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鬼生怕她为了快速积累功德就冲动行事到处去树敌,程清音晶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这些家伙们,先前积极想赚功德的是他们,现在极力劝阻她的也是他们。
“放心,我有分寸的。”
其实他们两方面都说得对,打击坏人赚取功德,确实是一条好路子,但一切还是要以安全为前提。
恰巧碰上了,可以在核实之后管一管闲事,却也没必要现在就特意去四处树敌。
调查顾君卓的罪证这段时间,公司研发部门几乎都没闲着,在连续奋斗了四五十天后,完美公司的第二款游戏已经全面完成了。
这是一款名为《女神成长史》的换装搭配养成游戏,它有五千多套衣服饰品,不仅可供选择的衣服配饰款式多,每一样都还各有各的精致漂亮。除此以外,还有配套的房屋升级装修单品。
它有点类似于小女孩们经常玩的芭比装扮游戏,但玩家能拥有的各种单品和服饰装修套数升级了数百倍,精美程度却不下于那些精心制作的芭比套装。
这在市面上是极为罕见的。宣传部和测试部的女鬼们,第一次看到那些衣服配饰的搭配效果,个个目瞪口呆之后很快沉迷。
毕竟女性里大部分,天生就喜欢逛街购物穿衣打扮,以及布置自己的房间。
就连程清音这种从小对化妆打扮不热衷的,也会被游戏里精致又梦幻的衣帽间所吸引。
同时,这游戏还有一套完善的社交和升级系统,让人沉迷其中的同时,忍不住充值花钱。
试玩之后,宣传部众鬼和程清音都对这款游戏的未来充满信心。
产品既然已经完成,接下来要做的,自然就是在各个渠道上线,以及宣传部门进行宣传工作。
之前出的《海霸大作战》拥有七百万下载量,这无疑给新游戏打了个厚实的地基。
通过小游戏的站短小广播推广新游戏,比原本从零开始宣传要容易多了。
当然,即使中间有困难,有的是宣传部的鬼魂员工们争相设计新的宣传创意,基本不需要程清音操心。
程清音这边,见过顾君卓派来示好求和的秘书,表示她不会插手顾君卓的量刑审判后,便彻底闲了下来。
工地建设已经完全上了正轨,不需要她再天天过去,她便索性留在家里打坐练功。
不过,清闲也没两天,这天下午,吴智强提着一箱进口水果找上门来。
“老程,令千金在家吗?”
现在的吴智强,和程家处的那叫一个热络。
不仅承包了个两三亿的大项目给程清音,每次去外地出差的时候,总是不忘给程家带一份当地特产,他太太买了奢侈品新包新护肤品,也得给程家母女送一份来。
他和程凤麟夫妻平辈论交,却不敢真的把程清音当晚辈,亲近中总是透着恭敬。
程凤麟还以为吴智强是因为工程上的事找程清音,不想耽误女儿的正事,马上就去楼上通知了程清音。
没多久,程清音就下来了。
在家的她,穿着一件印着小熊的粉色t恤,白色休闲裤,头发随意地挽了个丸子头,看起来学生气十足。
吴智强下意识站起来迎接:
“程小姐,没打扰到你吧?”
程清音摇了摇头:
“今天还算空闲。”
吴智强知道她的性格,也不说那些客套的废话浪费她时间,开门见山地道明了来意:
“这次来,主要是我朋友那边遇到一件麻烦事,想请您去看看,地方就在航城,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程清音顿时明白,所谓的麻烦事,应该是与鬼神邪祟有关。
虽然目前误打误撞和鬼魂们做起了生意,也消除了章鲲和顾君卓这种潜在威胁,程清音却并不打算放弃自己的老本行。
这是师父传给她的衣钵,超度恶鬼还能积攒功德,有业务送上门,她自然不会拒绝。
“你说说具体情况。”
吴智强言简意赅地说了下事情的大概。
事主是他的一个好朋友,叫张余庆,不知道怎么被一个红衣女鬼缠上了,请了好几个大师都不管用,他家里人便希望能请程清音去家里看看。
“那鬼作祟一般是在什么时间?在家里,还是一直跟着人走?”
