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第一次出手,对于力道的把控和灵气的运用并没有那么精准,还有一点便是文毅的确有些高估了眼前的山匪,一个人的实力可以通过出手时一瞬间散发出的灵气来估算,除开一些懂得隐藏实力的高手,大部分人都可以在交手的同时感觉到对方的实力。
而文毅从动手之前便估计了敌人的实力,和他交手的这位少说六段的实力,而他自己却只有五段修为,但他却忘记了最开始修行《方寸无间》时师父说的那些话,方寸无间乃是开辟和修行人体第二气海“心海”的功法,由于功法的特殊性,只要文毅不主动暴露自己第二气海的灵气强度,那敌人就只能感受到他第一气海的灵力强度,他第一气海的灵力强度便是五段的实力,而他的第二气海同样是五段的强度,相当于这两年来修行积累的灵气已然被两个气海均分。
当初张云楼曾说过,文毅若是认真与人交手,打个八九段的高手不是什么难事,现在看看果不其然,一个六段高手,在文毅犹豫紧张遂全力出手的情况下竟然直接被秒杀,这等实力的确能够和八九段的高手打上一打,不过到底还是缺乏战斗经验,这刚出手便如此剧烈消耗灵气,倒是让他有些疲惫,意识到这个问题,文毅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面对一拥而上的山匪开始精打细算的使用灵气,倒也还算游刃有余。
此时商会的人已然没剩下多少,混乱之间文毅瞥见迪哥儿和对方匪首打得难舍难分,心下也意识到对方是个不好惹的狠角儿,但也并没有太过为迪哥儿担心,想想当年迪哥儿在落孤城的街上可是出了名的爱打架,就战斗经验而言倒是没什么问题,若论起战斗时的狠劲儿,恐怕该那位匪首为自己担心。
眼见迪哥儿没有吃亏,文毅提刀开始清理这些实力并不算太强的山匪,混乱中竟看到一个小白脸儿竟是像一个守财奴一般趴在一箱货物上,紧紧抱着不肯撒手,似乎在此时山匪的屠刀之下,财货竟是比性命还重要,眼见着一位山匪的刀便要落在那瘦弱的身躯上,文毅也没犹豫,上前几刀便解决了敌人。
小白脸瘦瘦弱弱,皮肤白皙,文毅眉头一皱,一看就明白了,这是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啊,仔细一瞧,竟是还莫名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于是调侃了一句:“这么爱钱呢?命都不要了?”
那小白脸见到文毅也是一怔,神情明显有些惊讶,但一听到文毅的话,顿时没好气的回答道:“钱就是我的命!”
文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目光警惕地看向对面的山匪。
此时敌人也有些郁闷,看向文毅的眼神有忌惮也有疑惑,明明一个灵力这么强大的人打起架来却是毫无章法,特别是他的刀法让人实在琢磨不透,每一刀的刀势都是那般恐怖,却又跟本没有什么套路可言,劈,砍,刺,一点都不连贯不说,甚至像是根本没学过刀法一样,但有点眼力价的能看出他手中那柄“素寒”并不平凡,他们的兵器与之对拼基本要不了几招便会节节寸断,于是一时之间,也没了继续抢劫的心思,随着匪首一声口哨,一行人朝着匪首聚拢。
其实这也不怪文毅,因为他本来就没有学过刀法,那两年跟着师父学的所谓刀法不过是一种“意”,因为师父曾言道:“刀是人所创造的工具,一件工具的用法自然是怎么顺手怎么用,不用什么特意去按部就班学习前辈高人的刀法,该学的是一颗敢于提着刀勇往无前之心。”
其实此时想想,师父的话不无道理,戏文里不也常说那些大侠们武学造诣到了某种境界之后便能无招胜有招吗?自己直接就没有招,岂不是已然到达高手境界?
当然这也是他心里想想而已,也并不完全认同,毕竟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人只有登上过山顶之后才能有资格说上一句,山顶的风光也不过如此。
此刻两方人马停下手来,迪哥儿却是意犹未尽,而对方匪首似是有些忌惮这两位刚刚加入的少年,连忙行礼问道:“两位兄台是那条道上的?”
一听对方盘道,文毅就知道对方这是生了忌惮,刚想开后诈唬两句,没想到迪哥儿的江湖豪气劲儿上来了,抱拳回礼道:“老子是燕州九帮十八会的少龙头!你哪条道上的?”
