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不愿深究此事。
可惜,事与愿违。
元佑帝很快知道王敏动了胎气一事,心中颇有些恼怒,立刻将三对小夫妻召到殿前仔细询问事情的缘由经过。
因为傅妍伸手扶了王敏一把,又伶牙俐齿能言善道,很自然地成了被盘问的人选。
倒霉的傅妍心里暗暗叹气,却不敢怠慢,打起精神,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傅妍记性极佳,口齿又十分伶俐,将当时的情形说得清清楚楚,就连王敏和顾莞宁说话的语气,都学得惟妙惟肖:“……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孙媳未打半个字诳语。”
元佑帝眉头皱了起来,看向默然不语的顾莞宁:“莞宁,傅氏所言是否属实?”
“回皇祖父的话,确实属实。”顾莞宁简洁地应道。
元佑帝定定地看着顾莞宁,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若不是你言辞咄~~咄,王氏也不会情急动了胎气。说到底,此事确实和你有些干系。”
没等顾莞宁出声,太孙已经抢上前两步,将顾莞宁护在身后:“皇祖父,阿宁是为了维护孙儿的名声,才会和王氏做口舌计较。此事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孙儿的缘故。皇祖父要怪就怪孙儿吧!”
元佑帝眉头动了一动。
有太孙挡着,看不清顾莞宁的神情。不过,丝毫无碍顾莞宁张口说话:“皇祖父若觉得孙媳说话犀利,孙媳也没什么可辩解的,事实确实如此。只是,以后如果还有人这般说殿下,我依旧不会饶过对方。”
众人:“……”
就在众人以为元佑帝会雷霆大怒之际,元佑帝竟出人意料地笑了起来:“阿诩娶了你,确实是他有福气。”
有这么一个全心全意维护自己的妻子,长孙着实有福。
哪怕顾莞宁做错了,出发点也是好的。更何况,听清原委,分明是王敏挑衅在先。这是仗着怀有身孕,便恃宠生娇,无事生非,不修口德。
如果不是她动了胎气,元佑帝少不得要再呵斥几句。
“多谢皇祖父盛赞。”太孙的语气中溢满了骄傲之情:“孙儿能娶到阿宁,此生无憾。”
元佑帝笑着看了最器重疼爱的长孙一眼:“好在朕当日给你赐了婚。不然,不但你要抱憾终生,朕也会错过一个好孙媳了。”
太孙也不谦逊,笑着应道:“皇祖父说的是。”
元佑帝的雷霆之怒,变成了春风化雨。众人一时都有些反应不及。
傅妍和林茹雪满心复杂,悄悄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在出嫁之前,两人就很清楚顾莞宁颇得圣眷,也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直到这一刻亲眼目睹,两人才知道这份圣眷到底有多浓。
换了别人气得王敏动了胎气,只怕元佑帝早就疾声厉色地训斥了。
到了顾莞宁这儿,不但没被训斥,还被褒奖!
元佑帝的心,简直是偏到了天际。
看来,以后对着顾莞宁的时候,她们两个要更添几分小心才是。
……
王敏醒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王敏头脑有瞬间的空白和茫然。直到她的目光迎上齐王世子复杂的视线时,才陡然清醒过来。
之前发生的一幕,也跃上心头。
孩子!她的孩子!
王敏面色一白,急急地抚上肚子,待确定肚子依旧高高隆起后,苍白的脸孔上才有了一丝血色。
“孩子暂时无事。”齐王世子声音略有些低沉:“不过,太医说了,你万万不可再动胎气。否则,必会早产难产。”
王敏脸上那一丝血色,重又消退得一干二净。
齐王世子深深地看着面色泛白的王敏,淡淡说道:“事情的起因我不想再多问。总之,从今日开始,你就在齐王府里安心养胎,哪儿都不必再去。等孩子安然出生之后,你再出府走动也不迟。”
王敏满心委屈:“世子这是在怪我么?”
自怀孕之后,齐王世子对她的态度变得亲切温柔多了。她也渐渐以为,他的心已经放在了她的身上。
可此时此刻,齐王世子的俊脸上毫无表情,语气中满是漠然和责备:“你明知自己怀着身孕,不宜动胎气,为何还要主动出言挑衅顾莞宁?”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厉害。这般不自量力自取其辱,真是愚蠢之极。”
王敏全身一颤,泪水立刻涌出了眼眶。
“哭泣是弱者所为,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齐王世子似是忍到了极限,说话比往日更尖锐刻薄:“你在张口挑衅的时候,就该想到现在这样的结果。你什么也做不了,只会哭泣抹泪。若是伤到了肚中的孩子,你就是将眼泪流尽,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听过太医的叮嘱,还有王皇后的殷切嘱咐,齐王世子很清楚自己应该好言好语地安慰王敏。
可他实在做不到。
他真是受够这个愚蠢又懦弱的王敏了!
人蠢些其实不要紧,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要避而远之。
就像太子妃,照样安然地做着太子府的女主人,执掌中馈。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就听儿媳的话。
王敏错就错在自不量力!明明不是顾莞宁的对手,却因为嫉恨于心,总想着压对方一头。
王敏泪如雨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齐王世子眼中满是厌恶,却不得不暂时忍耐,将更多伤人的话咽了回去。
不管如何,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能再说下去了。万一再动了胎气,这个孩子也保不住了。
“你别再哭了。”齐王世子满是隐忍的不快,压低了声音道:“这里到底是椒房殿。你一直这么哭哭啼啼的,是想惹来皇祖父皇祖母的注意吗?”
王敏忙用袖子擦了眼泪,委屈地哽咽道:“妾身绝无此意。”
齐王世子深呼吸一口气:“我这就领着你回府。”
王敏低低地应了。
浓浓的委屈,在心头徘徊不去。
动了胎气的人是她,犯了错的人明明是顾莞宁。可齐王世子只字未怪顾莞宁,却将所有的原因都归咎到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