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些万念俱灰的“纳尔逊骑士团”成员们,一时间纷纷觉得自己真是受够了。
尤其是在得知肯特郡战线最终崩溃,政变领导者麦克米伦先生下落不明的时候,这些家伙终于被压力崩断了头脑中的最后一根神经,忍不住想要扯开嗓子公然叫骂:“……见鬼去吧!什么伟大的事业,什么纯洁的英格兰,说这些话的都是骗子!相信这些的都是傻瓜!我们分明是被人当作傻瓜来耍啦!黑鬼和穆斯林想要占领伦敦就给他们吧!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为什么我们要打这场无谋的战争?”
——哦,该死的!去你的“纯洁的英格兰”,去你的“伟大事业”!
然而,如今他们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听了。更重要的是,到了这一步,他们想要后悔也已经迟了。
所以,出于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他们决定在临死之前再好好荒唐享受上一回。今天能喝着威士忌搂着小妞开心,顺便抽几根大麻,明天就是上审判席被判死刑也值了!
另一方面,在他们当中,也有人早已谋好了改弦易辙的后路,并且准备立即付诸实施。
伴随着一阵皮靴踩在木质地板上的踢踏声,紧闭的橡木大门从外面被轰然撞开,让室内的淫声荡语、脂粉酒气和大麻气味倾泻而出。为首的黑衣绅士见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随从保镖见状,赶紧举起一把大号左轮手枪,朝天花板上“轰”地放了一枪,当即激起一片惊叫和翻滚,但也让室内安静了下来。
然后,那位黑衣绅士才施施然地走到房间中央,低头轻咳了一声,这才朗声宣布了一则最新决定。
“……咳咳!先生们!现在。我要通知你们一则沉痛的消息:这场革命已经失败了,我军主力已经崩溃,敌人已经出现在伦敦郊外,我们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即将因为这场不知道便宜了谁的战争而灰飞湮灭!”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众人几乎是个个面色死灰:是的,在如今这副举世围攻、大厦将倾的局势之下。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纳尔逊骑士团”都注定是完蛋了,那么作为组织成员的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紧接着,这位黑衣绅士叹息着扭过头去,将手臂用力一挥,“……既然如此。反正到最后还是要失败的,与其打到最后一个人,让黑鬼和异教徒轻轻松松地占据我们的家园,还不如现在就投降呢!起码能够少死几个人!只要活下来,多少还会保留着希望。若是连命都没有了,还能谈什么?
所以,没有必要再付出更多的牺牲了。大家赶快离开吧!带着你们的武器,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或者想要回家也行,就是不要再待在威斯敏斯特和白厅了!敌人的第一个目标肯定就是这里!”
“……那你们呢?副队长和助理先生?你们打算怎么办?”有人推开身边的应召女郎,站起来问道。
“……我们会留在这里,等着第一个敌人踏进这座伟大的建筑!”黑衣绅士脸色平静地答道。
霎时间,房间内一开始是紧绷的沉静,以及作为背景的低声交谈渐增。而后是深沉的耳语高起又消失,再过片刻之后,室内的声浪再度高涨起来,有人站起身来,破口斥责道:“……懦夫,你们都是叛徒!”
“……懦夫和叛徒又怎么了?难道一定要我们每个人都为这失败的事业一起殉葬吗?甚至还要让这座承载了不列颠几个世纪光荣与权威的伟大建筑,在一场本国人自相残杀的可悲战火中坍塌毁灭?”
黑衣绅士一口义正词严地反问道。“……如果你们一心想要为纯洁的英格兰而献身,那么我也不拦着大家,只要扛着步枪往南边走,就肯定能遇上法国外籍军团的士兵。从而满足你们为国捐躯的希望……”
“……更大的可能是在半路上就被欧盟飞机炸死……”那人神色萎顿的说道,“……还是回家吧。”
——于是,在一片失落和悲哀的绝望氛围之中,“纳尔逊骑士团”残余的高级干部们,下令遣散了威斯敏斯特和白厅的留守部队,命令他们各自回家,自己却留了下来,准备迎接不可预知的命运。
然而,当最后几名雇佣兵脚步踉跄地消失在夜幕里之后,诸位领导干部们的嘴脸却猛地为之一变。
“……马上准备好白旗,在泰晤士河边挂起来!伦敦未来的主人是谁,就要看接下来的应对了!”
“……这样做也太谄媚了吧!”对于黑衣绅士的主张,有人不太认同,“……就算已经决定向国王投降认输,又何必如此卑躬屈膝?而且,法国人已经距离伦敦不远,他们背后有着整个欧洲的支持!国王派来的杂牌军能够在守住伦敦的同时还庇护我们吗?如果想要谋求自保的话,似乎还不如跟法国人谈谈……”
“……住口!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不列颠的爱国者,如果把伦敦交还给国王,那么勉强还能说是为了国家不惜毁谤;如果把首都献给法国人,成了卖国贼……你们的家族难道还有脸面在英格兰待下去吗?”
