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去洗澡了?为什么不带我?”
看到爸爸回来,头脸都是湿的,东东很是失望地问道,却没注意到爸妈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顾严柏张口说什么,田宁将东东推给他:“你答应要带他去河边洗澡,昨天忘了,今天得补上。”
东东立时高兴了:“爸爸,你真的带我去吗?”
顾严柏看向妻子,却见她已经转身了,他俯身抱起东东:“爸爸带你去,但游一会儿就要回来,爸爸还得回来做晚饭。”
“好的,爸爸。”东东满口答应,又冲妈妈挥手,“妈妈再见。”
“东东再见。”田宁与儿子道别,又将儿子的衣服连带毛巾塞到顾严柏手里,“洗完让他换上,别冻着。”
“你放心,我会照看好东东。”顾严柏给出承诺,但还是没有得到妻子半个眼神,儿子又在催他,他只能抱着儿子出门。
村南边的河流里有许多人在洗澡,有大人也有小孩,唯独没有妇女。
东东一踏进河里就兴奋的很,扑腾着玩水花,还叫爸爸一块下来玩。
顾严柏却想起清溪畔,田宁羞恼冲他泼水的样子,杏眸圆瞪,蕴着水雾,就连眼角都泛出一丝绯红,叫他移不开眼,也忘了躲闪泼过来的水花。
哗啦!
一捧水迎面而来,顾严柏动作迅捷的躲开,低头望着儿子问道:“怎么了?”
“爸爸,我叫你,你不理我。”东东委屈道。
顾严柏低头看了眼手表:“你玩了一刻钟了,该回去了,妈妈还在家里等着我们。”
顾严柏说着,就把东东拎到岸上,拿毛巾给他擦干,最后给他穿衣服。
东东很不舍,但没挣扎,任由爸爸摆弄,只仰着小脸问道:“爸爸明天还带我来这吗?”
“可以。”
“那可以带妈妈一起吗?”东东天真地问道。
顾严柏动作一滞,想起田宁泼水时,无意中打湿了自己的衣襟,显露出一些弧度……他飞快的将这些画面甩出脑海,心道自己这是素了太久,才会因妻子无意中的一些举动就胡思乱想。
回去后还得跟她保持着距离,就跟过去的五年一样,冷冷清清的,却也不会随意拨动他的情绪,如此便很好。
这般想着,顾严柏抬手在儿子屁股上拍了一下:“回去自己问你妈妈,爸爸做不了主。”
东东捂着拍疼的小屁屁,委屈地“哦”了一声,又瞧见爸爸走了,他赶忙迈开小短腿,哒哒地追上去。
田宁刚把煮熟的挂面从开水锅里捞出来,就看到顾严柏大步走来,身后是小跑着的东东。
东东跑得小脸绯红,头上冒汗。
田宁忍不住瞪了顾严柏一眼:“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没看见儿子在后面追你,跑的都冒汗了,他这澡也白洗了。”然后又唤东东到跟前,拿毛巾给他擦汗。
顾严柏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绪,又被妻子嗔怒的眼神,轻易地拨动,他吐了一口气,道:“我去洗个澡。”
说罢,转身就走。
田宁错愕地望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
“妈妈,爸爸为什么刚刚不洗,现在又去洗,他是不喜欢跟我一块洗吗?”东东委屈。
“跟你没关系,你爸爸就是有毛病。”
有毛病的顾严柏,很快回到河边,三两下脱掉衣裤,扑通跳入河中,劈波斩浪若离弦之箭,眨眼间冲入深水区,引来河中老少一片喝彩。
原本人们还想看看他到底能游多久,只是天色渐晚,还不见他上岸,甚至渐渐看不到他的身影,许是已经游到了上游,人们没有耐心再等候,各自上岸散去。
夜幕降临之时,顾严柏破水而出,手里提着一条白鲢,随手摔在岸上,白鲢蹦了两下就不动弹了。
他随意地甩了下身上的水,便套上衣服,又扯了根草茎穿过白鲢的鱼鳃,提着往学校宿舍走去。
蛙叫虫鸣,月色清冷,一派寂寥。
及至行至宿舍前,有灯火摇曳,还有个小人儿哒哒跑到他跟前,拉着他的手抱怨道:“爸爸,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妈妈给你煮的面条都已经冷掉了。”
顾严柏闻言下意识的看向屋内,妻子坐在床边,一手轻拍着一个奶娃,轻轻哼唱着舒缓的旋律,让人的心忽然就静下来了。
所有的躁动,疲倦,乃至不甘,全都消失不见,心底唯余下温暖和安宁。
这或许……就是家。
终于把两个闹腾的奶娃娃哄睡着了,田宁一回头,看到顾严柏提着一条白鲢站在门外。
白鲢足有三四斤的样子,田宁先前因为等人不至的那丝小怨气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有些高兴地起身道:“我去给你热面。”
“不用,我吃凉的就行。”
顾严柏说着话,便进屋找了个盆,把白鲢放进去,又倒了两勺水,白鲢猛地甩尾溅起一串水花,顾严柏却轻松避开,半点不沾身,看得田宁愣了一下。
先前在清溪畔,顾严柏没有避开她泼的水,是因为反应不及……还是故意不躲?
似察觉到她的目光,顾严柏转头看来,田宁忽然有些不自在,抬脚往桌边走:“不热面就吃凉面,我给你弄一些配菜。”
“不用。”
“我做饭,不喜欢别人提要求。”
“……好。”
半刻钟后,过了水的面条,放上鸡蛋丝、黄瓜丝、酸竹笋丝、酸辣椒丝,最后撒上蒜末,浇点酱油,用筷子一绊,酸辣香甜的味道冲鼻而来,顾严柏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面条若是换成米粉,味道会更好一些。”田宁有些遗憾地说道。
“这就很好了。”顾严柏说完这话,就夹了一大筷子塞入嘴里,酸辣鲜香的味道在舌尖炸开,顾严柏下筷子的速度越来越快。
田宁错愕,没忍住开口道:“吃慢点,吃太急了对肠胃不好……”
话音未落,男人已经扒了最后一口面,又仰头将碗底的汁水喝了,然后扭头看她。
对上他黑亮的眸光,田宁艰难地开口:“要不,我再给你煮点面?”
顾严柏舔了下嘴角:“太晚了,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