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像刺猬的小姐,哦不,刺猬小姐。好吧……真没想到我给你这样的印象。”
他看到了她眼神中化不开的戒备,很是无奈。
那把匕首还指着他。
“这位先生,你对自己的形象心里没点数吗?还有,第一次见面就给他人取外号,这并不是绅士的行为。
我叫卡伦妮塔,请记住这个名字。噢……你还真是可怕,这难道是你的套路?就这样套出了淑女的名字?”
说完,她露出鄙视的眼神,好像他是街上喜欢调戏良家妇女的小混混一样。
这张嘴,还真是不得了,攻击性真强。
“刺猬小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自恋。我还真没有见过随身携带匕首的淑女。”
卡伦妮塔冷笑着,“抱歉呢,没有人这样告诉我,倒是有不少下半身思考的生物称赞我很漂亮。不过,你,应该很少得到称赞吧。”
刚才就有一位公主夸赞过我。
鲍尔温翻了个白眼,不打算和小女孩计较。
“姑且就这样吧,我不想就这无用的问题继续深入。刺猬小姐,你为什么不愿意放下匕首呢?”
“这位先生,任谁看到浑身鲜血的陌生人都会感到害怕吧?何况你看起来就是像杀过人的亡命之徒。”
卡伦妮塔左手依旧拿着匕首。
好像有些信任他,又好像不信任他,还真是矛盾的女孩。
就这样没有安全感?
那么,为什么会救他?
“我也有名字,叫做鲍尔温,刺猬小姐。说起害怕,我没有看出你有任何一丝害怕。你如果害怕,为什么要救我?”
卡伦妮塔停住了书写的动作,带着些许不悦看向鲍尔温。
“你这人为什么要让我称呼你的名字?你可是一直称呼我刺猬小姐,有人会叫这个名字吗?至于害怕,我真的很害怕。别看我这个样子,我的心脏已经快跳出嗓子眼了,只不过是因为我的表情误导了你。”
卡伦妮塔还用手辅助自己的脸摆出了害怕的表情。
胡说!你心跳平稳极了。区区心跳声,在这样安静的环境又如何瞒得过他?
这样的谎言张口就来,鲍尔温觉得应该没有这样恶劣的贵族小姐。
“我救了你纯粹就是因为我想救你,瑞达尼亚的士兵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皱了皱眉头,“我可是亲眼见证他们如何欺负平民,还有那些该死的永恒之火信徒。你不一样,你可能不是好人,但我知道你也不是坏人。”
鲍尔温还是第一次听到其他人如此评价他,下意识挑了挑眉。
“有些冒昧的问一句,刺猬小姐,我们难道见过?可我记忆中,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说过了我叫卡伦妮塔,幼稚鬼先生,你都多大了?难道听不懂人的语言吗?还是你单纯的心智就是三岁小孩?”
卡伦妮塔扶了扶帽子,嘴角带着讥讽的笑容。
“我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你,对你有一定的了解。你对待露丝的态度不算温和,但却能证明你不是什么坏人,最多性格恶劣罢了。”
“噢……你看到了?没想到刺猬小姐还有偷窥的好习惯!不过,我对小露丝和善纯粹是因为她可爱,至于你这样的嘛……哼哼。”
他大概了解到原因了,面前的女孩可能只是不想他这样的“医生”被杀死,顺手帮了他一把。
卡伦妮塔再一次拿起笔,抬头望着窗外,皱起眉头,沉默。
鲍尔温从她的窗口看去,正对着的恰好是牛堡大学的校门,由于校门有火把照亮,从这里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卡伦妮塔将他拉进房间前,观察了有一段时间,也做好了准备。
他摸了摸脑袋,“好吧,卡伦妮塔。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厚朴镇吗?”
既然她不住在厚普镇,那么听到居民的警告也该远离才对。
“幼稚鬼先生,你终于玩够愿意称呼我的名字了?还真是荣幸啊!虽然追问淑女的行踪不礼貌,但,说说也无妨。我去厚朴镇是为了诗歌取材。”
鲍尔温选择性听取她话中的重点。
诗人?年纪这样小?
一个满是疾病与愚昧的小镇有什么能够取材的地方?
“诗歌取材?去那种地方?那里可没有什么浪漫可言。”
卡伦妮塔叹了口气,似乎对鲍尔温有些许失望。
“谁给了你诗歌只能表达浪漫的刻板印象?相比那些不现实的浪漫,疾病、恶意……这些的课题依然能用诗歌表达出来,说到底,诗歌也是表现故事的一种形式,而有内涵的诗歌总是触动人心的。”
他不太明白这些诗人的想法。丹德里恩想要记录奇幻的冒险,刺猬小姐想要记录下人性?
“好吧。你既然与露丝比较熟悉,那么应该也了解过商人家的状况吧,你知道商人——”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看见了,是的,商人挖地洞逃跑了,他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但那些脓液还是渗了出来。
当时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了他,但我不敢上前,我知道天花具有传染性……走之前,他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卡伦妮塔皱了皱眉,她回忆起那天看见的那双眼睛,似乎她敢大叫,商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向她。
“今天的谈话就到这吧。我知道的不多,你应该去找他的妻子。我累了,噢……你应该如何休息?很抱歉,我希望你能睡在楼下,让我和陌生男人男人共处一室简直不敢想象。”
卡伦妮塔抱了抱自己,好像打了个冷颤,匕首依旧不离手。
见鲍尔温伸长脖子看着她桌上的文稿,她皱了皱眉举了举匕首,作为警告。
“跟你待在同一楼让我有些不安,幼稚鬼先生,你能不能满足我这样一个要求,要知道我救了你?”
这哪是商量的语气?匕首不放了是吧?
他也理解,这才是女性的正常反应,如果没那把匕首的话。
“好吧好吧,希望您创作顺利,刺猬小姐。”鲍尔温耸耸肩,转身下楼,“还有,你真是小气!”
鲍尔温指了指她不愿意给他看一看的诗歌稿子。
等他坐下后,他将虚弱的小哈从兜帽里捞了出来。
它已经睡着了,它的身上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不是黑魔法,也绝非单纯的混沌之力。
他也没有办法帮助小哈,一切只能靠它自己。
睡着的小哈很安静,月光洒落在它的皮毛上,使得它的皮毛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慢慢转变为银色,身上还泛着银色的光晕,随着它的呼吸缩小变大。
他将小哈放在月光下。
而他自己守在边上,他有些睡不着,脑海里全是这几天发生的事。
不杀死达丽米拉总让他无法心安。
细数他经历的一切,好像从下水道开始,他就进入了她的视线。
从下水道蝠翼魔身体内挖出的紫黑色水晶,被蛊惑的母亲,消失的小女孩,被控制的孽鬼,以同胞作为祭品的村庄,被招呼出来失控的……
达丽米拉那异常的美丽。
若是她的目的仅仅是为了美貌,那么她并不需要控制那些怪物,也不需要那被召唤出来的猎犬。
或许,她想要召唤出什么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怪物,然后控制它?
但她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她一个公主没必要这样做啊。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但由于受伤后比较虚弱,居然就这样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