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看着床上这位大人,倾慕的眼神扫过他强壮的臂膀和他背上发达的肌肉。她越看越喜欢。
当卡萝尔命令她们呆在原地不得上前时,她躲在树后目睹了事情的全程。
这位豹族的二少主默默为那个丑女人挡下了棘魔的攻击,受了伤也丝毫没有声张。疗伤的时候全身都疼得冒汗也没有失了风度地挣扎。
伊芙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男人。他英俊,性感,血性十足。更别提他那高贵的身份,谁还在乎他是一个哑巴呢?反正伊芙琳是不在乎。
她决定了,她要得到这个男人。
男人眼皮动了动,睁开了深蓝的眼睛。
伊芙琳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面孔,拿着手上的草药上前。现在四下无人,是个好机会。
“大人,您醒了!太好了!”她脸上的忧虑一扫而光。
伯弋站起来,他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想见的人。
“您身上的毒刚刚去除,请不要乱动。”
这是句很有意思的话,使得伯弋终于注意到了伊芙琳。
对上伯弋的眼神,她把手里的草药放在旁边,脸上飞上一朵红云,表情却落落大方,“我来给您上药。”
她迎上去想要扶着他,谁知手刚抬起便被伯弋一把抓住。
“大人,别这样……”伊芙琳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她羞红了脸,欲拒还迎地向后退去。
不过下一瞬,伯弋松了手,嫌弃地将她甩了出去,眉头深皱。
“不想死就快滚。”
他竟然不是哑巴?!
伊芙琳被这个消息惊喜得冲昏了头脑,忽略了伯弋眼里的杀气。在欲望的怂恿下她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大人,您可以不喜欢我,但您必须保重身体。”说完就要动手拆掉伯弋身上的纱布。
这次伯弋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叫来十月把她打昏了。
“她人呢?”伯弋问。
十月自然知道伯弋问的是谁,“她白天给您去毒刺,拔了两个小时,然后睡过去了……啧啧,我的小主人,您是没看见,我当时跟她说您情况危急的时候,她眼睛一红差点哭出来哈哈哈哈……”十月一阵奸笑,眼神猥琐,伯弋想不通十月是怎么从一名严肃的学院老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他瞪了十月一眼。
十月立刻收敛了嘴角,憋着笑说,“最后她为了尽快处理完,用自己的手去摸您背上的刺来确定刺的位置,那一手大大小小的伤口啊……”
“我知道,我问她在哪儿?”说话间已经失去耐心。
“您怎么会知道呢……您怎么知道?”十月诧异地盯着伯弋,难道他的昏迷都是装的?
伯弋并不是装睡,他的意识保持了一些清醒。这个伊芙琳他有印象。她是那些呕吐着跑远的花族人之一。现在伯弋的伤没什么大问题了,她却端着药跑过来忙前忙后——伯弋痛恨虚伪的人。
无数人怀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想接近他,只有那个蠢货对自己避之不及……“她在哪儿?”
伯弋前脚已经迈出门槛,十月指着了指地上的的女人,“小主人,这个人怎么处置。”
伯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步走出了房门。
月光下,少女红裙似血,光着脚站在高高的山丘上,像一朵娇嫩易碎的罂粟花。长发散在脸侧,看不清表情。
夜风中她身形动人,背影却无比寂寥落寞,连带着身后的莺燕花草都仿佛变成了黑白色。
伯弋几乎快要认不出她。他第一次在柿子身上看见这种——凄美的气质。好像下一秒她就会支离破碎。
她向来是隐忍的,只笑不哭,从不喊疼。她隐藏着自己,从不轻易流露出脆弱的一面。而现在……
伯弋有些后悔了。他本来没想把科曼怎么样,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柿子和科曼在一起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解释不出来,只能用愤怒发泄出来。
而柿子……这个该死的蠢女人,她怎么能在自己这么难受的时候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听见脚步声,柿子转身对上了伯弋的眼神。
两人此前为了科曼的事情大闹了脾气,还没有说过话。
柿子想转身避开,又想起他背后的伤。她退后一步低下头,再抬起头时表情已恢复如常。
刚才那朵脆弱的娇花仿佛只是伯弋脑海中的幻觉。
“你的伤怎么样了……”柿子低着头。
伯弋上前牵起她的手,默默用灵力帮助她恢复身体。想起柿子刚刚的样子,他难受得心都被攥成了一团。他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别处,低声说,“你……别生气了。”道歉这件事他不擅长。
看着这个平日里骄纵霸道的家伙对她低声下气,柿子莫名地红了耳朵。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根本就不明白我为什么生气。”
不就是我打了那臭小子一顿。伯弋心里不服气。
“坏脾气的小孩,你差点打死科曼。”
伯弋脱口而出,“谁让那混蛋摸你的手!”
柿子一愣,忙窘迫又迅速地将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手中抽出来!
“你缺男人吗?”伯弋的话听起来竟有些紧张,为了掩饰心虚他的态度变得有些恶劣,“记住了,你以后将是豹族的一员,不要这么轻浮,随便让别人碰你!”
柿子早已习惯伯弋的冷言冷语,转过身逃跑似的快步向远处走去。
“好巧,我是豹族的人,请问我有这个荣幸,牵牵这位美人的手吗?”
