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悦顶着一张血淋淋的鬼脸咯咯直笑，周身阴气环绕，恶意满满。
南鸢有感而发，“据说生前胆小怯懦窝囊的人，死后化成的厉鬼就越凶，看来，此话不假。”
周悦的鬼脸顿时一僵，变得更阴冷了，周围阴风阵阵，吹得人骨头发凉，周悦脑袋上那血窟窿里的血也汩汩地往外流。
“你在嘲讽我？”
“你知道个屁！你以为我没有反抗吗？我反抗过了！但是没有用，我只有死了才能找他们报仇！这些人都该死！他们要么欺负我要么袖手旁观，都不是什么好人，我没有错！”
南鸢面无表情地道：“周小姐，别激动，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你骗鬼呢！刚才你就是在嘲笑我！你觉得我生前懦弱无能，死了才来逞凶是不是？”
南鸢冷冷瞥她。
变成鬼之后屁事还这么多，可想而知生前事儿更多。
就算她是这个意思，又如何？
当男人第一次动手你没有还击之后，对方肯定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反击的机会明明有很多，但周悦什么都没做，只一味的委屈和哭哭哭。这难道不是懦弱？
都不怕死地选择跳楼这么激烈的自杀方式了，在这之前为何就不能先一刀剁了渣老公和渣妹？
万一死后不能化成厉鬼？人不就白死了？
“周小姐，你的确是个可怜人，但疗养院里也有很多无辜之人，而被你拽入鬼域的这些，便更无辜了。”
周悦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噗噗笑了起来，“无辜？无辜的话怎么会被拽入鬼域，受这七七四十九重鬼域的折磨？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这些折磨远不及当初你们祖先对茹姐造下的孽！我的鬼域才四十九重鬼域的第一重，后面的鬼域只会更可怕，以后有你们受的！”
南鸢捕捉到茹姐两个字，目光微闪。
如此说来，掌控这四十九重鬼域的终极大boss是个女子了？
可她为何觉得第五层楼里的那根血玉簪更像是男子用的？
那阁楼的装修风格也不像是五百年前的，历史应该还要更悠远一些。
周悦看她愣住，不由得意。
就算表现得再镇定，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肯定是被她的话吓到了。
恶鬼难得一次大发慈悲，“小妹妹，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我给你指一条活路。如果你能回到我生前所在的408室，只要不离开那里，你就可以活到天亮。”
口上说着生路，恶鬼却笑得阴沉。
408室在四楼，这小妹妹要怎么上去呢？
楼道里都是她的“人”，人死前跟死后可是不一样的，就算小妹妹一身怪力，也没有什么用处。
她生前的确窝囊，以至于跳楼时怀着满腔的不甘和怨恨，死后变成了这样的厉鬼。但是，她最讨厌别人说她懦弱无能。
所以，现在的她很不高兴。
南鸢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恶意一般，顺着她的话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去408室，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周悦诧异，“你不怕死？虽然这里死了，现实中还活着，但死亡时候的痛苦是真的，没人想承受这样的痛苦。”
这世上就没有不怕死的人，如果真不怕死，那也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死亡的痛苦。
譬如周悦自己，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年了，现在变成恶鬼的她哪怕没了人类的感官，她却依然记得自己死时脑骨碎裂四肢扭曲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不好受。
如果让她再选一次，她一定不会选择这样的死法。
“你给我的生机换一个问题，你不吃亏。”南鸢道。
周悦盯着她看了片刻，大发慈悲地答应了，“可以，你问吧。”
“第五层住着的人是男是女？”
这个问题一出，先前还牛逼哄哄的周悦神色陡然一变。
惶恐、震惊、畏惧从一只恶鬼的脸上闪过。
“你怎么知道第五层住着人？你上去过了？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上得去？”
南鸢漫不经心地道：“我的确上去了。”
周悦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刺耳，“你疯了吧！要是冒犯到了那位大人，令他震怒，大人很可能会毁掉我和我的鬼域！”
“这位大人是男是女？”南鸢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周悦这会儿惶恐不已，哪里还有心情回答她的问题，她杀了这人的心都有！
南鸢掏出了兜里的血玉簪，继续问：“这个是不是那位大人的？”
周悦又是一声尖叫，“这是大人的血玉簪！你怎么敢闯大人的房间，还偷大人的东西！你疯了！你找死——”
南鸢挑了下眉。
看样子，下诅咒的这位茹姐跟周悦口里的这位大人不是一个人。
那这四十九重鬼域是茹姐的手笔，还是这位大人的手笔？
如果不是，这位大人的住宅为何会与鬼域相通？
如果是，这位大人跟茹姐又是什么关系？
南鸢想事情的时候，食指轻抚过血玉簪上雕刻的花纹。
这亵渎神物般的行为引得周悦再次大惊。
“你！你竟敢！”
暴怒的周悦彻底化身恶鬼，还是一只被激怒的恶鬼，“我本来想饶你一命的，但现在，你冒犯亵渎大人，你非死不可！”
话落，周悦一双眼变成了猩红，身上凶光大绽，浓郁成黑雾的阴气环绕着她。
原本只是披肩的黑发陡然间伸长，如一张密集的网朝南鸢缠了过来，手上的指甲也变得又尖又长，锋锐无比，轻易就能隔断人的喉咙，或是将人大卸八块。
南鸢面无波澜，手上金光闪过，直接伸手一抓，将那头发抓住了一把。
下一秒，周悦惨叫出声。
只见那厚厚一把、长得都能将人缠成茧的头发竟像是被什么东西烧到了一样，无形的火焰从头发尾端转眼间就烧到了恶鬼的头皮，连带着吞噬掉了恶鬼周身那浓浓的黑雾。
周悦在惨叫声中变成了一只……秃了大半个头的恶鬼。
南鸢抓住她剩下的头发，将这逞凶的恶鬼拽到了面前，然后一巴掌将鬼拍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