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君轶血流成河奄奄一息的时候,财务总监悄声接了个紧急电话,而后支支吾吾言道:“韩总,工厂急等着用的面料,货款还差70万,欧洲那边的面料商发邮件说,如果月底前打款可以马上发货,否则就要等到他们9月份暑假结束了。”
韩熙原地转了一个圈,扔出自己的车钥匙,让崔京南卖掉。
众人沉重万分,汪敏嘉事不关己地喝饮料,喉咙一抖,佛偈便念了出来:“面试时候是安雅桐非要留下谭歆竹,一个是骨干力量,一个是灵魂人物,两个人又先后离职,显然都是绅骑派来的间谍!安雅桐视为命脉的墨凛系列完好无损未受波及,而谭歆竹刚刚在绅骑入职。”
“追究对错已经没有意义了。”韩熙握了握拳,誓言说出了玩笑的意味,“阖而取之,捭而出之,驱利避害是人类的天性。对我没信心的人,可以暂时离开,给我半年,或许用不了那么久,我会让你们看到公司另一个制高点!”
会议依旧很短,毫无生死悠关的气氛,在韩熙冷静的笑颜中也找不到胶着战斗中领军者的无奈,没有人知道,君轶的危机正是他的转机。
韩熙出了公司,寻了一辆共享单车,解锁之时,突然想起他教会学辰骑车的那个秋天,麦穗刚刚成熟,捻一粒在手心,有特殊的香气,就像被太阳烤熟的椰奶面包。
麦地很大,人们便从其中踏出了几条交错的小路,颜正庭那辆永久牌28寸老式自行车,铁质平把,脆亮的大板铃,总是吱吱呀呀像要散架。
从滑轮开始,每次尝试都会摔得很惨,学辰气嘟嘟的,可没说放弃,倒了就在麦田里翻滚撒欢。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摔跤,原来可以如此愉悦。
往事一瞬而过,韩熙开始骑行,黑色眼睛映出前方灯箱上的红,他捏闸,阳光在肌肤上生了刺,扬手擦掉额上细密的汗珠,停在市中心一个小型足球场。
场内,近百名年轻人分成六组做游戏,每队的t恤颜色不同。“火热青春,从心出发”的大红条幅被风鼓成了畸形,八个大字下方的一排华文仿宋:极光工程总承包部第一届青年交友联谊拓展活动。
在空旷的场地上,韩熙的目光捉住了跑来相亲的未婚妻,橙色短袖衫的尺码至少有3个x,苏滢的逻辑是,大号衣服用的布料多,拿回去当抹布比较划算。
围栏挂满了队员们的照片和信息,韩熙一眼便从上百张照片里找到了苏滢,因为她用的是合影,他和她的合影,虽然个人信息注明了“本人系组织者,被迫报名充人数,不要选我这个有夫之妇”,还是有不少带编号的蓝色小心脏贴在“中意我”的空白处。
看来苏滢的魅力不容小觑。
“来,热身开始,大家听我口令。”主持人冯霈拿起话筒和台本发号施令,“即将出赛的橙队和红队,男生女生岔开站,先牵起你身旁队友的手,前后晃一晃,很好,指关节都活动开。我发现有人害臊不牵手,怎么回事,不想娶媳妇了是吧?”
苏滢左边是李烨,右边是个高挑腼腆的施工员,正垂着脑袋去够苏滢的手。
李烨把那犹抱琵琶的施工员往旁边一推,让他跟相邻的女生换了位置。这样一来,苏滢左手牵的是女生,右手也没碰到李烨,两人假模假式随便活动一下。
“现在,全体向左转,给你前方的队友捶捶背,按我的节奏,一二一二……”冯霈又下令了。
苏滢捶着前方的姑娘,身后的李烨自是规规矩矩,比划比划不曾碰她。
然而冯霈最后的号令尺度太大了:“手也摸了,肩也碰了,接着往下该怎么着了啊。对,搂腰!全体向右转站好了,去牵隔壁的隔壁的手,连成一个链条,然后向后仰。李烨,你别再让人换位置了啊!”
