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窗外传来一个声音,“我要见大公子,是大公子吩咐我去梨雪馆寻他丢落的玉佩的。还叮嘱说,若有了消息速速来通禀。”
“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所在?公主的洞房花烛,你敢进去打扰吗?”嬷嬷训斥的声音。
听是小厮兰哥儿,谢子骏对窗外问,“是兰哥儿吗?”
兰哥儿跟了他时日不多,年幼,平日糊涂,口无遮拦的挑了这么个时候来回话,谢子骏心里一喜,暗想借机寻个借口离开洞房。
“可是军机处派人来索折子了?我放在书房桌案暗格里。”谢子骏说罢就要伺机溜走。
兰哥儿甩开侍卫的束缚冲过来窗根儿应了谢子骏的话道:“大公子适才丢的那物事,兰哥儿奉命去问过方姑娘的丫鬟,方姑娘的丫鬟说,才大公子走了后,就不见来过旁人,也不见院门内外掉了什么东西。”
谢子骏一愕,兰哥儿口无遮拦,怎么道出他曾去梨雪馆私会春旎表妹的事儿。
一句话似捅了马蜂窝,兰馨公主倏然起身问:“你说什么?大公子适才去过了哪里?莫不是他去私会了方春旎那贱人?”
“公主莫要子虚乌有的猜测,”谢子骏透出不快,忙去敷衍。
兰馨公主却如火燎燃的爆竹,气恼得一把揭去半盖在脑后的红盖头,狠狠掷向谢子骏指着他痛骂:“原来是你们,你们背着我去干那见不得人的事,难怪你推三阻四不肯入洞房,还寻了军机处的折子公务来搪塞我!”
“公主!”谢子骏面红耳赤,厉声制止,生怕被人偷听了去。
“好,谢子骏你好……都是那贱人,方春旎那贱货,我去同她理论,问问她可还有脸,在我的洞房花烛夜来勾引驸马,令驸马爷为她魂不守舍!”兰馨公主哭嚷着不顾一切的就要向外闯,谢子骏一把拦住了门。
兰馨公主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挥舞粉拳极力捶打他哭闹着:“你还护着那贱货,你闪开!你当你拦阻一时,就能替她遮羞了?这贱货,我要让母妃父皇将她沉猪笼,让她不得好死!”
兰馨公主眼见了谢子骏的眼睛眯成一线,心知驸马爷恼了。她骄纵的还不等开口说话,忽然眼前一阵疾风掠来,谢子骏挥手一巴掌狠狠抽在她面颊上。
“啊”兰馨公主一声惊叫,扑跌去洞房红鸾帐掩映的床上,她骇然之余又疼又怒,又羞一急,失声惊哭:“你,你敢打我?从小到大,父皇母妃都不曾碰馨儿一个手指头……你,你为了个贱女人,竟然敢打我!”
兰馨公主奋力推开谢子骏。谢子骏望着自己发麻的手掌也惊了,不知为何一时冲动去打个女孩子。
“你闪开,我去寻那贱人拼命!”兰馨公主恼羞成怒,一把拔下头上一枝梅花点翠金簪,握在手中做利刃就要冲出去。
“公主请自重!”谢子骏气急败坏一把拦住她,兰馨公主拼命的挣扎打闹。
外面的嬷嬷宫娥听到动静,齐声在外面惊惶的问:“公主,公主,可有何不妥?”
“我要回宫!”兰馨公主从牙缝里挤出生冷的几个字,扯掉喜袍扔向谢子骏,更是一把抓乱了自己的头发,放声痛哭:“驸马爷,他……他无礼放肆!咱们,回宫去见父皇母妃!”
开锁的哗啦啦声响,外面的人就要涌入。若是兰馨公主一旦将矛头指向方春旎,洞房夜因方春旎闹出难堪的事儿来,怕是方春旎在府里无法立足不说,一身清誉尽毁,难以苟活。谢子骏气得额头青筋暴露,这女人简直刁蛮成性不可理喻。
身后推门的声音,那婆子们的力道拼命的顶门,还在嚷着:“开门呀,开门呀!”
忽听床下“哇”的一声哭,旋即从床下滚出两个肉球,又是小五、小六,仿佛闹洞房总少不了这对儿货。
一见小五、小六,公主的哭声顿时止住,原本骄纵哭闹的面颊凝住颜色,旋即恨得挥舞金簪上前拼命般大骂:“什么东西,阿猫阿狗的敢藏在我洞房里!”
吓得小五、小六不知所措,大哭着:“哥哥,哥哥救命!”
谢子骏跨步上前,一把抓住公主的臂,奋力一搡,大喝一声:“疯妇,你闹够了没有!”狠狠的将兰馨公主推扔去喜床上。
“啊!”一声惨叫,公主趴在床上没有了声息。
小五愣愕愕的望了片刻,伸手去推推公主,忽然那金簪落地,嘭的一声响,金簪上满是淋漓的血。
“啊!杀人啦!哥哥杀人啦!”小五嘶声尖叫,同小六相互搀扶了连滚带爬的向外跑,拉开门闩的片刻,伺候公主的嬷嬷宫娥们破门涌入,一见洞房的情形也吓得目瞪口呆。
流熏本在屋外,将走不走,眼皮一直跳,也不知是福是灾,心里本就不安生。她同众人起哄的闹过洞房,因她痴傻,可以尽情作弄哥哥和新娘子,闹得尽兴了,却总结有些不心安。
见闹洞房的人们在花厅里说笑吃酒逗闹一阵子总算放过谢子骏这新郎官驸马爷回洞房,她才心满意足的离去。恰是吃了小酒出了一头虚汗,心口燥热。孙嬷嬷多事,怕她被风激了汗,遣了丫鬟们回房去取斗篷,这才在前堂耽搁了些时候,恰听了后面洞房一阵惊呼嘈杂声起,丫鬟婆子们失魂落魄的奔来。
“后面出了什么事儿?”丹姝惊得出了门拦住一个丫鬟问。
“丹姝姐姐,出大事了,咱们大公子把公主给杀了!”丫鬟结结巴巴的答,吓得面容失色。
驸马爷把公主给杀了?流熏难以置信,仿佛戏文里才见的新奇事儿。哥哥平日儒雅温润的性子,骑在他脖颈上怕他都不吭一声,还在低头读书的呆子性子,怎么会动手伤人?
流熏不顾一切的向出事的洞房跑去,边跑边掩饰了自己的紧张惶恐故作懵懂的问,“闹洞房?还是闹洞房吗?别丢下菀儿,菀儿要去闹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