吴智强道:
“一般都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开始也以为是家里有问题,他就赶紧从常住的那别墅里搬了出去,谁知道搬出去也没用。他走哪里,那女鬼就跟到那里。后来就只能一到晚上就让一家人都守着他,可就是这样,晚上也不敢合眼,不然梦里一定会被女鬼追杀,不是自己掐自己脖子,就是要闭着眼睛跑去跳楼。现在他整个人被折腾得,命都去了半条!”
情况还挺严重。
程清音一开始以为是厉鬼复仇的戏码,虽然觉得吴智强那朋友多半是自己做了坏事害了人,但想着鬼魂无辜,若是弄死了吴智强,那女鬼自己还得被打入地狱遭受酷刑严惩,还是让她悬崖勒马比较好。
为了那鬼魂,程清音特意走了这一趟。
吴智强这个中间人特意送了程清音一起去。
路上,他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道:
“大师,我有个不情之请。”
两人毕竟有工程上的合作,若是这要求不太过分,程清音还是乐意给他面子的。
“你说。”
吴智强道:
“就是我那个朋友吧,他现在财务状况不是太好,他们家之前请大师花了不少冤枉钱,可能就不太舍得出钱了……”
“没关系,就当卖你个人情。”
程清音无所谓地道。
她现在有一群鬼魂帮她赚钱,对于捉鬼那五十万一百万的,倒是没那么在意了。
吴智强连忙道:
“您误会了,我怎么可能让您白帮忙呢!我知道,那厉鬼这么棘手,按你们的行情,价格确实得上千万,我朋友现在出不起这个钱,我来帮他出。他们家待会儿要是问价钱,您就随便说个五万十万的,可以吗?”
这吴智强,倒是个讲义气的人。
不过,程清音认为是那个张余庆自己作孽遭了报应,他就算为此倾家荡产也是应该的,便并没有立刻应下。
“待会儿看了情况再说吧。”
到了张家,程清音很快就见到了那个被恶鬼缠身的张余庆。
他此时正和家人一起,待在一楼的会客厅。
整个大厅里所有灯都开着,灯火通明。
虽然是夏天,他却裹了一层厚厚的毯子,身边放了个冬天才用的取暖风扇,专对着他一个人吹。他整个人眼眶深陷,眼下乌黑,脸色也泛着青黑,看起来非常虚弱,就像个命不久矣的绝症病人,昏昏沉沉地躺在沙发上。
“吴哥,你来了!你说的大师呢?”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一见吴智强就急切地道。
吴智强指了指身边的程清音:
“请来了,弟妹,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位,帮我解决了工地上的恶鬼的高人,你们叫她程大师就行了!”
张余庆的妻子吃惊地看着程清音。
虽然吴智强先前的确说过那位高人很年轻,让他们一定要放尊重些。
可这实在年轻得有些过头了啊,看外貌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
“这……这么年轻的大师真的能收鬼吗……”回过神的张余庆妻子下意识道。
吴智强生怕他们态度不好得罪了程清音,赶忙把她拉到一边,着急地道:
“弟妹,这可是真正的高人,你们态度尊重些,热情些,别把人得罪了!”
“吴哥,家里的情况你知道的,连续请那么多不靠谱的大师,开销上根本扛不住,这一个明显就……”
主要驱鬼这事,基本上都很难当场看出什么效果,到底有没有效,得后面才知道。可那时候钱都给了,就算没效果,那也只能认栽。
吴智强请来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说是高人,她都怀疑他是不是被人骗了不自知,又帮着人来骗他们家。
吴智强家大业大,被骗点钱无所谓,他们家现在可经不起这种折腾了。
吴智强有点生气他不相信自己,但到底是好友的妻子,也不好计较,于是道:
“钱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来出!”
