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般人的想象中,太平间是个阴森恐怖的地方,丁晓聪是头一次进来,事实上这也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接近尸体。
太平间就在门诊部的地下室,新盖的,设施也都是新的,瓷砖和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布一样洁白,肃静清冷。对,就是冷,人进门后第一感觉就是冷,仿佛从夏天直接进入到了冬季。
丁晓聪进门后,左右打量起来,方方正正的太平间里,三面都是金属墙壁,上面镶满了把手,抽屉一样。屋子最中间放着一张铁床,上面盖着白布,勾勒出下面遗体的大致轮廓。
尽管是头一次见,不过丁晓聪知道,这些抽屉里都装着尸体。
“阿嚏!”身后有人打了个喷嚏,那是送丁晓聪来这里的年轻实习医生,李院长处理伤口去了,让丁晓聪先来,他随后就到。
“空调太低了。”实习医生嘟嘟囔囔,连忙拧了下门边的开关,门头上,中央空调的出风口被关小了些。
“那就是你们工地上送来的死者。”实习医生指了指中央的铁床,“尸检报告还没出来,暂时没有送进冷库。”
丁晓聪道了声谢,走向那具尸体,步态稳定。
实习医生可能从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年轻人,好奇问道:“你是死者的亲属还是施工方的代表?以前见过死人没有?”
这实习大夫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戴着近视眼镜,斯斯文文的,就是挺话痨。
丁晓聪这时候走到床边,顺手揭开了尸体脸上盖的床单,随口回答:“我是施工方的。”
“哟呵。”实习医生看见丁晓聪这个半大的小青年面不改色揭开床单,眼睛一亮,“小伙子,胆子够大的啊!”
他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鬼巫的胆子是最大的,并且会随着能力的加强越来越大,说是无所畏惧也不为过。
床单掀开,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看上去比丁晓聪大不了几岁,浑身皮肤发青,嘴唇呈紫黑色,不过死相倒还算安详,显示他没受多大痛苦就死了。
丁晓聪打开巫眼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死者的魂魄,看来早就飘走了。接下来,他又看向死者的身躯,在这里,果然发现了问题。
死者左肺的位置上,有一个墨绿色的蝴蝶状阴影,正在微微颤动。
果然,罪魁祸首就是那种黑蝴蝶!
丁晓聪连忙睁开眼,将白床单盖上,目视着莫名其妙的实习医生,一字一顿说:“立刻,把这具尸体推进冷库冻起来!”
“那不行,得等尸检报告,我们院方可不敢擅自做主。”实习医生不干了,一口拒绝。
丁晓聪见和他说不通,转身走向外面,准备去找李院长,不过不等他走到,门被从外面打开,李院长走了进来。他的右手裹上了纱布,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丁晓聪连忙把李院长拉到一边,小声说:“我看见死者的胸膛里有一只蝴蝶,还是活的!”
李院长吃了一惊,“你怎么看见的?”
就算是用x光,也很难照出来胸腔内的蝴蝶,肉眼怎么可能看见。
这事没法解释,丁晓聪拉着李院长恳切说:“院长大叔,旁的您别问,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您听我的准没错,我怀疑,那只蝴蝶寄生在尸体里,是准备要……”
“繁殖!”李院长这时候也想明白了,脱口惊呼。
“对!”丁晓聪笃定点了点头。
李院长看向那具尸体,还有尸体边不知所措的实习医生,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画面,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下一刻,他一咬牙,挥手吩咐实习医生,“立刻把尸体冷冻起来,有什么事我负责!”
有了院长的吩咐,实习医生自然照办,把铁床推向了镶在墙上的金属冷冻柜,反正自己是听上级指示行事,出了事也找不到咱。
看见尸体被装进了冷冻柜,丁晓聪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往外走,他担心工地上会出事。
李院长一把拉住他,想了想,叮嘱道:“小伙子,千万注意安全。”
丁晓聪看着满脸关切的慈祥老人,咧嘴一笑,满不在乎说:“院长大叔你放心,我没事。”
说完,丁晓聪转身走了,李院长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失魂落魄。
出了地下室,又晒到了太阳,丁晓聪舒了一口气,掏出电话拨通,那端传来张成玉尊者的声音。
“确定了,死者的死因就是这种黑色蝴蝶。”丁晓聪匆忙说道。
电话里,张成玉尊者的声音沉稳淡定,似乎早就预知了这结果,说:“辛苦小丁师傅了,我们这边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马上就要动手破开那根桩。”
丁晓聪听着听着,瞪大了眼睛,不是因为张成玉的话,而是他赫然听见,电话的背景音里竟然有罗大海,正在大声嚷嚷着什么。
“嘟嘟嘟……”手机里传来盲音,那边已经挂断了,丁晓聪这才反应过来,罗大海竟然也在里面搀合,这小子不要命了!
“我靠啊!”丁晓聪气得想骂人,这小子怎么这么混,这事情是他能参与的?!
心急火燎的丁晓聪抓着电话,狂奔向了门诊大楼前,钻进一辆出租车,急匆匆赶向了小青山工地。
与此同时,工地上。
张成玉收起电话,回头看了一眼,在他旁边站着三个人,全都穿着不透气的连身皮衣,戴着全封闭的防毒头盔。他们分别是汤有道、罗大海,还有工地上的施工长,在他们面前放着好几个大麻袋,另外还有一大推机械。
为了自己的身家,汤有道这次亲自上阵,拼了!
这些东西都是汤有道下午现调来的,准备在张成玉的带领下大干一场。
穿上这一身行头,甭管是蜈蚣还是蝴蝶,都绝对伤不到人。
这时候太阳西斜,已经是黄昏时分,光线逐渐昏暗,工地上的卤素大灯已经打开,将13号基桩照的透亮。
“按照事先的安排,大家开始干吧。”张成玉一声令下,所有人各司其职,扛上不同的东西,跳下挖了一半的地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