一听此言,匪首眉头微挑,“九帮十八会?听过一些,半黑半商,怎么?兄弟这是要截胡黑吃黑吗?如此可不守江湖规矩了!”
迪哥儿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啐上一口痰说道:“我呸!老子就黑吃黑怎么了?要么跟老子干一架,要么滚蛋!”
一看这架势文毅就知道要是任由迪哥儿这么聊下去还得干架,且不说现在这些人能不能打得过,要是再拖沓下去对方来了帮手可就不好办了,于是连忙走上前去问道:“敢问兄弟烧的哪炷香?”
匪首看向文毅,眉头一皱,漫不经心抱拳回答道:“拜的皇天后土,敬的是黄白二仙!雪虎山上刀马客!兄弟烧的哪炷香?”
文毅沉默片刻,思索起来,早年跟着老何时也在他那儿学过不少江湖黑话,所以交流起来也没什么障碍,在江湖上走,懂些黑话别人就知道你是道上的人,或者说跟道上的人关系匪浅,文毅问他烧的哪烛香是问这匪首在哪个山头当土匪,烧几炷香代表了在山头的地位,而这位匪首回答拜的皇天后土是说他们乃是一群信奉天地神明的土匪,意思就是他们和那些只会打家劫舍的土匪不一样,是一群讲江湖道义的土匪,而黄白二仙指的就是黄皮子和白狐那样有灵性的山中灵兽,敬黄白二仙是说他们靠山吃山,绝不会对自己山头附近的居民动手。
雪虎山应该是他们山头的名字,而刀马客便是普通土匪,在山上没有话语权,只是听命行事,最多也只是一个带人行动的小头领。
其实想到这儿文毅心头有些反感,什么劫富济贫,什么江湖道义,这些土匪自诩讲道义不也还是做的强盗事儿吗?劫富济贫那是因为穷人没有什么财物值得劫,此时这一队商会的车马难道就是为富不仁的土财主?不还是因为觊觎财物看着他们有钱便动了抢劫的念头,若说是生活所迫不得已上山当了土匪,文毅倒还能同情他们一二,可这种做着混蛋事儿还标榜清高的虚伪着实让人恶心,一想到此脸色立马难看起来,随即灵机一动说道:“小爷拜的也是黄天厚土,敬的却是九五真龙,跟着家中长辈烧着七炷香!阁下若是识趣赶紧离去,若不然给你们雪虎山惹了祸可别怪兄弟我没有提醒你!”
文毅这话根本没有给对方半点可以回旋的余地,他所言的皇天后土意思大概相同,说自己是敬仰天地良心和道义的人,而那九五真龙指的便是当今圣上,意思是在官府的人,跟着家中长辈烧七炷香倒是随口一说,意思便是家中有长辈是在朝中当大官,虽然是随口一说,倒也不算说谎,毕竟他父亲可是堂堂镇北王,真用黑话说那烧的该是九炷香,可文毅也害怕说多了人家不信,加上不愿自己的消息走漏出去,这才故意说烧的是七炷香。
但就这七炷香那在朝中,文臣至少六部侍郎三品官,武将多少也是一个边军先锋骁骑将军,做贼的自然是害怕当官儿的,而且这青州边界还有山匪敢如此猖狂,多少也是和官府有些勾结才是,而越是和官府有勾结的土匪那就越是害怕当官儿的,所以在听完文毅的话之后,匪首虽然有些不信,但还是命手下人收起了兵器。
文毅知道他怀疑,心下灵机一动让他等上一等,随即跑回破庙,将那柄挂在马背上的断骨刀取下后又跑了回来,虽然已有了“素寒”傍身,但这柄断骨刀乃是小时候三哥龙图所赠,于是也就一直带在身边。
断骨刀乃是燕州玄甲军特制的长刀,比寻常佩刀要长上一尺,刀背也要厚重许多,材质更是用上等的精铁打造,寻常士兵不会配备此刀,除却一类特殊的兵种会配备此刀,其他人至少得是百夫长以上的职位才能拥有。
此刀的刀柄上会嵌入一些燕州特产的“血石”,血石的数量代表着在军中的职位,最低是一颗,最高是七颗,镶嵌有七颗血石的只有一柄在父王手中,而文毅这一柄断骨刀上镶嵌有六颗血石,能有这种资格的整个王府乃至玄甲军中最多不超过二十人。
看此时匪首的神情,很显然知道这断骨刀所代表的意义,心惊不已,毕竟玄甲军的威名可是如雷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