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术士的身上套了一件黑色带细微花边的连衣裙,一看材质和工艺都知道这件睡衣的昂贵。
乌黑如墨的头发十分妥帖地垂在身后,一定是使用魔法将头发打理了一遍。
她找出杯子,将果汁倒出一部分,仰头慢慢地将其倒入嘴中。
她喝得有点急,几滴液体从她的唇角流出,流经她的脖子,最后停留在锁骨的凹槽之中。
女术士没有穿拖鞋,因为她的拖鞋被她扔在了楼下的实验室,也没有穿丝袜,但白皙略微丰腴的修长美腿十分地诱人。
喝完果汁后,她的嘴唇变得更加水润起来,那双冰冷的美目紧紧地盯着鲍尔温。
察觉到他的视线,她从一把椅子的椅背上拾起一件毛绒领子的上衣,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住。
“既然你为我而来,那么,你应该认识我。”
她靠着靠窗的桌子,晨光洒在她的身上。
“自我介绍是基本的礼貌。”
“哈提。”
鲍尔温答得很快,就好像这就是他的名字。
“恩……”
女术士审视着这个男人,她的读心术失效了,这在她的意料之内。
每一名巫师都有着自己的秘密,自然不愿意被窥探,大多数巫师就算不擅长读心术,也精通抵御读心术的魔法。
“哈提……没有听过的名字。”女术士重复道。
黑色的睫毛下,她的眼睛炯炯有神,带着智慧的光泽。
“名字知道了,不打算脱下兜帽,还是你的外貌见不得人?”
还真是咄咄逼人。
鲍尔温这样想着。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摘下了兜帽。
他也很好奇,六年过去了,叶奈法还能不能认出他来。
只是,因为这络腮胡子,他一下子就沧桑了十多岁。
现在,很难将他与一个18岁的年轻人联想到一起吧?
而就在鲍尔温脱下兜帽露出外貌的一瞬间,叶奈法突然童孔一缩,两道闪电从她的手中迸射而出,带着尖锐的声响。
“喂喂,不至于吧??”鲍尔温立刻喊道。
他的喊声让女术士回过神来,撤掉手中的雷电,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很讨厌的小鬼。”
她都囔着,又往前走了一步,打量着鲍尔温。
虽然很像,但年龄对不上。
只不过这个男人出现的方式,还真像呢。
狗胆子都这么大!
“巫师……我没有听过你的名字,你的实力不应该籍籍无名。”
她靠得更近了,一根魔法构成的苍白手指,触碰他的脸颊。
女术士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
暗金色,这倒是一样。
然后,魔法手指轻轻地勾起了他的下巴。
胡须很乱,很长,应该是很久没有打理了。
邋遢!
她突然撤掉魔法,打了个哈欠。
“除开你的无理闯入,我对你的印象很不错,先生。”
女术士转身,又准备去倒一杯果汁。
鲍尔温听见了一个几乎听不见的喃喃自语,这只能是女术士发出的。
“靠近他,我居然没有排斥的反应,奇怪……”
排斥反应?
那是啥?
莫名其妙地,他就想到了诸多医学名词。
“说说吧,巫师先生,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你搞大了别人的肚子,自己又下不去手帮那可怜的女士堕胎?需要我的帮助?”
鲍尔温扯了扯嘴角,这女人这张嘴,比普西拉还要毒。
让女人怀孕,堕胎,还真是想得出来!
