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9日,法国第五集团军与德国第二、三集团军在七十多公里长的战线上展开了全面交锋。这也正是从中路进攻的法军部队在大雾弥漫的阿登山林中与死亡和毁灭进行着殊死搏斗的时候。炮火轰鸣,子弹呼啸,航空炸弹迸炸开的滔天炽浪宛若火山怒爆。
为了能及时得到前线的第一手战况,法国第五集团军司令朗勒扎克将他的指挥部直接设在了几乎是最前线的梅泰城中。听着远方传来如闷雷般连续不断的隆隆震响,朗勒扎克终于明白了比利时那两座号称固若金汤的列日和那慕尔要塞,为什么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宣告沦陷了。这不是他们的防御工事不够坚厚,而是德军的火力实在太过狂猛!
战场上空,一种通体米黄的巨型飞艇扶摇高空,巡航游弋,宛若诸神出巡。虽然其数量不多,每次出现在法军面前的阵容都是双手甚至单手可数;但它所扔下的炸弹却有着惊天裂地般的恐怖威力,法军官兵无不魂飞魄散,肝胆欲裂。凶恶狰狞的鲨鱼嘴涂装和那对满含杀戮暴虐之意的狭长血眼,已经成为了法军官兵最恐惧的图样标记。
相比之下,德军的重炮部队则更让法军心惊。
尽管由于比利时军队对铁轨和公路的破坏,使得德军那批最具威力的420毫米超级巨炮还在后方艰难跋涉,无法对前线战斗进行支援,然而他们的305毫米攻城炮却不属其列。这款由奥匈斯柯达军工于1910年制成的陆军巨炮,在拥有狂猛火力的同时也具备优越的机动性:整门大炮可以被拆成三部分,即炮身、炮架和可以搬动的基座。该型火炮的移动不用轮胎,更不用传统的马匹牵引,而是直接装在一个履带底盘上,用发动机驱动前行,每天可前行约30公里(史实如此)。到达炮位后,首先安置好可搬动的钢铸底座,用螺栓把炮架紧固在底座上。然后架上炮身,整个过程只需40分钟;而拆卸也能以同样的速度完成,这样就能够保证不被敌方缴获。它能向左右做60度的旋转,最大射程为公里。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款由斯柯达军工所研制的305毫米重炮甚至要比克虏伯的420毫米巨炮更加优秀;有鉴于此,德国遂适当减少了本国超重型攻城炮的制造,而将更多的精力用于生产这款威力稍逊、但机动更佳的兵器。尽管比利时军队破坏了公路,但由于履带对野战地形也能很好适应,因此比洛和豪森军中的这十几门305毫米重炮始终都没有和一线步兵脱节。当它们从履带上卸下并安装到位后,登时就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惊天狂吼:一发发超过300kg的炮弹如同流星天火。破风怒舞。在法军阵地上激撞起滔天漫卷的赤火狂澜。由于这种攻城炮的特性接近于迫击炮。其炮弹的炸药装填系数相当惊人,因此威力比普通的航空炸弹还要为巨!
除此之外,德军之中还有大量的重型榴弹炮和加农炮;作为施利芬计划的核心灵魂所在,右翼军团的炮兵力量比起清英的第五集团军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这些大炮开始向法军开火的时候。其声势如同天河飞泻,海啸山崩。在这天雷炮火的密集轰击下,法军构筑的那蹩脚的防御阵地登时碎炸崩毁,火海如荼。德军步兵排着松散的队列,以炮弹留下的弹坑和战场上的各种地形为掩护,很快便推到了法军的阵地当中。在堑壕或是巷战当中,德军的轻机枪、冲锋枪和手榴弹又大占便宜,将步兵战术低下的法军打得伤亡浩大、劳而无功。
梅泰城中,朗勒扎克和参谋们由于烦躁不安而在指挥部内呆不下去。纷纷在广场上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从前线被抬下来的那一批批满身血污、绷带乱缠、肢体不全的重伤员,朗勒扎克更是心神不定,焦虑难言。一辆汽车载着一名重伤垂死的军官进入广场,朗勒扎克眼尖,见到该名军官竟赫然是自己属下第十兵团的一位师长博埃将军。听着远方隆隆的炮声。朗勒扎克心中第一次升起了如浸寒冰般的彻骨恐惧。
5月20日夜,法军在北方的沙勒罗瓦防线已经是摇摇欲坠:第十兵团报告“损失惨重”,第三兵团来电称正与德军“浴血苦战,军官伤亡巨大”。两个阿尔及利亚殖民师更是被雷霆狂暴的德军重炮打得落花流水,支离破碎:一个步兵营向德军发动反冲锋,最后全营一千零三十人中只有两人能全身而退。法军到处遭到炮击,而德军的炮兵阵地不是看不见就是法军的75毫米大炮够不着。有的人被打得怒火万丈,恨不能用旗杆将德国人生生后入捅死;而更多的人则是被打得惊慌失措,意志消沉。对于在天空中盘旋的德军飞机,法军官兵对其既恨之入骨又无可奈何;它们所到之处,不是扫射轰炸,就是引来一阵铺天盖地的雷霆炮轰。
而在东面的战场,法军在德国第三集团军的凶狂猛攻下同样是濒临崩溃:德第三集团军司令豪森已经意识到了眼前的部队是法军主力,并在进攻中投入了他所能集结的全部军力。八百门重炮咆哮如雷,十七万大军纵横席卷,如同飓风海啸一般朝法军阵地上轰然怒卷。朗勒扎克刚在梅泰呆了不到三天时间,连椅子都还没坐热乎,就被迫将自己的指挥部从战火纷飞的第一线转移到西南方的菲利普维尔。接到各部发来的那令人触目惊心的伤亡损失,朗勒扎克心中惊魂未定:正面德军的强大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这要是自己主动发起攻势的话,早就被打得连渣都不剩了!
