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透了的是你们!
丁荃气的牙痒痒,恨不能把这对母女俩绑在一块给办了!
“吴夫人看起来是打理后宅的一把好手啊。”一个淡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不怒自威。
胡氏等人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丁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吴玉莲刚想张口说什么,胡氏狠狠拉了她一把,把人扯到自己的身后。自己则是恭恭敬敬给丁婕行了个礼:“大姑娘怎么来了!?”
丁婕慢慢走过来,脸上明明带着微笑,却让人看着觉得遍体生寒:“方才王姑娘给我那里送了些黄桃,我觉得味道不错,又听说王姑娘最近的身子不太好,这才过来瞧瞧她,倒是没想到——”丁婕眉眼一转,眼中似笑非笑的:“什么时候,一个下人还拿起东家的翘了?”
胡氏脸色一沉,显然是不高兴了,但是对方是丁婕,她便忍了。
丁荃像是看到了救星,拉着丁婕就准备开始诉苦:“大姐,你刚才瞧见了,她们……”
“好了!”丁婕淡淡道:“我就是过来答谢王姑娘的,看起来,胡夫人的千金与庄子上的姑娘感情都不错,方才应当是在耍玩?”
丁荃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姐为什么要帮他们说话!她们明明是在欺负人!
胡氏一听这话,顿时笑起来:“是是是,就是小姑娘家们闹着玩呢!”
丁荃还想辩解,就听到丁婕笑着说:“我一贯不晓得这山野人家里头的姑娘是怎么养的,今日一见,吴姑娘果然是养的剽悍的很。”
吴玉莲眼珠子一瞪:“哪个剽悍了!”
“放肆!”缘竹上前,直接给了吴玉莲一个巴掌。
吴玉莲被打蒙了,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哇地一声哭出来,拽着胡氏的袖子:“娘!她打我!”
缘竹平日里一个文弱的小姑娘,此刻像是吃了菠菜一般,上去呼呼又是一个耳光!
别说吴玉莲,连胡氏都气的发抖了,一时间竟忘记骂人。
只听缘竹朗声道:“吴家姑娘,你们吴家是庄子上的庄头一家,在庄子上一日,就一日都是丁家的下人!丁家的规矩,从前这里只是个庄子,现在这里是丁府!我们姑娘是正房嫡出的大姑娘,也是夫人亲自允了打理后宅之人,在丁府,规矩就是主子没让你说话,你绝不可说话,对主子,绝不可你你我我的称呼,尊卑有别啊——”
丁荃在一旁都看傻了。
忽然……被大姐迷住了……
丁婕由始至终一个字都没说,可是缘竹已经说的清清楚楚,这摆明了是她作为主子不会和下人解释什么,而是让另一个下人跟他们解释,简直把界限划分的不能更清楚。
等到缘竹说完了,丁婕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方才帮着吴玉莲欺负王莺的那些小姑娘。
丁荃身边的林竹逮到了机会,心里的小人立马撸起袖子冲出去了!
开玩笑,她们竹辈小队可都是姑娘们懂事之后就精挑细选跟在身边伺候的!缘竹懂得规矩她林竹也懂啊!是时候给自家姑娘长脸了!
“你们,是哪个庄子的姑娘!?谁的亲属!?”
几个小姑娘面面相觑,不解的看着吴玉莲。
她们里头有得是胡氏家里的亲戚孩子,有的是吴海那边的亲戚孩子,因为吴家在庄子上吃香,混的如鱼得水,不少穷亲戚跟着过来巴结,这些小姑娘也是被大人嘱咐着来巴结吴玉莲的。
丁婕这才开口了:“我记得,吴家送来的册子上头,应当没有那么多的人口记录。”
庄子上的规矩,很多东西都是要记录在册的,你可以拖家带口的来,没问题,但是得在人口册子上记录一笔,给东家过目的时候要知道这件事情,毕竟庄子是东家的财产,在人家的财产里头拉人进来,不知会一声就是有问题。
而吴家送来的册子连基本的账目都有问题,更别提详尽得人口记录。
丁婕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如今,这里算是丁府后宅的范围。你们进来,不曾知会,不曾行礼,在这里耍玩,怕是不太合适。”
胡氏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辩解,缘竹忽然啪啪啪一拍手,霎那间上来十来个从丁府那边的家丁。
缘竹指了指那些姑娘:“册子里头没有名字的,打二十个板子。”
女孩们全都吓坏了,赶紧跪下来磕头求饶。
吴玉莲一跺脚:“娘!”