他们说的话,自以为很小声,其实这边全都能听到。
这时候,张余庆的儿子张磊走了过来,这是个和张余庆轮廓有些相似的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多岁,皱着眉头很不耐烦的样子。
他道:
“叔,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你要是真有心,就帮我爸联系个靠谱的精神病医院,他都病成这样了,不能再由着我妈我爷爷他们瞎胡闹了!”
很显然,他是既不相信父亲是撞鬼了,更不相信所谓的高人大师。
他声音这么大,把吴智强急得直跺脚:
“小孩子不懂事别瞎说!我这次请的可是真的高人,你们先看看大师的本事就知道了!”
张余庆妻子知道吴智强确实是一片好心想帮他们,不想落了吴智强面子,扯了扯儿子衣袖道,恳求道:
“小磊,你少说两句吧。”
张磊撇了撇嘴,这才没说话。
吴智强也不和他多说,赶紧自己跑过来招待程清音,一过来,却见程清音正皱眉盯着张余庆,还以为她因为章家的怠慢生气了,有些忐忑地道:
“大师,他们家当家人被这厉鬼一缠就倒下了,剩下的不是孩子就是女人,经不起事,招待不周……”
虽然张余庆的儿子已经二十多岁了,但他刚才表现得那么不懂事,也只能这么说来帮他们搪塞过去了。
程清音哪里会计较这点小事,她打断了吴智强道歉解释的话:
“我有些事要问病人,你去倒点凉水来,一次性杯子小半杯就可以。”
这张余庆的情况和她原本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她原本以为,这人被女鬼缠住,折腾得这么惨,必定是因为他对生前的女鬼做了不可饶恕的坏事,导致对方惨死。
如此,被要价上千万才能驱鬼也是合理的。
可见到本人,仔细一看却发现完全不是这样。
这张余庆虽然算不上什么有功德的大好人,却也不算坏人,而且能从面相看得出他并无冤亲债主。
也就是说,他不可能与女鬼有那么深的因果羁绊,更不可能害死女鬼。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有些蹊跷了。
她打算先给他把身上的阴煞之气除了,让人醒过来好问话。
吴智强赶快依言去饮水机那里接了水送过来。
众人的注意力顿时都落在了程清音身上,颇有种看她要耍什么花样的意思。
被几双眼睛看着,这位年轻的少女依然气定神闲的。
只见她把那纸杯放在茶几上,一只玉白纤细的手覆了上去。张家人满以为她要念个咒什么的装模作样,却没想到,她就仅仅是这么随便覆盖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做,然后就把那水递给吴智强。
“把水给他喝下去。”
吴智强依言把水喂给了昏昏沉沉的张余庆。
“这是什么意思?不会随便喂个水就要说是驱邪除煞的符水吧?”张磊忍不住吐槽道。
程清音坦然道:
“虽然不是符水,但功效是差不多的。”
那水里被注入了灵气,普通人喝下去,身上的阴煞之气以及小病小痛都会瞬间被驱走,人也会清醒过来,这样才方便她问话。
但她知道,其他人却不懂。
张磊嘲讽道:
“现在的骗子啊,是越来越不走心了。”
“小磊!”
吴智强快被他那张嘴给气死了。
“无妨。有没有效果,很快就见分晓,没必要做口舌之争。”程清音淡定地道。
吴磊心道,倒是会装。嘴上却也不肯饶人:
“哦,很快就见分晓,这样吧,你今天做完法事不许走,我给你八个小时,要是我爸没有好转,我就报警抓你招摇撞骗。要是好转了,我当场自抽二十个嘴巴子!”
程清音为之侧目,好心劝道。
“大可不必对自己这么狠。”
张磊轻蔑地道:
“怎么,你不敢赌?”
“我只是怕你脸肿得太难看。”
张磊不屑地呵呵了一声。
正在此时,昏昏沉沉地躺在沙发上的张余庆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就像是个好不容易把担子挑到了山顶,乍然卸下重担的挑山工。
除了程清音以外的所有人都闻声看了过去。
只见原本虚弱无力地躺在沙发上的张余庆,满脸惬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左右活动了下躺得僵硬的身体:
“哎哟,总算是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