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奥目送俞如琢离开。
她并没有询问他想要怎么避开俞敏敏的队友,也没有问他准备怎么和俞敏敏说清楚发生在首都星上的事。
光脑上清晰记载着现在的时间。
淇奥默默计算了一下,距离对抗赛结束,已经过去了多久。
就在这时,光脑上突然出现陌生的信息。
【淇奥小姐。有来自帝国首都星的加密信号。】
在收到第一条之后,与这个一模一样的信息便不停地被重复发送。
密集程度已经严重影响了淇奥对光脑的正常使用。
淇奥:””
难道是淇公爵的通话?首都星那边又有什么消息需要通知我了么?
这种通话会在判定对方处在绝对安全状况下,自动拨出。
而七殿下才刚刚离开,就有了这样的提醒,难道因为通话者在有意避开他……
淇奥心中产生一丝不祥的预感。
不过她还是暂时放弃了立即与学姐和海伦汇合的计划,寻找了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捏碎黑色天鹅绒毛,将自己周围的空间封锁了起来。
在她完成种族技能的一瞬,光脑上便马上进入一个强制通讯。
淇奥对此有心理准备。
本不至于太过震惊,但在看清光脑那边的人时,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僵住了脸。
“奥奥。”
身着亲王服制,修长而挺拔的女人的影像出现。
是已经今非昔比的,池深。
不过,她还是用那副亲和的表情,温柔地开口,用最亲切的方式唤她。
仿佛首都星中的政变并没有发生过。
偏她此时已经褪去了空军上将的军装,似乎又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毫不掩饰。
淇奥并没有来得及思考要如何面对池深。
说实话,她和池深认识的时间毕竟太短,并没有什么深厚感情。
虽然受过池深数次帮助,但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人开始,淇奥便隐隐觉得奇怪。
她确实不止一次听说过,池家在alpha权力至上派中的地位与权势。
但淇奥自认不是一个会被流言蜚语影响基本判断的人。虽然做不到完全无视,但她对任何人的最终判断,都完全被相处中的细节决定,并不会依照流言而形成刻板印象。
池深在所有人面前都变现得那么风度翩翩、温和有礼。
在淇奥面前不仅没有发表过任何涉及性别歧视的言论,而且数次表达对淇浅的情真意切,对淇奥更是亲热无比。
按理说,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完美的。
但淇奥一直觉得池深难以亲近,像是一个带着微笑假面的玩偶。她无法预料到撕下面具时,池深究竟在用怎样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所以,在得知池深在首都星翻起那么大的风雨时,淇奥并没有觉得很震惊。
她是alpha权力至上派的核心人物,或许,她只是做了她“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因此淇奥并没有将过多的心思分给池深。
此时突然见到她的影像,反而会因措不及防而有些慌乱。
光脑上的池深保持着她一贯的笑容。
她微笑着看了淇奥一会儿,打量着她的神色,然后开口缓缓道:“这不是录影。”
池深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来,眼尾弯起,笑得温柔而迷人。
嘴中却吐出一句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话。
“我正在与你实时沟通。”
“和你之前接到的淇公爵的录像不一样。”
淇奥:“!”
