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昊那天在安陵墨垣那看到了那本账薄后就觉得最近宫里一定会很平静,为了安全起见,他要提前把北堂未泱转移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更多的是自己的私心。他再也受不了只能在梦里一遍一遍的见到北堂未泱,蚀骨的思念好像都能湮没了他,更可恶的是发现他的父皇看着未泱的眼神,还有安陵墨垣居然也对他的未泱有想法。
“明明你以前只会被人不断的唾弃,连正眼看你一下都不肯,为何现在……假如你能回到以前该多好,眼里只有我,害怕出去面对那些人的目光,全心全意的依赖着我。我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人而伤害你,更加不会再因为权势把你送给任何人。未泱,我的未泱……”北堂昊早已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脸上痴狂的爱意全部灌注在昏迷的人身上。
北堂昊轻轻在北堂未泱手上留下一吻,“你在这里呆几天,好吗?”昏睡中的北堂未泱无法回答他,他自顾自的继续说:“我就当你答应了。这一次轮皇兄爱你。”
☆、90
蕖妃穿上暗朱色金罗蹙鸾华服,绾上累丝双鸾衔寿果步摇金簪,额头贴翠,唇间一点朱红,衬出她瑰姿艳逸。月儿在她右手食指处用金色的颜料绘上一只展翅的凤蔻丹,左手食指上用同色的颜料绘上一只欲展翅高飞的凰蔻丹,两手并叠在一起,甚是好看。
“月儿。”
“诺。”月儿跪在地上,手没有停下,继续低头绘蔻丹。
“将本宫的镯子拿出来。”
“是,娘娘请把手放在桌上,不要动。”
“恩。”
月儿进入内室,在蕖妃的床头拿出一个木盒,轻手拨开木盒上的倒钩,把盒子里的镯子拿出,再将盒子放回原位。
“娘娘,奴婢取来了。”
“蔻丹干透了吗?干透了就给本宫戴上。”
“诺。”月儿检查了一下蔻丹,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了,才把手上的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镯戴在蕖妃的手腕中。“娘娘,好了。”
蕖妃转动了一下手腕的镯子,这一天终于还是让她等到了。
“你哥哥可有回复来了?”
“回娘娘,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要娘娘一声令下,这皇宫就会立刻变天。”月儿在蕖妃的腰间戴上几个挂件,说。
“恩。告诉他们半个时辰后就行动。”
“诺。”
蕖妃整理自己的衣服,突然想到一件事,“十五皇子呢?”
“奴婢已经让人看守十五皇子门外,十五皇子今日不会出房门半步,娘娘请放心。”
“恩。”那便好。既然母子做不成了,至少也让他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另一边的北堂傲越坐立不安,他很少会如此的焦躁,在暗首向他禀报的时候,他终于自己为何如此。
“十五皇子还未找到,一个晚上你们还没找到?!”北堂傲越沉气说,神情很是严肃。
“陛下,暗首也是昨夜接到命令后才去奉命保护十五皇子,但是到十五皇子寝宫时,十五皇子已经不在了,而且没有任何踪迹能寻找。”暗首单膝跪地。
“加派人手,务必要找到十五皇子!”
“陛下,现在这个时候当权衡轻重。”暗首语重心长的说,北堂傲越也知道他说的没错,可是北堂未泱好端端的在这个关头不见了,北堂傲越心里很乱。
北堂傲越考虑再三后,“让他们行动吧。待朝臣上殿后,封锁宫门。”
“诺,属下告退!”
大臣们一进殿,俯身行礼,齐声道:“叩见陛下!”
“起。”
张烙一旁高喊:“有事出列,无事退朝!”
北堂傲越看到那些大臣一个个左看看右看看的,原来是发现了安陵宇今日没来。和北堂昊并列首位的是阮晋考,阮晋考是代替拓跋烈成为大将军的。
位列第三排的一官员走出,“陛下,丞相特让臣与陛下告假,丞相今日身体略感不适,请陛下见谅。”
“哦?丞相身体不适朕就准他休息。”北堂傲越大度的说,“可还有其他要事奏与朕?”
众臣们又开始左顾右盼,之后齐声回道:“回陛下,臣等无本奏告。”
“那就退朝。”北堂傲越把手放在腿上,笑容扬得正开,只见蕖妃居然走进庄严的大殿。众臣惊呼道:“娘娘岂可到商量国家大事的殿上?”
“于祖制不符啊!”
“是啊,是啊。”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蕖妃无视他们,直接越过他们,一步一步走上銮殿主位,就是北堂傲越身边,从而引来更大的惊涛骇浪。
他们此时才发现蕖妃身上穿的也是有越祖制的皇后服,蕖妃居然还胆敢坐在傲帝身旁,倨傲的看着他们。
“蕖妃,你这是作甚?”北堂傲越明知故问的说。
“臣妾希望陛下退位。就这么简单。”
“哦?你有何本事让朕退位?”
“凭这大殿上的大臣都是本宫的人,宫外的兵将也听本宫的,不知这样的筹码够资格让陛下退位吗?”蕖妃嫣笑道,眼神迸发出的神采很是迷人,也不再掩饰自身的霸气,脱去了温柔的外表,高傲的俯视下面的大臣。
“娘娘切勿信口雌黄!”
“臣等不知何时变成了娘娘的狗牙!?”
“娘娘实在是好大胆!这里岂是您可以放肆的地方,大放厥词!”
蕖妃掩嘴巧笑,这些人还真会演戏。蕖妃站起身,侧身站着目光凌厉的看着他们,“本宫记得已经在昨夜就和你们说了,不要再伪装了!陛下该退位了,你们说是吗?”