柿子抬头,看见一个衣襟半敞的男人倚坐在前方的大柳树上,迷人的笑眼穿过散落的半长黑发紧盯着柿子。
他随意地扔掉了手里的琉璃酒壶,从树上轻轻一跃,跳到柿子面前。还没等柿子抽出木刺,就已经牵起了她的手放在唇边印上一吻,“这位美人,你还记得我吗?”
一条精美的白银项链在男人修长的脖颈间晃来晃去,镶嵌在上面的银蓝宝石撞上柿子的衣袍。
“你……”柿子极力忍下不适,打量着眼前目的不明的男人。
男人满身酒气衣衫不整,英俊的脸庞骨感分明。眼眶凹陷,乍看之下有些病态,但莹润的嘴唇和似笑非笑的眼睛中和了过于严肃的脸型。
在看清他的样子时,柿子就知道这是个情场浪子。
柿子敢打赌,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女人在面对这个人时很难不心动——另外百分之十则会直接扑上去。鉴于精灵们的开放程度,她甚至觉得扑上去的百分比要再多一些。
宁静的夏夜一声响雷,直接把男人刚刚落脚的地方烧焦了一片。躲开的男人不退反进,在柿子瞪圆的眼睛里抱住了黑着脸的伯弋。
“我亲爱的弟弟,好久不见。”
和他的热情形成反差的是伯弋的态度。他站在那里,并没有对男人表现出多少热情,但柿子能看出伯弋不讨厌这个人。
“你还是老样子。”多伦拍了拍伯弋,对此表示一点也不意外。
豹族族长的两个儿子个性迥异。长子多伦·赫尔特风流放荡,常年在外游山玩水,留连花丛喜爱欣赏美色。次子伯弋·赫尔特,性格孤僻暴躁,只喜欢潜心修行。
一个圆滑世故能讨所有人喜欢,一个耿直不羁让人看见就害怕。
两人唯一的共同点,大概是都喜欢往外跑吧。
多伦用那双和伯弋一样的深蓝色眼睛盯着柿子。
她的长相由那朵溅了血的白玫瑰变成了一朵真正的白玫瑰,但看似温和的眼睛下深藏着一股寒意……不是杀气,也不是淡漠,那是一种对至极的黑暗了然于心的冷——像是来自深渊。
借着皎洁的月光,多伦仔细地审视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她长大了,比记忆里的样子变化太多了……可是怎么连眼睛的颜色都改变了?如果真的是那个人的话,见到自己她不可能这么冷静——
差别太大,多伦也不太确定了。
柿子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我叫多伦,是豹族一个的巡卫。”他用那双勾人的笑眼紧盯着柿子,看起来有些紧张,似乎在期待什么答案。
“你好,我叫柿子。”柿子说。
“柿子?是你的真名吗?”他靠近柿子,一脸和煦的笑容,眼底深不可测。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伯弋沉声说道,一把拉过柿子护在身后。
多伦一副情难自禁的样子,模样让人误以为他已对柿子着了迷,“请原谅,我想我们之前见过。”接着他顿了一下,反应过来,精致的五官惊得要飞出脸,“弟弟,你,你刚才说话了?!”
看见他做这种滑稽的表情,柿子忍不住笑了。
乍一看这个多伦就是个没脑子的美男子,竟然被自己的亲弟弟吓得风度全无。而且现在这世道,谁还用这么老套的套路搭讪?
看见柿子终于笑了,多伦接着耍宝一样地教训伯弋,“几千年了,你的‘成人历练’也该结束了。母亲派出七月和十月两位老师都请不动你,原来是霸占着这么一位美人!”
多伦装作十分气愤的样子,“我看你就是故意在这里骗小姑娘一起和你磨磨蹭蹭,好培养感情!”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你这么多年又去哪儿了?”伯弋被戳中心事,真的跟多伦吵了起来,“就为了一个女人你离家出走这么多年,你简直就是□□熏心不可救药!”
多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笑意从他的眼角和嘴角流逝,憔悴和痛苦从他的脸上显现出来。
“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问题,”柿子一脸歉意,试图挽回局面,“我失忆了,为了帮我,伯弋才留了下来。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柿子再次道歉。
“哦……”多伦从悲伤中恢复过来,“可以给我看一下你的左手吗?也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柿子见伯弋默许,便摊开左手的掌心。
过了很久,在柿子已经感觉到手酸的时候,眼前的美男子神情严肃,一副大事不好的样子。
“事情很严重,”在柿子感觉自己快要吓个半死的时候,多伦接着说,“我从没见过这么粗糙的手,你真的该好好保养它们了……”
伯弋狠狠推开了没有正形的多伦,拉着柿子离开了。
那天晚上,柿子又梦见了紫衣少女。但这次,她还梦见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男人深蓝眼睛黑色头发,却不是伯弋。
柿子愤怒地冲上去想砍掉男人伸出的手,男人却只是笑嘻嘻地躲闪。就在柿子即将得手的时候,她醒了,窗前一道黑影闪过。柿子急忙拿上木刺推开窗户。
银瑚走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吗,主人?”
柿子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