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晌苏大郎回来后,就被苏锦绣给叫到了后院儿里。
这里还是在阴凉处,现在这兰花娇弱,不能被阳光直晒。
“大哥,你一会儿去一趟柳家村呗。”
苏大郎挑眉,“不是刚去过?又要送东西?”
“不是不是。”苏锦绣连连摇头,“大哥,这花是我今天从山上挖回来的,娇弱的很,咱们明天一早去县里把它卖掉。我是想着你去一趟柳四郎家,请他跟我们一起去。”
苏大郎看看这不起眼的花,实在是没看出来它哪里值钱了。
“为啥非得叫上他?”
“他是读书人,以前不是在县里的书院里待过?应该是有熟识的人,咱们这花,只能卖给有钱人,而且最好是喜欢舞文弄墨的那种。”
苏大郎看妹妹说地挺认真的,便低头看着这盆花,“这个能卖多少银子?”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估摸着,应该能卖上一百五十两。”
苏大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多?”
“那当然了!所以我才让你去找四郎一趟。他认识的人多,到时候有他帮着介绍,咱们的花兴许还能卖个大价钱。”
苏大郎想了想,“行!我现在就去。”
苏大郎常年下地干活,腿脚也快,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去了柳家村。
柳承恩听了他这话,大概明白了苏锦绣的意思,“可以,我的确是认识几位公子,那明日几时出门?”
“早一些吧,绣姐儿说这花娇贵,又不能晒,咱们天不亮就出发吧。”
“好,那我到时候去村口等你们。”
“成。”
苏大郎回村之后,又去了一趟宋有田家,找他借牛车。
村子里头养牛的可不多,好在现在的农活不忙,借借牛车,倒也不是那么困难。
“行,那有田叔您忙着,我先回了。明天一早我再过来。”
回去后,兄妹俩凑在一处嘀咕了好一会儿,直到张桂花喊他们吃饭了,这才作罢。
第二天天没亮,兄妹俩就起来了。
头天晚上,两人就跟家里说了,今天一早要去县里,顺便再看看有什么新鲜的花样子,只是去看一看,回来苏锦绣就能做出来,这份聪慧心巧,也是难得的。
柳承恩等在村口,看到牛车过来,便往前走了两步。
上了车,苏锦绣便往角落里挪了挪,虽说是订了亲,可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着。
柳承恩看了一眼竹篓,“你们没吃早饭吧?”
“没呢,一会儿到了县里再吃,不急。”
柳承恩从怀里摸出一个鸡蛋来,“给,还热乎的呢。”
苏锦绣眼睛一亮,面色欣喜地接了过来,然后又觉得不妥,想要退回去时,又听他说,“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容易积食。”
苏锦绣小心地往哥哥那儿瞅了一眼,见哥哥没理他们,便十分小心地开始剥鸡蛋了。
鸡蛋在农村里可是好东西。
虽然很多人家都养鸡,可是鸡蛋下出来是要拿到镇子上卖钱的。
庄户人家里,有几个是舍得给自己吃鸡蛋的?
在他们眼里,那都是钱!
苏锦绣吃了两口之后,柳承恩又递过来一个水囊,“喝吧,是温水。”
苏锦绣脸一红,干吃鸡蛋,的确是容易噎着。
等她吃完了,也喝了两口水之后,才意识到这是柳承恩的水囊。
刚刚自己也没注意,就这么直接喝的,若是他一会儿……
苏锦绣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红地跟火烧云似的。
他们村子离县里差不多有三十里地,其实这也不算是远了。
牛车的速度慢,不过稳,所以坐着不会太难受。
等到了县城,太阳也出来了,而且城门也开了。
进县城是需要付钱的。
进城一个人两文钱,若是牛车要进去,则是要掏四文钱的。
这份儿钱,苏锦绣很痛快地就给了。
柳承恩正在摸钱袋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实在是没记起来还要付进城费,所以才慢了一步,没想到,苏锦绣倒先给了。
等进了城,柳承恩笑着说,“一会儿我请你们吃早饭吧。”
苏大郎笑笑应了,他知道,柳承恩这是想还了刚刚的钱。
只是两文钱太少,拿出来还又太小家子气,所以干脆请吃早饭了。
三人去了一家馄饨摊儿,一人要了一碗馄饨,又从隔壁要了几个大包子。
苏锦绣表示自己只吃馄饨,两个男人各吃了两个包子。
柳承恩昨天晚上就想好要带他们去哪几家了。
都是有钱人,而且还喜欢附庸风雅,柳承恩昨晚挖空了记忆,才想到了最合适的买家,应该是傅家。
傅家从商,但是其子傅宏业却是自小读书。
大兴朝虽然是鄙视商户,可是也允许商户之子考科举的。
柳承恩记得自己与他曾有过几次会面,对于这个傅宏业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只是,总会有一些自以为是的酸腐,言语间对其轻视。
所以,傅宏业现在虽然是中了童生,可是在书院里的朋友却并不多。
柳承恩直接带着他们兄妹一起去了傅家。
傅宏业得知是昔日同窗前来,自然是格外热情。
“实不相瞒,这位是我的未婚妻,这是我的大舅哥,我未婚妻无意中得了一盆兰花,所以想要换成银钱以贴补家用。小弟知道傅兄是素来喜欢兰花的,所以便自作主张带来请傅兄一赏。”
傅宏业闻言果然大喜,“多谢柳兄惦记了。”
苏大郎将花从背篓里端出来,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跟捧着二百两银子似的。
傅宏业看到此花,眼睛一亮。
“柳兄真是我的福星呀!”
柳承恩不解,傅宏业这才解释了一番。
原来,傅宏业的外祖父即将过寿,他外祖家是书香门第,当年也是因为家境落魄,这才将女儿嫁入了商家。
老爷子一辈子爱兰,如今过寿,傅宏业原本还在为寿礼之事头疼,这下子,倒是巧了。
“柳兄,苏姑娘,这兰花你们打算作价几何?”
“傅公子,这花名为独占春,相信傅公子也是知道的,此花虽不算是最名贵的兰花,可是在我们这里也并不易得。只是我们初来县城,也未曾打听这花能卖多少银子,所以,傅公子觉得多少合适,那便多少吧。”
苏锦绣这话也是前思后想后才说的。
这位傅公子一看就是不缺钱的。
而且自他们一进门,也未曾有半分鄙视的态度来对待他们,由此可见,此人当是君子。
可是这种人偏偏生于商户,平日里定然是受尽了同窗的白眼轻鄙,若是自己能巧妙地捧上几分,定然收获不菲。
果然,傅宏业看他们三人的眼神里更是多了几分的欢喜之色。
“柳兄,苏姑娘,此花在咱们高县这地界的确是不易得,我之前在府城倒是见过,对方比你这一株要稍微小一些,而且叶子也没有现在这一株翠绿,对方要价三百两,这样,你这一株,我给你三百五十两,你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