黑衣绅士回头瞪了那人一眼,“……我宁可把一切恢复原样,也不想看到法国军靴在伦敦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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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已看到了那块“欢迎来到伦敦!”的木牌,但事实上,在万分惊险地穿过了那座燃烧之桥之后,又过来足足一个小时,王秋他们才终于结束了泰晤士河上游的乡间漂流之旅,进入了伦敦市区范围之内。
从这里开始,即将入海的泰晤士河道逐渐变宽,而两岸的景色也从田园牧歌的乡间庄园变成了鳞次栉比的稠密楼宇。但之前几天的种族暴乱和残酷厮杀,也给这块土地更加明显的痕迹——坍塌损毁的楼房,此起彼伏的火焰,接二连三的爆炸,随波漂浮的杂物和尸体,甚至还有凌空呼啸的火箭弹……
由于全城断电的缘故。这个夜晚的伦敦显得黑黝黝的,只有爆炸和燃烧的火光,偶尔照亮了沉寂的城市。在泰晤士河的河道上,也逐渐出现了一些满载逃难者的船只,但鲜有往上游行驶的,多半都是朝着下游进发,无论是较大的游船和汽艇。还是人力划桨的小号赛艇,似乎都是打算出海避难。
对此,王秋感到有些困惑,直到熟知内情的哈利戈登阁下,向他给出了几个基本可以理解的推测。
首先,泰晤士河上游地区同样处于骚乱和混战之中。难保不会被打死,反倒是出海来得更加安全一点。
其次,他们的逃难船若是下行出海倒也罢了,如果想要溯流而上,沿途那些处于无人看管状态的船闸,就是一道道难以逾越的天堑——总不能把小船用人力抬起来,从岸边扛着绕过去吧!
总之。依靠夜幕深沉、视野模糊的掩护,王秋的“小舰队”混杂在一群逃难船之中,缓缓地向着下游继续挺进,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虽然岸边偶尔也会有几发流弹打过来,但根本没击中任何目标。
“……前面就是切尔西桥了!河的那边就是肯辛顿和切尔西,伦敦的上流社会聚居区。”
迎风扶着栏杆,站在小游艇的船头,哈利戈登临时内阁秘书伸手指着前方那一道横跨河面的黝黑桥身。对王秋低声说道,“……再后面就是大笨钟和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我们已经马上就要抵达目的地了!”
“……明白了,我是否应该让大家做好战斗准备?”王秋点了点头,从腰间抽出一只对讲机——虽然从郊外到市区都一直没遭到强力阻击,但在威斯敏斯特和白厅这样的要害重地,敌人应该会有兵力留守的。
“……战斗准备?”哈利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只要顺利抵达那里,就是取得了胜利!”
接下来,没等王秋弄明白哈利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他的小舰队已经进入了最后一段行程,原本东西流向的泰晤士河开始折向北方流淌,两岸建筑愈发古典华美,而国会大厦和高耸的大笨钟也遥遥在望——这个举世闻名的钟楼高为103米,挂的大钟重16吨,就像埃菲尔铁塔代表着巴黎一样,人们也习惯于用大笨钟或伦敦桥来表示伦敦。而在河对面的绿地上,则矗立着135米高的巨大摩天轮“伦敦眼”。
至此,王秋他们的泰晤士河之旅彻底宣告结束,全员随即弃船登陆,沿着长堤阶梯向国会大楼攀登。
——仰头望着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的精致浮雕和华美尖顶,看着从泰晤士河面的汽艇上射出的红色信号弹,还有攀着河堤勇敢攀登的战士,王秋在恍惚之中仿佛觉得自己是来到了十月革命时代的俄国,并且化身为一名布尔什维克战士,正置身于“攻克冬宫”的宏大历史场景之中。
不过,威斯敏斯特毕竟不是冬宫,而王秋麾下的乌合之众也不是布尔什维克。更大的差异在于:下一刻,完全出乎王秋预料的是,他们攻入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的行动异常顺利,甚至根本没有开一枪放一炮,一群留守的叛党骨干就打着白旗来到河岸边迎候,恭恭敬敬地把他们带进了大门。
紧接着,王秋通过跨时空虫洞,把身边一干吸血鬼、德鲁伊、超能力少女、吸血鬼猎人等等合计两千余名乌合之众统统放了出来,先是控制了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这个全世界最大的哥特式建筑群,然后开始分兵四处,逐步接管附近英国中央政府的各部门办公大楼,比如国防部、外交部、财政部等。
由于有着大批“带路党”负责打前站,再加上留守的叛乱武装分子都被遣散,因此接收和搜查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只是在前几天的浩劫之中,各部门都被洗劫得惨不忍睹,各类贵重物品,从外国名贵礼物到金银奖杯,还有价格昂贵的装饰品,全都被暴徒们搜刮走了,而家具和门窗也都被砸得七零八落。
最后。在英国魔法部的首都驻地,也就是明面上的“全大不列颠古堡古迹管理协会”大楼里,王秋和哈利戈登等人终于找到了梅森首相和他的工党内阁成员,还有三十几名被劫持的下院议员。
这些家伙在作为布景板和遥控玩具,被麦克米伦和罗德里克操纵着,在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议事厅拍摄了宣布政变成功的讲话之后,就暂时成了无用的累赘。被丢在空屋子里不闻不问,连催眠魔法都没解开。
考虑到这帮政客总是自持身份,喜欢在危机关头添乱;而“全大不列颠古堡古迹管理协会”的办公楼,又距离泰晤士河畔的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太远,现有兵力不足以据守这么广大的地方。于是,英国前魔法部常务次官。如今的临时内阁秘利戈登就下令把他们直接搬回国会大厦,等到动乱结束之后再做安置。
看着这些政坛要人犹如僵尸木偶一般,被抬上两辆临时征集到的中巴车,王秋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戈登先生,莫非这就是你们预先布置的暗手,威斯敏斯特‘无血开城’?真是好算计呐!”