池深知道淇公爵联系了她。
她的表情一时有些控制不住,“你做了什”
“没有。”池深能轻易预料到淇奥的反应,淡淡地打断她,“我没有对淇公爵做什么。”
说完,她的嘴角又上扬了些许。
脸上温和的笑容因此添上了些许讽刺嘲弄的意思。
“奥奥,你一定不知道淇公爵之前是怎么对待你母亲的。不然应该不会这么担心他。”
她移开眼睛,不再与淇奥对视,思绪像是飘向了远方。
“你母亲成年的时候,只是因为想要拒绝白天鹅族为她安排的婚约,便被淇公爵赶出了公爵府。两人彻底断绝关系。”
“走出公爵府之前,小浅一直是白天鹅族的大小姐,十几年来,学习的都是那些贵族的繁文缛节,并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她甚至几次三番饿晕在街头,淇公爵都不曾过问。那个时候,是你的父亲把小浅救了回去,后来,她能成功入学帝务,上缴学费,也多亏了你父亲日日夜夜打工赚钱。”
说到这里的时候,池深微微蹙了一下眉。
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的父亲,竟然有这样的好运气,能在那个时候遇到小浅”
池深察觉到自己偏题,停顿了一下,抬起眼睛与淇奥对视,“我的意思是。淇公爵并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小奥你大可不必将他当做至亲来信任。有一些话,他很有可能是在诓骗你。”
淇奥此时已经从震惊中回神。
有关于母亲的事情,她总是想要知道更多。
认真听完了这个“往事”后,淇奥却是摇头,道:“池亲王,您说的这个故事,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仅仅因为联姻,便对天赋异禀的女儿不闻不问,不管是从利益还是情感角度分析,都不合逻辑。就算脱离家庭,一开始很落魄,我母亲也不可能在成年之后、在多年求学中,经济上完全依靠别人,更不可能仅仅因为恩情而’以身相许’这话您没有说,但我相信这大概就是您之前那句的言外之意。”
面对淇奥这样条缕清晰的反驳,池深似乎也有预料。
她丝毫不恼,只是道:“这些事情,听起来确实不太可信,不过,都是小浅曾经亲口告诉我的。”
“就算你仍然不信,但也总不能否认我是小浅最好的朋友,不然也不会是我来承袭空军上将之位。你回首都星之后,我也一直对你很好。”
“奥奥,你应该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
“您承袭了我母亲曾经的位置。”淇奥微微垂眸,看向池深的服制,“但您如今已经换下了空军上将的军装。”
“池深亲王。”
她第二次这样称呼池深,语气很淡,“您和我的母亲友情早已经是过去式了。”
池深维持在脸上的笑容,在淇奥说出口的一字一句中一点点崩塌。
最后她抿了一下嘴角,克制地吸了一口气。她似乎清楚自己现在的笑容有多僵硬难看,但仍然在强撑着,开口,故作云淡风轻。
“淇奥,你好像清楚要用什么话术才能激怒我。”
“你很了解我,不过,我也很了解你我也很清楚你一直以来在追寻什么。”
池深这样说着,试图扳回一城。
而在光脑的另一边,淇奥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她淡淡开口,轻易打破池深的体面,“我并没有用什么话术,只是在说我内心真正的感受。我也并不清楚要怎么激怒你,因为我并没有这样的需求。”
“如果你愤怒了。那完全是因为你自己。”
池深:“”
片刻后,她才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奥奥,我们还是不要再继续闲聊下去了。”
“其实,我之所以会在光脑接通之后,先和你谈起这些话题,是因为怕你不愿意与我沟通。不过,过了这么久,你也没有将通话切断,想来对我的偏见还没有到达太过根深蒂固的地步。于此,我很高兴。”
池深不想再继续“闲聊”,淇奥便也不说废话。
她直接问:“您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沟通?”
这几句话之间,池深便恢复了她得体而温柔的笑容。
她微笑着开口,淡淡吐出两个字,“淇令。”
闻言,淇奥一愣。
她原本以为池深会与她谈论皇族、谈论政令,为自己开脱,将她策反。
却没有想到池深会将话题扯到“淇令”身上。
“我知道小奥你一向不喜欢权力纷争,你和你母亲很像。所以,我今天不与你谈那些。”池深似乎格外欣赏淇奥这幅错愕的表情,“我们来谈谈……你的舅舅、你母亲的牺牲。”
说完,池深挥了挥手。
淇奥看到的影像视角一换。
一间牢房的景象映入眼帘。
血淋淋跪倒在墙角的人,是淇令。
淇奥的父亲对于“淇令就是凶手”的说法深信不疑,自然无数次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个杀妻仇人。
她看过很多淇令的影像。
影像中,这位“十恶不赦”的凶手总是因为长姐的余晖而风光无量。
然而此时,他的天鹅羽翼被折断了,仿佛枯枝般垂在地上。
淇奥呼吸一滞。
一瞬间甚至有些失语。
通过光脑,只见池深缓缓落座于淇令面前。
她抬起双手,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本就一尘不染的手套。
“淇令先生。”
池深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好久不见……说起来,我也有一点想念你。”
听到声响,淇令抬起头。
他脸上有太多伤,满是血迹,以至于让人无法分辨出他的表情。
他并没有开口说话。
淇奥只能听到他沉重的喘-息。
池深似乎非常满意她所见到的情景。
依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摆出放松而愉悦的姿态。
“小浅的遗言,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曾经恳求过你、威胁过你,你都不肯对我透露半个字。”
“不过我听我的部下说,你这次终于肯开口了。”
说到此处,池深的笑容变得有些疯魔。
她微微向前俯身,与淇令对视。
“现在我亲自来了。你,可以说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悄咪咪开了一个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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