片子这么娇气,真是我顾家的种吗?”
这话一出,整个卫生所都安静了,只除了女娃的哇哇哭声。
顾严柏的下颚线都绷紧了。
田宁对顾老太太的恶毒却是习以为常了,抬眼问顾严柏道:“你亲爹是姓顾吗?”
顾严柏一怔,随后答道:“不是。”
田宁夸张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要是我的三个孩子真是顾家的种,那我真要担心得睡不着觉,毕竟基因不好,要想掰过来可太难了。”
看着妻子灵动的表情,听着她夸张的语气,顾严柏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弧度。
顾老太太却是气了个够呛,她虽然不懂啥子鸡因,但听得出田宁说的不是好话,转头问自己最有学问的四儿子:“老四,鸡啥子因是什么意思,姓田的是不是在拐着弯卖咱家呢?”
顾老四懵了,他能懂啥叫鸡啥子因,他去学校不过是想混个高中文凭,好去跑去公社当干部,结果文凭还没能拿到。
他虽不懂,但他聪明啊,又有二哥冷面煞神盯着他,顾老四灵机一动解释道:“娘,二嫂的意思是咱顾家人吃鸡少,长得不够壮实。娘,等到了家,你把家里那只老母鸡给炖了吧,给我补补身体,不然我怕我的腰养不好了。”
一听最出息的四儿子要吃鸡,顾老太太都顾不上跟田宁吵架了,连声答应道:“炖炖炖,回家就给你炖上,就给你一个人吃。”
顾老三首先表达不满:“娘,你可太偏心了。我和二哥也都是您生的,你就算不疼我,但也得给二哥送一碗鸡汤呀。”他使劲地冲老娘眨眼。
但他老娘是能跟儿子服软的人吗?
顾老太太冷哼:“我的鸡汤只给孝顺的儿子喝,那些眼里没有老娘没有兄弟的薄情寡义的东西,不配喝老娘的鸡汤!”
田宁原本是不想理会顾老太太的,但看见东东听到炖鸡就咽口水,这会女娃也打完针了,她便摸着东东的小脑袋道:“今天是咱们东东的生日,回家后妈妈给东东炖只母鸡。不过,咱不吃独食,咱们一家子吃。”
东东大眼睛立时亮了,乖巧地点头:“我不吃独食,爸爸妈妈,弟弟妹妹,还有王奶奶,一起吃鸡肉。”
田宁闻言笑了:“要不是东东提醒,妈妈都忘了你王奶奶了。等回家后,我就请你王奶奶留下来陪你过生日。”
东东高兴地笑弯了眼。平时爸爸妈妈都要上班,王奶奶帮忙照看弟弟妹妹的时候,也会顺手照顾他。
“姓田的,你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顾老太太怒了。
田宁还没回应,医生先发作了:“都说了我这是卫生所,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你们这病看完了,药也拿了,赶紧交钱走人。”
田宁立刻道歉,本要交钱,被顾严柏抢了先,她便带着孩子往外走。
顾严柏很快跟上。
顾家人也想跟上,但被医生拦住了:“把药费结了,昨天和今天的,加起来一共五块钱。”
“你找他去要,他是我儿子!”顾老太太指着顾严柏的背影说道。
医生冷脸:“我是看病的大夫,不是要账的,你要是不肯出钱,我就只能去找公安跟你说话。”
顾老太太一听医生这话脸都绿了,想要去寻顾严柏,但转眼间他的身影就消失了,连带姓田的和那三个小崽子都不见了。
“娘,就5块钱你就掏了吧。真叫公安过来,咱的脸可就丢尽了。”顾老三拽了拽老太太的袖子央求道。
“钱钱钱,老娘哪来的钱?”顾老太太抽出袖子,恼怒地说道,随后目光一闪,瞅着三儿子道,“老三,你……”
顾老三急忙打断她的话:“娘,我们三房可没留私房钱,我的口袋全空的,你可别指望我给四弟掏钱呀。”
顾老太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没钱不会去找钱?那姓袁的,昨天给咱们付了招待所的房费,又请我们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好的,一看就是钱多又大方。你再去找她,问她要五块钱,不,要十块钱。”
顾老三睁大了眼睛:“娘,你别逮着一只羊薅毛呀。再说,袁老师又不是傻子,她能一次次给咱钱?”
顾老太太白了他一眼:“那是你笨,看不清那姓袁的想要什么。”
顾老三追问:“袁老师想要什么?”
“你笨成这样,我懒得跟你说。你只管去找她要钱,她肯定能给你。你给我快点去,别磨磨蹭蹭!”
顾老三被赶着去找袁丽要钱,只是他还没有找到人,田宁和顾严柏先跟袁丽碰上了。
地点就在国营饭店。
夫妻俩带着孩子来吃早点,也是当地特色,米粉。
大师傅刚把米粉端上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田宁姐,顾同志,你们也在这吃早点啊。”
田宁回头就见袁丽一脸惊喜的走过来,对方拉过椅子坐在她身边,才俏皮说道:“田宁姐不介意我跟你们拼个桌吧?”
田宁盯着袁丽,冷淡地吐出两个字:“介意。”
袁丽脸上的笑僵住,无助又无措地看向顾严柏。
顾严柏正在将碗里的肉沫挑给大儿子,察觉到袁丽的目光后,抬头对她道:“我妻子不喜欢跟人拼桌,边上空桌子很多,请你换个地方。”
听到他这话,袁丽错愕又伤心,但还是很快的站起身,扯出一丝笑说道:“其实,我只是过来跟你们打声招呼,还有就是告诉顾同志,昨天傍晚顾婶子回不去,身上又没带钱,我替她垫了招待所的房钱。见他们没吃饭,又请他们来这饭店吃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