“你!你!你!你……!”白发苍苍的大臣被这番言论气得直打抖,北堂昊出列,用咄咄逼人的语气说:“蕖妃娘娘你好大胆,竟敢谋朝篡位?!”
“太子殿下,只要你帮本宫,本宫可以扶植你登上帝位。”
北堂傲越乐不可支的笑着看蕖妃,“蕖妃,你当朕不在了?张烙!”
张烙赶紧过来,并呈上两本账薄。
蕖妃看见那两本账薄不慌不忙,胜券在握的笑颜逐开,“陛下这是何意?”
“你贿赂的账薄都是朕手里,一本账薄里细写了朕的丞相大人究竟收了你多少银两。”
殿下又开始沸腾起来,要知道做贼心虚的人都会惧怕北堂傲越手上的账薄,一声‘嘭!’巨响,他们往后一看,正殿的门居然全部被关上,大殿没有了亮光,却燃起了烛光,然后自己周围出现了很多侍卫,心中胆颤的人都先跪在地上,哀叫连天,希望北堂傲越能饶过他们一回。
北堂傲越接着拿出第二本账薄,“朕如果没看到这本账薄,还真不知朕的爱妃有此才能。”
蕖妃不惧,“丞相正在带兵前来,陛下,您输了。”
北堂昊适时开口道:“不知蕖妃娘娘说的兵,是何人的兵?”
阮晋考自觉的赶紧出列,“陛下,京城大小兵都由臣统管,臣以性命保证绝对不会出现蕖妃娘娘所说的兵!臣的忠心苍天可鉴!”
蕖妃在这一刻才发觉不对劲,阮晋考是她的人,可是现在……好像事情不像她想象的,再看大殿上的官员,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或许根本就没收到她传达的话。
她中圈套了!
“月儿!月儿!出来!”蕖妃失去了端庄示人的外表,大声叫道,大殿上满是她的回音。她不能输!决不能输!
一身粉色衣裳的月儿凭白的出现在大殿,蕖妃愤怒的指着她,骂道:“月儿!本宫待你不薄,是你背叛了本宫!是吗?!”
“娘娘,奴婢没有背叛你。”月儿留下一滴泪水,渐渐悲伤的一张脸抹去,笑得异常诡异得骇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撕去脸上的一层皮,在众人的讶然之色中,露出一张过眼即忘的脸。
“你是谁!?月儿呢!?”蕖妃花颜失色。
只见那人拿着那张人皮,放在蕖妃的手上,嘴巴咧得很大,阴森的语气说:“这不就是娘娘的月儿?”
“什么意思!?”
“月儿昨夜便死了,这是奴才从她脸上扒下的人皮,奴才的易容果然到了巅峰,至少娘娘没有发现不是吗?”
蕖妃难以置信的看着手心里的那张人皮。这是月儿?陪伴她多年的月儿?为何她知道月儿死了,会如此的难受,眼泪忍不住的一直滑落。
“娘娘,只要您需要奴婢,奴婢就会一直陪在您身边。”一直?可是你食言了。
“奴婢会永远陪在您身边,无怨无悔。”永远?现在呢?
月儿,月儿,我不该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不该的。
“蕖妃,只要你交出家徽,朕饶你不死。”
蕖妃根本听不到北堂傲越在说什么,犹如木偶一般,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一步一步步下台阶,突然冲到一名侍卫那,侍卫躲避不及,手上的刀来不及收回,在大臣的骇然中,北堂傲越看到蕖妃背后腹部位置中间露出一截长长的刀锋。
“蕖妃,其实你可以选择苟活。”北堂傲越凉凉道,脸上没有一丝的惋惜。
“求而不得……毋……宁死!”蕖妃手握着刀锋的手满是鲜血,她手腕上戴着的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镯也被鲜血沾到。
蕖妃发现她好傻,因为在死亡来临的那刻,她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脱,好比刚进宫时的她,不懂人间世事的轻松。
早知如此,她何必如此的执着?
死——原来这般的好?!
北堂傲越冷眼看倒在地上的蕖妃,“朕可以绕过你们这次,过往的既往不咎。”
“谢陛下!!!”
“不过……”北堂傲越不说话了。
众臣额头全是汗水,等着北堂傲越继续说,多数心里都做好了不好的打算。
“这本账薄最后几页是有关丞相通敌卖国的证据,丞相和边国将领来往甚密,并向边国提供炎烈的大小消息,罪不可赦,朕已经命人缉拿丞相,他人不得有异议。”
“诺。”一时间人人自危,谁还顾得上安陵宇。短短一年内,炎烈皇朝两大支柱都要倒坍了,那么如今的皇权估计都要集中在陛下那了吧?
“退朝!”
“诺!”
但凡今日上朝的人,基本都是擦着冷汗出宫门的,一回家看到家里的妻女就倍感安慰,好在陛下不准备惩治他们,可陛下手中的账本……就和把柄一样,随时能让他们陷入牢狱之灾,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待全部人离开后,北堂昊靴子踩在血滩里,蹲下身,看了一眼蕖妃,默默的取下蕖妃手腕的镯子,收了起来。
张烙到了龙璃宫就先放好了茶水,看着退朝后明显心情不佳的北堂傲越说:“陛下,蕖妃怎么处理?”
“十五皇子呢?”北堂傲越答非所问的说。
“暂时还没有消息,陛下再等等,可能一会儿暗首那就会有消息。”张烙犹豫了一会,再问:“陛下,蕖妃娘娘的尸体……?”
北堂傲越扶额,心烦意乱的说:“你看着处理吧,但是蕖妃的尸体怎么处理,不能让人透露出去,不然到时未泱回来了,知道不好。”
“诺。”
“还有……安陵宇伏法之后,将安陵墨垣的暗首首领去掉,以后他不会再是暗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