胡氏终于忍不住了:“大姑娘!她们……”胡氏强行把怒气又压了一层:“她们其实在册子上头的,还请大姑娘给我些时间,回去取册子,她们都是懂规矩的,往后来这里,必然给大姑娘请安,还请大姑娘息怒。”
丁婕略显头疼的揉了揉额头。缘竹眼力劲儿好,赶紧让一个家丁给搬过来一张椅子,丁婕施施然坐下,这才问到:“吴夫人的意思是,你记了册子,只是没拿过来!?”
胡氏:“是是是!”
丁婕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不说话了。
华氏身边伺候的苏嬷嬷过来了,她本是夫人派过来找大姑娘的,一看到这个阵仗,立马慌了!
姑娘这是糊涂了!怎么能对庄子里的人动手呢!
缘竹挺着腰板儿,中气十足里带着些痛惜:“吴夫人,你也太糊涂了!”
“在丁家,首要一个得记在心头的就是规矩!规矩规定了你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就要事无巨细的全都做好。在吴夫人看来,不过是拿漏了一本册子,可就是一本册子的缺失,主母那头要出多少错账!”
“丁家从大夫人掌家一来,下人的月钱从未晚一刻钟发放,每一笔账都不曾出过一点错,同理,所有的册子都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无一遗漏的送过来!吴夫人既然这么有打理后宅的本事,怎么连这一点的规矩都没有!?”
胡氏可不笨,立马明白自己张口就是要往坑里跳,这个狐假虎威的大姑娘怕是要对她下手了!
她赶紧笑道:“就错这一回,咱下次不敢了!大姑娘恕罪啊。”
丁婕眼神淡淡的看着她:“吴夫人,我的规矩里头,没有下不为例,只有小惩大戒。记了打,才不敢乱吃,吴夫人以为呢!?”
苏嬷嬷急了,冲上去就要阻拦。
丁婕忽然脸色一变,清丽的脸上溢出了一丝难得的怒意:“打!求饶一声,加十记!”
随着丁婕的一声号令,家丁们纷纷开始动手,库房外顿时一片哀嚎。
苏嬷嬷火急火燎的跑到丁婕身边:“大姑娘——你糊涂啊!”
丁婕却像是没听见一般,朝着王莺走过去。
王莺已经被丁荃搀扶住了,丁婕没了愠色,对着王莺微微一笑,温柔的安慰无端端的让人觉得心安。
“别害怕,没事了。”
第35章 反咬一口
丁永隽对这次的会首选举下了不少功夫,丁永善也没察觉出来,他竟然在暗地里联系了那么多的小型商户,这些小型商户的掌柜的甚至没有资格以个人的名义参加商会的一些要谈,但是丁永隽现在是代表所有小商户的角色,相当于将这些小商户全部集结起来,形成一个新的势力群体,而丁永隽,就是他们的发声人。
丁永隽暗中搞了这些,并没有在瞬间占据最大的优势,王、柳两家即便在和丁家竞争,也绝对不会让丁永隽代替丁永善,跟着丁永善,纵然是拍马迎合,但丁永善也能容得下他们,分他们一杯羹吃。丁永隽就不同了,这个看似温和有礼的男人真的动起手来,十分狠毒不留情。
“小商户虽然数量居多,但是无论是信誉还是他们的规模都不值得一提,丁老板的提议固然新鲜,但是要真的执行起来,也难以定断成果。且商会多年来排开这些小商户,正是一个资格选取的体现,丁老板此行,无疑是无视商会的规矩,丁老板还没当上会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做商会的主了吗!?”柳进笑着,语气里不无讽刺挖苦。
王瑞祥跟着附和了几句,话的意思很明白,丁永隽自知处于弱势,想以小商户为群体聚拢成新势力加入商会统一管理作为他的优势,还不够。
“丁会长这几年在位之时,对商会的发展一直都十分的重视,在座的各位都是商会的老人,所以咱们也不怕有话直说,这么多年来,盛京商会的人一直瞧不起咱们泗陵商会,因为不管是我们的位置还是商会名下的铺子盈利的额度,都远远赶不上盛京商会。就连在朝为官的人数,从盛京商会出去的也远远多于我们。这才是我们如今要考虑的重点。若是年年都被盛京商会压一头,保不齐会有其他商户看不过眼,再立一个新的名堂来压我们。到时候,泗陵商会只会是一个笑话!丁老板连这些都不考虑,却总想着那些小门小户,眼界未免有些令人担忧。”
丁永隽只是把自己的计划提了出来,面对柳王两家的嘲讽,他像是毫不在意一般,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喝茶。
家中的混乱,也是这个时候传到商会这里的。
“不好了老爷!有衙差到咱们庄子上,要将大姑娘抓去!”
