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回答她：“老夫聊发少年狂？”
“噗——”听了这话纪玲珑笑出了声，别人不明白，但她知道，在这三千小世界里凤翎的确算得上名副其实的“老夫”了。
笑着摇了摇头，纪玲珑决定不问了，凤翎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总归都是为她好的，等凤翎觉得该告诉她的时候自然会说。
蓦的，纪玲珑动作一顿，转头看回刚刚视线瞥过的地方，那是一间办公室，半开的门缝间探出一个小脑袋，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
虽然这孩子长得很水灵可爱，不过这不是纪玲珑关注的重点，在她的眼中，透过那门缝，她看见了一个半透明的身影。
纪玲珑和凤翎都是天生的阴阳眼——诚然，这是他们魂力深厚的缘故——平时也能看到一些还没来得及进入冥府的鬼魂，这对他们来说不稀奇，不过这也要看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派出所，正中悬挂的国徽洋溢着国之气运，进出的警察都是一身正气，是魂魄难以忍受的地方。
凤翎也顺着纪玲珑的视线看了过去，唇角无声的勾了勾，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两块糖来，递给纪玲珑，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冲那间办公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纪玲珑微眯眼睛看了凤翎片刻，才抬手抓过他手心的草莓糖，一转身脸上已经满是亲切的笑容，轻快的走向那间办公室。
那小姑娘一看漂亮姐姐冲自己走过来，立刻缩回脖子，转身一溜烟跑了，等纪玲珑试探性的敲了敲，再轻轻推开门后，看见她已经坐回一张办公桌后面去了，一副乖巧的模样。
纪玲珑接着打量一圈屋子的动作，看清了那个站在女孩身侧的魂魄——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女鬼。
嗯，看眉眼小女孩和她很像，看来是有亲缘关系的，就是不知道是个什么辈分。
因为纪玲珑的动作自然，小孩子就不必说了，就算是那个鬼也以为她只是扫一圈看屋内有没有人在，见没人，便笑盈盈对小女孩说话：“小妹妹，怎么就你自己在屋子里呢？”
小女孩抿了抿唇，没说话，偏头看向身侧的方向。
纪玲珑眉梢微动，哟，这是……也看得见？
那女鬼却一脸焦急，一个劲儿冲女孩摇头，然后想到什么一个闪身飘到纪玲珑身后——估计是阻止不了女孩看她的动作，干脆在这个位置女孩看过来时便好像是看纪玲珑。
纪玲珑忍住回头的冲动，坐到女孩对面，一手托着下颌，另一手摊开在桌面，露出两颗糖，“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没有拿糖，却是开了口：“琪琪，我叫赵琪琪。”说完眼睛瞟了一眼纪玲珑手心的糖，又道：“爸爸说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姓赵？
纪玲珑立刻想起方才出警的两个警察里似乎有一位姓赵，可马上在心里甩甩头甩掉这个想法——那位赵警官一脸胡茬五大三粗的，年龄好像也有点大，不会是这小姑娘的爸爸……吧？
“你爸爸是警察？”
赵琪琪点了点头。
“姐姐不是坏人，”纪玲珑将草莓糖放在桌子上往琪琪的方向推了推，“坏人的话看见警察都会害怕的，来这里也都得警察叔叔们看着不是。”
赵琪琪抬头看了一眼，似乎认同了她的话，将糖果握在了手里。嗯，如果不是纪玲珑清楚的听见身后响起一句“先收下吧”，她还真信自己说服小姑娘了。
啧，真该说不愧是警察的闺女吗？自我保护意识还挺强。
“那爸爸怎么让你自己在这呢？妈妈呢？”纪玲珑继续问。
赵琪琪又抬了下头，“爸爸刚刚有事出去了，妈妈……去世了。”
“啊——”纪玲珑轻轻拖了个长音，然后抬手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碎发，眼神柔和，“相信即便看不到，你妈妈也一定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这回没有停顿，听了纪玲珑的话赵琪琪立刻点了点头，露出见面以来第一个笑容。
借着墙边文件柜玻璃的反光，纪玲珑看见身后的女鬼无奈扶额，无声勾了一下唇角。这些微弧度还未落下，她便觉手指微微一热，随即前方传来声音：“你已经沦落到算计一个孩子的地步了？”
纪玲珑冷笑一声，抬眼看向赵琪琪身后上方位置，瞪了对方一眼，抬手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
“琪琪！！”
只是还不等纪玲珑再有什么动作，半掩的门“哐”一声被踹开，一个人影风一般刮过，站在赵琪琪身后，双手越过椅背放在女孩肩上，一脸防备的看着纪玲珑。