就当朗勒扎克在北线苦苦支撑的时候,他的右翼传来了极度不利的消息。位处中轴的德朗格尔第四集团军的失利撤退,不仅让南方的吕夫集团军左翼暴露,也让北方朗勒扎克的右翼为之洞开。四十三年前,法军正是在色当城下被德军团团包围,致使法兰西第二帝国遭到无可挽回的崩溃失败;而一旦符腾堡公爵的部队再从东南方杀出、截断朗勒扎克的退路,法国第五集团军必将陷入重围。
要使法国不出现第二个色当,就必须让第五集团军避免灭顶之灾。朗勒扎克此时很清楚,只要军队还在,就不会出现像色当战役那样不可挽回的失败,就可以继续打下去。而假使第五集团军被歼灭,法军的整个战线都会轰然崩塌;不管他在三个德国大集团军的夹击中打得多么英勇,都不可能挽回彻底失败的局面!
5月21日,德国第四集团军进驻翁埃耶,这更加坚定了朗勒扎克撤退的决心。由于他清楚的知道,性格执拗的霞飞是不可能同意他撤退的。于是朗勒扎克便自行做了决定:在向总司令部发了一封报告之后,他命令自己的部队趁夜撤出阵地,全速朝西面的伊尔松和勒卡托转进。
随着这道命令的下达,法国想在一场短期战争中打败这个宿敌的最后希望全部化为乌有。除了在最南端的阿尔萨斯还能维持战线之外,所有地段上的法军部队都在向后仓皇撤退。法军的整个计划正在土崩瓦解,谁也不能预测未来的战况究竟如何,色当战役的幽灵徘徊不去,除意志坚定的霞飞之外人人忧心忡忡。在接到郎勒扎克的报告后,霞飞如同石化了一般坐在原地默不做声,既没有提出异议,也没有撤销反对,算是默认了这个在当前形势下最明智的决定;然而对于朗勒扎克一手葬送掉十七号计划的行为,他是不会饶恕的。
与此同时,在更北面的蒙斯运河上设防的英国远征军也迎来了德国第一集团军的雷霆一击。相比于“胸怀理想利剑在握”的法国人,十年前刚在布尔战争中被狠狠教训了一顿的英国陆军却是非常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在弗伦奇爵士的指挥下,唯恐实力受到重大消耗的英国远征军从开赴蒙斯的当天就开始掘壕固守,而英军的防御工事也较法军要优越得多。
凭借着堑壕之利和眼前的那条不到十米宽的运河,英军在这一地区抵挡了克鲁克一个白天的时间。虽然他们让从列日战役以来就一直所向披靡的克鲁克集团军第一次尝到了进攻受阻的滋味,但却也是不能阻挡兵威正盛的德军的进军脚步。当大量重炮和基洛夫空艇出动之后,蒙受空前火力打击的英军,在三倍于己的德军的进攻面前仍是只能选择后撤。
虽然英国陆军战斗力并不强劲,但他们撤退的能力确是世界顶尖。历史上,他们就曾在达达尼尔战役中于土耳其军队的眼皮底下安然撤出了数十万大军而毫发无损,堪称神迹,而这一次的撤退也是不遑多让,死伤了近两千兵力的英军在夜间的行动简直可以说得上是转进如风。等到德军第二天准备再度发动攻势的时候,才发现运河对岸的英国人早就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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