“……呵呵,你这话可说得真够讽刺呐!大半个城市都已经被烧成废墟了——杀戮和死亡。火灾和毁灭,到现在也没有停止,这算是哪门子的‘无血开城’?”对此,哈利戈登只是苦笑着连连摇头,然后抬头望着映红了半边夜空的熊熊火焰,一时间竟然不由得有些黯然神伤,“……怎么就烧成了这副模样呢?”
王秋心虚地干笑了几声,不着痕迹地稍稍退开几步。避免被哈利看出什么倪端——原因无他,伦敦大火之所以烧得如此猛烈,就连狂风暴雨都无法将其熄灭,其中也有自己同胞的一份功劳……
——在控制了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之后,他就通过一台杨教授送来的特制短波无线电,跟唐人街的沈岳老板取得了联系,既欣慰地听说“中国异能界旅游团”的家属们大多安好。只有一位老太太在骚乱之中不慎失踪,又听说了他们这阵子在伦敦巷战之中的“赫赫武功”,当真是瞠目结舌。
原来,自从伦敦骚乱爆发之后。唐人街的店铺住宅就成了暴徒的劫掠目标。如果是往日那些老实本分的中国商人,遇到这种情况多半只能自认倒霉。但如今伦敦各族移民都组织了自卫武装,财力雄厚的中国华裔自然也不敢落后,同样是家家备了枪械和防弹衣。伦敦战事一起,中国移民就立即组织起来,截断道路,构筑街垒,成功地顶住了白人至上主义者暴徒们的几次袭击。
此外,来自巴基斯坦的同志还利用自己的技术知识和唐人街店铺里的原材料,鼓捣出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军械,其中包括把灭火器改成喷火器,把蚊香片做成烟雾弹等等,还火速生产了大批“莫洛托夫鸡尾酒”燃烧瓶,其数量不仅自保有余,还能大量供应给作为友军的黑人、印巴裔和北非穆斯林移民,以此来减轻这边的军事压力……于是,这些玩“嗨”了的家伙,就把整个伦敦都点火烧了起来,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但唐人街也确实是因此变得安全了一些,至少那些胆敢攻打进来的暴徒,之后似乎变得少多了。
然而,正当王秋等人一边叹息着伦敦市区的惨重破坏,一边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却不知此事还有反复——某些满腔愤怒的家伙,正用几乎喷出火焰的双眼,看着威斯敏斯特和白厅的易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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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的东北方数百米外,横跨泰晤士河的滑铁卢桥上
“……叛徒!全是叛徒!一群贪生怕死的叛徒!”
寒风呼啸的桥面上,“纳尔逊骑士团”总团长麦克米伦徒然地紧握着锈迹斑驳的铁栏杆,连手指关节都因此泛出了白色,怒发冲冠地瞪着视野尽头的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方向,全然不顾在夜色中什么也看不到。而在他背后,则躺着一名鼻青脸肿的纳尔逊骑士团武装分子,浑身上下都被打得好惨,此时已是昏迷不醒。
——自从逃出全线崩溃的南部战场之后,麦克米伦和罗德里克一路上躲避轰炸,甩脱追兵;还把汽车、自行车、滑板车、小汽艇等各种交通工具都坐了一遍,还心惊胆战地在海面上跟中国驱逐舰擦肩而过,最终好不容易才在这天半夜逃进了伦敦市区,准备集结残部,依托威斯敏斯特和白厅等要害街区继续抵抗。
然而,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之前留守后方的那帮软骨头,居然在今夜毫无骨气地遣散部下,向国王投降了!而他也还是设法抓住了一个准备逃走回家的南军士兵,好不容易才凑巧问出来的消息。
这是何等的不可饶恕!
幸好,在赶往威斯敏斯特之前,麦克米伦还设法在南伦敦转了一圈,凭着以往的威望,凑出了几千人的武装力量,还有不少“重武器”,如果敌人数量稀少的话,或许还能把整个大势给翻盘过来。
但求人不如求己,所以,在生了一会儿闷气之后,麦克米伦便回头高声喊道,“……火箭炮,立即齐射!”
——霎时间,一道道嫣红的美丽尾焰凌空飞过,横跨过泰晤士河的河面……一大波火箭正在接近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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