赵琪琪回头对着身后的人轻轻叫了一声“爸爸”，又转回来看看对面的漂亮姐姐，以及姐姐身后因为震惊张着嘴没给她任何回应的魂体，歪着头一脸疑惑。
歪头杀！
纪玲珑忍住想笑的冲动，继续板着脸看看赵警官，又看向他身后的方向，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后往旁边侧了半步，以挡住她的视线。这个动作令纪玲珑挑了挑眉，和赵警官对视了几秒，然后笑着道：“赵警官是吧，我们的信息刚到派出所的时候已经被记录过了，相信以后如果你想找我们的话应该知道联系方式。”
说着，纪玲珑起身，最后留下一句“东岩，我们走”，便不再管屋里震惊的两人一鬼，转身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
重新回到派出所大厅，凤晨也已经出来了，和凤翎并列站着等她，纪玲珑和他打了个招呼，走到凤翎另一边。
“我送你俩回去吧。”凤晨看了眼时间，问他们两个：“你们是打算回学校还是公寓？”
“公寓。”凤翎白了哥哥一眼，“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凤晨嗤笑一声，“说的好像时间早你就打算回学校一样。”然后立马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和语气：“小七，你回学校吧？还是学校里安全。”
纪玲珑一把抱住凤翎胳膊，“在凤翎身边更安全啊。”
凤晨装模作样摇头叹气，唉，是他的错，他早该知道这以俩腻乎的程度，小七平时再怎么乖巧，这种时候也只会帮他弟弟。
纪玲珑偷笑一声，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两兄妹走了？”
“嗯，我出来他们就出来了，”纪玲珑转移话题，凤晨就坡下驴，“我最近和他们家的公司有合作意向，应该见过那男孩，不过一次两次的我也没记住脸，刚没认出来，还是彭舟提醒我的。”
说着话几人已经走到凤晨的车旁了，彭舟给他们打开车门，然后自己往驾驶座去。
车里，凤晨上下扫了凤翎好几圈，问道：“阿翎，打人这事不是你的风格啊，到底怎么回事？那姓白的小子有问题？”
凤翎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就是看他一脸倒霉相的缠着玲珑，一时手痒。”
“倒霉相？”凤晨挑了挑眉，“你打他一顿他就不倒霉了？”
凤晨虽然不是天师，但家里怎么说也是天师家族，虽然险些没落，但……这不是还没没落嘛，所以他也知道一些故事，这种的他小时候听爷爷讲过一个，爷爷年轻时遇到过一个霉运缠身的人，他其实看不惯那人做派，可对方母亲帮过他，又出了高价报酬，所以后来他灵力汇拳，给人胖揍一顿，算是把霉运打散了。
难道凤翎也……？
“切。”凤翎就差翻个白眼了，“我就是单纯的揍了他一顿。”
果然！
凤晨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也是，事关小七，你的心眼一向比针尖还小。”
回应他的是凤翎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微笑。
。。。
给两人送到公寓楼下，凤晨没上楼，等彭舟帮他们把买的东西搬上楼便回酒店去了。
进门后纪玲珑把自己丢进沙发里，双手垫着下巴看凤翎先简单归置购物袋里的东西，“呐，凤翎，你今天打白湛是为了让我接触那个女鬼吧？”
凤翎手上动作不停，反问：“结果呢？可还满意？”
“那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的眼光肯定是最棒哒！”就冲她能安安稳稳的待在警察局，就肯定有过人之处。
“我怎么听着某人好像还顺带夸了自己呢？”把食物都收进冰箱，凤翎转身笑看着纪玲珑。
纪玲珑刚“嘿嘿”笑两声，手上戒指又有反应，随即一个半透明的男人站在客厅中央，“我说你们俩，我还在呢，你们就找好下家了？”
纪玲珑撇了撇嘴，“有什么影响吗？让你帮忙物色还不是就顾着找你家小先生了？
“诶我说你怎么老是不请自来呢，你这是侵犯我们隐私权好吧，再这样我要给你加封印啦！”
别的契约鬼差是常年在冥府的，东岩的情况特殊，所以他的常住地是纪玲珑的戒指，里面空间很大，并不会觉得憋屈。不过以前他为了小先生的事也是常常跑地府，只是最近那件事有着落了，这才宅了。
东岩耸耸肩，没接这茬，“那孩子是什么情况？她看得见那女鬼，不过好像看不见我啊？”
回想起那个小姑娘，纪玲珑也皱了皱眉，“不清楚，不过那孩子好像即便和鬼相处也并没有什么异常，还有赵警官——是叫赵翰吧——要不是眼看着他护着琪琪和那女鬼，我都没看出来他身边有鬼，一点阴气缠身的迹象也没有呢。”
凤翎这时端着热好的牛奶从厨房出来，走到沙发边坐下，将杯子递到纪玲珑手边，“是啊，目前我也说不好，以后慢慢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