这次苏滢怎么也躲不开了,如此亲密的左拥右抱,她可接受不了。
“我弃权!”苏滢吼了一声逃离队伍,她退出等于当众扇了冯霈一耳光,为了守身如玉她别无选择。
“呦呵,我同事拆我台呢,其他人再有退出的,咒他一辈子搞不上对象。向后仰,开始,一二一二……”冯霈还算老练,处变不惊。
韩熙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莫名地有些想哭。
最后一项比赛是毛毛虫接力。
观众很难看出队员体力耗尽的过程,五个人排好队列,骑在巨型毛毛虫的背上,保持步伐一致的同时还要拉住手环向上提,苏滢刚走出十几步就已经脱力了,剩下的路她不知道是怎么撑下来的,心慌的厉害,耳朵被水堵了一般嗡嗡作响。
终点一到,大家迅速翻下毛毛虫,把位置让给等待接力的另外五位队友,只有苏滢累瘫了动弹不得,顾全大局的橙队队长索性一把将她推了下去。
眼前一黑,肩上有股蛮力打掉了自己的重心,滚落在地并不太痛,只是晕了一下,周围有金星在飞。
轻柔的力道扶她起来,回头一看正是刘帆,苏滢还未道谢也没弄清自己是怎么摔倒的就看到一个很高的影子朝自己身边袭来。
是韩熙,他随手一计勾拳撂倒了橙队队长,只因他推搡苏滢。
一百双眼睛燃烧了。
红队短暂一滞,跳上毛毛虫继续比赛。
冯霈见状赶忙圆场:“橙队注意内部团结啊,红队已经后来居上了。你们要弃权吗?”
“不行!”身体恢复的苏滢,胜负欲也苏醒了,“下一组愣着干嘛?上啊。”
“你想赢?”韩熙挑眉问。
“第一名的奖品是扫地机器人,600多块呢。不过还是算了,咱们走吧。”苏滢一见爬了两下才起来的队长,把头埋进韩熙臂弯。
韩熙退去上衣,漂亮的肌肉线让这幅瘦弱的身形一下子饱和起来,他手指慵懒一扬,指着橙队队长:“你,把衣服脱了。”
生怕挨揍的队长直往后退:“我,我,我不打了。”
“废物!队服拿来。”韩熙扒下队长的短袖衫套上,带领橙队重新出发。
这个环节在韩熙的排兵布阵下最终赢了,但总分还是屈居第二。
“各位,输赢还没定论。反转的压轴游戏时间到啦,撕名牌,各队根据比分情况自行决定参不参加,这一轮的最终优胜者所在队伍可获得200分。”冯霈直勾勾盯住赤着上身的韩熙,“每个队伍派两名男生参赛,反败为胜的大好机会,橙队的新任队长,你参加不?”
看到韩熙朝她略一点头,冯霈腿软筋酥。
橙队出战的是韩熙和毕然,困兽角力,有笑声也有嘶吼。
经过一番合纵连横,橙队又赢了,苏滢如愿以偿拿到了扫地机器人,而韩熙作为撕名牌环节的王者,得到网球拍和瑜伽垫的额外奖励。
散场时,冯霈跑来抓住苏滢:“姑奶奶,知道你们橙队队长是谁吗?集团二把手的儿子,你就不怕他背后给你扎针使坏?”
苏滢只是冷哼一声,专注地给韩熙擦汗,灌他喝水,遮住他的身体不让别人看。
场内的女人都是单身,无异于唐僧掉下了盘丝洞!
而这些妖精,比她白的,比她嫩的,比她洋气的,比她惹人怜爱的,比她明眸善睐的,一抓一大把!
她死死揽住韩熙,拿这个腻得流油的小动作宣称这尊男神只为她一人佛光普照。
痴迷、惆怅、娇羞、惘然若失的各色目光奇异而复杂在交织在韩熙身上。
苏滢想要挖了她们的眼睛!
冯霈靠近二人,她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八卦机会,正欲问他是谁,韩熙却连一眼都没瞟她,牵着苏滢,一步就迈进西沉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