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愣了一会儿。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错过了叶奈法脸上露出的鄙夷。
她可是将这个男人脸上的迟疑捕捉到了。
“女士,我这么早来找你可不是为了这种事。我的朋友需要你的帮助。我想请求你帮帮她,她的身体被肆虐的魔力破坏得不成样子,我无能为力……”
反而说,他要是敢将魔力输入普西拉的身体,可能会加快这个过程。
女术士靠着木桌,一手端着高脚杯,摇晃着。
只是里面装的不是晶莹剔透的葡萄酒液,而是柑橘汁。
“你具体指什么帮助。你是巫师,应该有一定的了解,说清楚点。”
“通过你的魔法,恢复受伤的器官……如果可以,希望你将那股力量赶出去。”
“那股力量?”她重复道。
“具体什么力量?说清楚点。你偷袭了卡洛琳,打扰了一名美丽女士的睡眠和清净,现在这位女士可不想跟你浪费时间。”
“嗯……这有些复杂。”
“哦,不,如果很复杂,你就给我简单说明!”她打断了他。
“我的时间很宝贵,如果不是你,我这会儿已经在浴缸里享受早餐和美酒,然后满足地睡上一觉。
现在,因为你,全被打乱了。你可能很担心你的朋友,但是,你强行闯入的行为并不礼貌,还有偷看一位女士沐浴这一行为!”
“打断一下,我并没有——”
还没等鲍尔温说完话,她就直接恶狠狠地瞪了过去。
“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如果不是你递给我的美酒和果汁,你现在就应该被我扔出去了,我可不管你是谁!”
鲍尔温挠了挠脑袋,他也知道叶奈法睡眠不足、心情不好。
就目前而言,他对谁都能强势,但唯独对这个占据“鲍尔温”身体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女人,他不想这样做。
她教导了他魔法六年。
他那时虽然只是6岁的身体,但却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自然除了性格有一些别扭外,也不会像个小孩一样去崇拜强大的魔法。
也是因为他的特殊性,他感觉叶奈法也没有完全将他当作一个小孩看待。
无论如何,现在他还真是强势不起来。
而女术士看着巫师不再废话,有些慵懒地伸了伸懒腰。
她真的太疲惫了,甚至不想吃早餐,只是想睡觉。
“我现在很困,你应该能想象得到连续做17个小时,还不断失败的疲惫吧?我只休息1小时,到时候希望你能组织好你的语言。”
她走到了床边,突然停住了,回头说道:
“洗一洗你身上的味道吧,那股女人的味道。所以我才会认为你是蠢笨的卡洛琳,都把你身上澹澹的血腥味掩盖过去了。”
说完,她直接扑倒在了床上。
鲍尔温有些尴尬凑在自己的胸口闻了闻,普西拉昨晚是靠着他的胸膛昏睡过去的。
还是太大意了,睡之前洗了个澡,一起睡依然沾染上了浓郁的女孩子味道?
他又仔细地闻了闻。
若有若无,还真有。
但是,他能闻到是因为他非人的嗅觉啊,叶奈法又是怎么发现的?
……
等到鲍尔温洗完澡、套上衣服出来后,实际上叶奈法已经醒来。
然而,还不到一个小时。
她的脸上还带着疲惫,就这样躺在床上。
她的被子只盖了一半,但并不会冷。
这个房间的气温比之前高上了不少。
这个世界并没有空调这种东西,但是有更神奇的魔法。
所以这名女术士才只会盖着不算太厚的被子。
见到鲍尔温的到来,她舒展了一下身体,使被子勾勒出曼妙的曲线更加明显。
“我并不喜欢这样的视线,我希望你注意一点。”
她瞥了一眼鲍尔温,冷冷地说道。
“说吧,希望你组织好了语言。”
鲍尔温点了点头,随后坐在了长椅上,开始着重有删减地讲述普西拉的经历。
事情并不是很复杂,他将空间穿梭、恶魔化、还有哈士奇的事情省略,变成了一个发生在猎魔人世界的冒险故事。
猎魔人世界总是有一些无人踏寻的角落,甚至可能会发生空间重叠,这并不奇怪。
虽然他的恶魔化是造成普西拉受伤的罪魁祸首,但是,他不认为女术士会信任“他”这样一个陌生人。
叶奈法是传统的女术士,她虽然也“略知”黑魔法,包括灵魂那一部分,但她并不会主动去使用。
甚至她在教导他的时候,只是提了一句“禁忌的魔法”便跳过了。
因为这种力量真的是禁忌,并不被术士兄弟会认可。
像是鲍尔温这样收集怪物、人类的灵魂,加以利用的魔法,本就是黑魔法【恶魔学识】的变异。
而当他讲到自己和普西拉误入一个空间裂缝的时候,女术士抬起了鹅颈,用舌头舔了舔干涩的红唇。
“等等,等等,你带着她从空间裂缝中逃了出来?”