丁永隽猛地站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来报信的是一个家中跑腿的小家丁,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请丁永隽尽快回去。
谁也没想到,丁家会在这个时候出事。
丁婕教训了胡氏之后,吴家人发难了。
先是大张旗鼓的将人送到了城中最好的医馆,一会儿说人快要不行了,一会儿又是因为这一场受难,得了旁的并发病症,吴家老太太跪在医馆门口呼天抢地的,围观的人都知道她的儿媳妇和孙女被丁家的人给教训了,受了重伤。
紧接着,大夫也表示胡氏和吴玉莲的伤可大可小。
吴海二话不说,一纸诉状将丁婕告上了官府,同时,那些让华氏最担忧的流言还是传出来了——
丁家三老爷卖了城里的宅子,全家都搬到了乡下的庄子里头不说,还开始打压庄子上的人,虽然不赶走他们,却处处刁难,现在还用刑了!
谁都知道,生意人有钱的话绝对不会住到乡下去,谁都觉得城里的房子会比乡下的好很多!丁家三老爷卖了城里的房子去乡下庄子住已经像是坐吃山空变卖家产了,如果真的是因为这样,养不起那么多下人就开始用各种招数逼人走,也不是不可能。
泗陵城的百姓一下子沸腾了。大家都晓得这泗陵城中有钱的商户多,最特别的就是丁家,因为丁家的老太太可是宫里贵人跟前的红人,丁家的祖先也是盛京城的,后来只是全家搬迁到蜀州泗陵县而已。
如今做出这种事情,不免要被人谈论。
“都是丁家的儿子,也就丁大老爷一个人支撑了这么多年,没给丁家丢脸,丁家那个二老爷是个游手好闲的,三老爷是庶出的,听说以前也是被老太太好生教养着,后来非但不感恩,还要夺本来是大老爷的东西!后来大老爷狠心分了家,眼下就看出来了,大老爷一家过得如鱼得水,这三老爷已经到了卖房度日的地步!那庄子上的人可怜咯……”
“听说都是庄子上的老人,东家养不起了,可是又不好明说,就处处挑错,总之就是想把人赶走!”
“啧,这也忒不厚道了!谁还敢跟他做生意啊!”
“我还打听到了!被打的那户人家,不是丁家的家奴!”
“啥!?不是家奴?”
“所以啊,丁家这次惹大麻烦啦!”
……
华氏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有些失魂落魄:“怎么会这样。”
的确,吴海一家,不是丁家庄子签了契约的家奴,苏嬷嬷已经把那些没怎么管过的册子都翻遍了,可是的的确确没有和他们签订雇佣关系的契书。
换言之,吴海一家就是普通的良籍农户,不是丁家的下人奴才,按照大靖朝的规矩,除非是签了卖身契的家奴,家主才能自由决定生死,类似庄头这样有雇佣关系的人家,也只能小惩大诫,而不能直接定期生死,更何况吴海一家根本连雇佣关系都不算,丁婕以家法伤人,就等于蓄意伤良民,官府的人自然要秉公办理。
可是这就很奇怪了,如果吴海一家连雇佣关系都不算,他怎么会留在庄子上头!?
这件事情,怕是只有到了公堂上才能理清楚了。
衙门的官差上门的时候,华氏险些吓得晕过去,她拼死抱着丁婕:“不可以!不可以带我女儿去那样的地方!她没有做!她没有!”
丁荃也吓傻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大姐为王莺出头,竟然还惹上了官司!
好在来这里的官差兴许是被谁授意过,并没有强行为难,态度一直都很不错。
苏嬷嬷很着急:“夫人……咱们和解!私了!这件事情得私了!”
华氏也是慌了神,想了一下,连着点头:“是是是!我们私了!我们可以私了的!他们看病,治病,抓药的钱我们都可以出!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是可以私了的。”
一向不怎么管家中闲事的秦氏也被惊动了,她走了出来,丁荃急着跟母亲说明了发生的事情。秦氏听着眉头都皱了起来,旋即对已经有些六神无主的华氏道:“此事私了不成。”
华氏猛地瞪了一眼秦氏:“你闭嘴!”
丁荃虽然很明白华氏的急躁,她也为大姐担心,但是当华氏这样说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火气上蹭:“大娘,我娘是在为你着想,你现在能不能冷静点!”
“我冷静!?”华氏哭了出来:“现在出事的不是你娘的女儿,她当然不着急!”
苏嬷嬷着急的拉着丁婕:“大姑娘,您说句话啊!您可不能去那个地方,您要是去了,身上该沾染多少说法啊!您就撇不清了!您可千万别脑子犯糊涂啊!”
说着,苏嬷嬷有点懊恼:“是我的错,老奴就应该拉着您的!你说你为什么要逞那一时的威风呢!现在让他们抓到了错处……”
相比之下,丁婕显得很淡定从容,好像接下来很可能会面临的牢狱之灾对她来说完全无所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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