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四叔没接这个话题,而是说:“你跟陆家那小子如何了?”

晚晚沉默。

她想搞清楚四叔打的什么主意,又怕自己直言之后,会在言语上冲撞了四叔。

她没什么害怕的人,四叔是唯一一个。

说害怕不准确,称之为尊敬更合适。

她出生就没有父母,四叔是唯一的长辈,如师如父,是他一步一步教导自己,带着木家走到今天。

她相信四叔不会害她,只是想搞清楚,为什么。

她的沉默,在四叔看来,就是不好的象征。

两人并肩向外面走,四叔拉着她的行李箱,冷冷哼了一声,说:“他待你不好也没关系,这门亲事废不掉,他早晚会喜欢你。”

“感情的事不好勉强,他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晚晚故作无谓。

四叔:“没有人会不喜欢你,你出色又优秀,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是吗。”晚晚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究竟是因为我出色又优秀,还是因为……情蛊呢。”

哗的一声。

行李箱滚轮骤停,四叔站在原地,眯了眯眼,脸上法令纹更深,使他看起来严肃得有些吓人。

“你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书名的另一个含义也用来说女主。

第42章 真香进度 42%

“是的, 我已经知道了。”

话已经说开, 晚晚也不再隐瞒:“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四叔并不答, 他拉着行李箱, 昂首向前。

习惯了尊崇地位的他, 并不喜欢向任何人解释,也不是事事都需要对人解释。

他问:“你喜欢他吗?”

眼下没有别人,她没什么好隐藏的。

她跟上四叔的脚步, 静静回答:“喜欢。”

“你喜欢他,他喜欢你, 两情相悦,皆大欢喜,区区一个情蛊, 有什么值得在意?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出了航站楼,四叔拦下一辆出租车。

机场打车大多宰人,木四叔不在意,木家不缺那点钱。

放好行李箱,两个人上车。

四叔报了个酒店地址, 晚晚侧目。

“今天太晚,明天再进山, 你飞了大半天, 好好休息。至于其他的,到酒店再谈。”

“……是。”

南方冬天比北方暖和许多,气候宜人,树木都是绿的, 景色更温婉。

她一路上都在看窗外夜景,心里在想,不知陆知行到南方看过没有。

她到b城吃了很多没吃过的菜,而这里吃过的,b城也没有,她想带陆知行尝尝,听听他的评价。

如果此时车上不是四叔,而是陆知行,他一定会说很多话,还要过来逗她。吵得烦死。

想到他可能会做的事,她不知不觉翘起嘴角,看得更加专注。

到了酒店,四叔开好两间房,便乘电梯上了楼。

晚晚放好行李,就到四叔房间去,找他说刚才没有聊完的内容。

四叔打开自己带的包,从里面掏出一个香炉,打开盖子向里面添香,随后掏出火柴点燃。

青烟很快飘起来。

晚晚嗅到熟悉的味道,心态变得平和许多。

她问:“我想知道您为何要在他的体内种下情蛊,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您见过他?”

“晚晚,你无需知道。”

“为什么?总要有一个理由。”晚晚直视四叔。

他坐在床上,双手搭在膝头,中山装的裤子绷得平直。

“这是长辈之间的事,你知道又能如何?你们有亲事在身,我绝不会害他。”

晚晚沉默良久。

再开口时,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她,眼底竟染上了几分悲戚。

“就算,就算我不能改变什么,可万一他本来不喜欢我,因为情蛊的关系,就要被迫跟我在一起,这样对他真的公平吗?”

“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去考虑一下他的感受?”

四叔看着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女孩,他教她坚强,不要展露脆弱,那会被人抓住弱点。

可她就这样暴露她的弱点给人看,他曾经的教导,全都被她抛到了脑后,为了一个男人。

他说不上来的痛心,还有恨铁不成钢。

“你是我的亲人,我只考虑你就够了,他有什么感受值得我考虑?他与我有任何干系?我培养你是为了什么,让你因为一个外人来跟我顶嘴吗?不管他本来喜不喜欢你,他今后只会喜欢你一个,结果是好的不就够了,还在意这许多做什么?”

晚晚奇怪地看向四叔,她不敢相信,这会是由一向敬爱的四叔说出来的话。

她意外,又觉得合乎四叔冷血的情理。

她说:“请解开他身上的蛊。”

“别想了,我不会解的。”

她定定看着四叔,数他脸上的细纹。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斑驳的痕,每一道都写满固执。

“那好。”她退了一步,“你不解,我自己学。”

“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他回报同等爱意,如果一定要回报,我只希望他的喜欢是发自心底。”

“如果他的喜欢是假的,因为一些原因而制造出来的假象,那我宁可不要。”

“玻璃制成的钻石也很闪耀,人们还是会去追逐钻石,追求它的高净度,这是为什么?”

“因为越纯粹的东西,越具有价值。我要的不单是一段感情,我要的是同样的东西。”

“——可惜,这些四叔你不会懂,不过没关系。”

“该学的,我都已经学过,解不开情蛊,我还可以杀掉我体内的蛊。”

四叔脸色一变。

晚晚的语气满是轻松自如:“他解脱之后,发现确实是不喜欢我,那也无所谓的,喜欢一个人,光是看他开心快乐地过着,就已经足够。”

她站起来,向四叔告别:“我回去睡了,您也早点休息。”

直到她走到门口,手已经搭上门把手,身后才传来一声厉呵。

“站住!”四叔瞪大眼睛,“你还想为了他,杀死母蛊?你知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我知道。”

这是医蛊在医人时,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使用的一招。

任何蛊都有其特定解法,当一个蛊实在解不出来时,为了救人,才会选择这个方法。

蛊乃虫毒,精心炼制而成的蛊,都有其特定毒性。

一旦选择杀死体内的蛊,则代表此蛊会迅速扩散它的毒,在短短时日爆发出它最强的效果。

病弱者,可能根本撑不过去。

身体康健者,活人气息也要去掉九成。

是为常人所不能承受之痛。

医者仁心,谁会舍得让病人尝试这些,生病本就让人痛苦,治病更应尽量让人免去这一切。

可她却为了他,承受这样的痛?

“你……你敢!你说这话,对得起木家先训,对得起肩上担的责任吗?你如此任性,不配做木家的继承人!”

晚晚转过身,面向四叔:“你不想我这样,就请解开他的蛊。”

四叔缓缓坐下,沉静良久,在熏香的作用下,才平复情绪,淡淡开口:“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何时给他下的蛊吗。”

“是,如果您愿意告诉我的话。”

四叔站起身,烧了一壶开水。

在水壶滋滋作响的时候,他伴着杂音,一点一点,揭开了那段被他尘封多年的旧事。

“那是在你出生几个月,而他才刚刚出生的时候。”

“木家并不是彻底与世隔绝,在外界,也有人能联系到我们。”

“我记得很清楚,十八年前的一天,我接到了陈医生的电话,他跟我说,他接生了一个婴儿,可惜天生命短,恐怕活不过百天……”

陆家只得了这一个儿子,陆夫人身体不好,恐不能再生。

唯一的血脉,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陆家有钱有势,花高价聘请医生救治儿子,可惜,没有任何希望。

所有人都告诉他准备后事。

陈医生与陆振川是朋友,他不忍心看朋友品尝丧子之痛,于是他告诉朋友:“振川,你是不是真的愿意付出一切,只要救活你的儿子。”

短短几天,陆振川已经颓废得不成样子,衬衫皱皱巴巴,下巴一圈青胡茬,就连头发都变白了几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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