“是的。”
“嗯……紊乱的空间并不能打开传送门,所以,你有其他的手段,而且很有效。因为你没有受伤,受伤的是那名被魔力侵入体内的女孩。”
她紫罗兰色的眼眸彷佛会说话,带着好奇、渴望、迫不及待地看着鲍尔温。
但是,鲍尔温不为所动。
“好吧。巫师都有自己的秘密。”
说完这句话,她的身形变得透明了起来。
“我可以帮你,但需要你帮我做一些事情。”
她进入了隐形状态,被子凭空被拉起,他看到了床单上的凹陷。
床头的椅背上耷拉着黑色的连衣裙和大衣。
luo睡。
好吧,鲍尔温可以作证,女术士的睡眠习惯就是这样。
因为他的眼睛在被动的情况下,也能看到部分真实。
尽管缺少色彩,但是他能看到身材的曲线,皮肤上的线条。
那是保证快速施法的符文。
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睛失去焦距,显得有些迷茫。
“一些?而不是一件?”
鲍尔温看见一对新的丝|袜从壁橱中浮起,一条接着一条黑色的丝|袜穿在她的腿上。
曲线凝实了。
“哦?不愿意?先生,我这里不接受讨价还价。”
一身白衬衫将她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衬衣上的皱褶就好像是白色的花朵。
鲍尔温注意到,她并没有穿戴女人们通常会穿的鲸骨里衬。
咳,她的身材足够好,并不需要靠那玩意衬托。
说起来,这些女术士都没穿,普西拉自然也没有。
鲸骨里衬还属于奢侈品的范畴。
他看到隐形状态的她走到了红木的梳妆台边,坐了下来。
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隐身术,在鲍尔温面前失去了应有的效果。
“好吧,我可以帮你去完成那些事,与之交换的是,在这过程中,我希望你可以开始治疗。”
软木塞从一个摆放在桌子上的方形水晶瓶中跳了出来。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更加浓郁的丁香和醋栗的味道。
木塞在空中转了几圈后,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哦?讲条件,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好好完成你的任务……
不然,这项交易随时都可以闹掰。就像那女孩对你很重要,但我需要你做的事情,同样对我很重要,不允许失败!”
玳冒梳子被无形之手拾起,她开始打理她的头发。
看来,她对魔法的打理并不满意。
“我会的。所以,第一件任务是什么?”
鲍尔温走到了梳妆台旁,靠着墙壁这样问道。
不用强调,他也会尽量帮助叶奈法。
“你应该听说过冰霜巨人的传闻。”
女术士显露出了身形。
而那有着一根长长尖刺的梳子,若有若无地指着鲍尔温的腰。
女术士的长发微卷,像是黑色的瀑布一样披散在肩上。
“冰霜巨人?我还听说你的传闻,你将凯尔卓的主人克拉茨领主扔到了海里。”
“克拉茨·安·克来特?哦……我并不知道,应该是洛根干的。”
女术士放下了梳子,开始佩戴钻石耳饰。
这个世界的钻石同样是奢侈品。
“洛根,门口那头憨憨的魔像?它似乎有些不一样,拥有一定的思考能力。魔像学有了新长进?卡尔克斯坦?”
叶奈法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但是没有说太多。
可能是因为不想给卡尔克斯坦招惹麻烦,但也不排除其他的原因。
“去帮我在床下找一找鞋子,高跟鞋。”
“喂喂,你就这样对待你的客人?使唤他做这些事?”
鲍尔温扯了扯嘴角,但身体还是很诚实,走到了床边。
估计她自己也不记得摔在了床底哪个角落,没有具体位置和目标,念力使用起来并不方便。
“你是客人吗?擅闯民宅的客人?那么,我会将这样的客人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