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走吧。”

她转身准备上楼。虽然不说,但被她压抑再压抑的不开心还是在无言中泄出。

其实开口前,梁皙就有预感,按照江冽的性格,八成会遭到拒绝,可还是这么说了。

她一向认为人与人之间交往,距离感很重要,但在江冽面前,她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贪心,想要一步步试探他的底线,或者是说想要找到证据,证明她在他心里跟别人不一样,她是他的特例。

这就导致,明明错在她,最后生了气的也是她。

梁皙自己都在心里替江冽叫屈,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错。

倒是她挺招人烦的。

梁皙在这点上也很有自知之明,向来知道自己一身臭毛病,她自己惯的,也没什么好改的。

这么想着,心里那点不开心也释怀了,毕竟世界上确实很难再找出一个,像她自己这样惯着自己臭毛病的人。

可心底还是不住的酸胀,人有期望,就会失望。

而梁皙讨厌除了期望收益率以外,对其他任何事物有期望的感觉,前者她游刃有余,后者她束手无策。

楼道里,梁皙苦涩抿了抿唇,只是刚迈上第二级台阶时,手腕意料之外地被人从身后拉住,她心猛地一跳,怔然转头,看到沈冽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吻了吻,触感温热而柔软。

伴随而来的,还有门口四位看戏奶奶的倒吸凉气声。

亲完,沈冽自然而然地拉着梁皙的手没放,顺势插.入她指缝间,十指扣着,他问:“还痛吗?”

好半晌,梁皙才回过神,她下意识手想握拳,但忘记两人手扣在一起,于是十指扣得更紧。

沈冽似有若无地笑了下,声音轻淡。

可在梁皙耳朵里,她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已经远远超过他的笑声,她脸上发烫,连眨眼都忘了,大半天,眼珠才动了动,咽了口口水。

梁皙下意识别开脸藏起窘态,下一秒,扬着脖子,端起高贵冷艳的架势,做无语状:“都说不痛了,你干嘛还来亲一下,多此一举。”

沈冽嘴角牵起笑笑,随意地嗯了声:“我就喜欢多此一举。”

两人走到门前,奶奶团自知大势已去,纷纷找了由头辞别,连眼神都没敢往他们俩牵着的手那处多放,甜的哟,老脸臊红。

梁皙刚刚顺手关上了门,沈冽这会儿越过她去开门,手也没松开,梁皙脸又红了红,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低下头,悄悄抿唇笑了下,稍纵即逝。

抬头,沈冽背影高大挺拔,肩背宽阔有力,他衬衫袖口挽到小臂中间,露出半截肌理流畅的手臂,腕骨突出,锋利朗硬,又跟他身上整体的清越有礼丝毫不冲突。

梁皙目光一错不错,眼神像是陷了进去,男人精啊。

重新关上门,房间里再次只有两人。

梁皙穿着他的衬衫,布料柔软亲肤,她却觉得怎么穿怎么硌得慌,松开沈冽的手,回房间换了自己的衣服。

她这衣服换的也是真够久,出来时,沈冽面前的石榴都装满了一只小碗。

他抬抬下巴:“不是手痛吗,帮你剥好了。”

梁皙洗过手,刚想捻起一颗试试,沈冽看着她问:“我‘妹妹’是谁?”

梁皙手僵在半空:“我哪知道你妹妹是谁?”

沈冽随意靠着沙发背,不在意地笑了下,看她一眼:“我还以为是你。”

“是我?”梁皙指着自己,面上似是觉得好笑,实则内心慌乱,想要掩饰。

她总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在意他。像授人以柄似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爱乱认妹妹?”倒打一耙也是她的拿手好戏。

梁皙收手:“算了不吃了,没胃口。”

沈冽起身,走向房间准备拿睡衣去洗澡,无所谓说:“就放那吧,明天再吃。”

梁皙小孩发脾气似的冷哼一声:“你放哪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想吃。”

于是,这碗石榴就继续放在梁皙手边,她看着文件,眼神一抬就能看到那一颗颗盈润饱满、色泽红亮的石榴,安安静静躺在碗里,像是在向她招手,来啊,吃我啊。

等沈冽洗完澡出来,发现茶几上那一碗石榴一颗都不剩了。

梁皙听到脚步声,目不斜视的。她知道他在旁边,没看他,声音倒是挺高,也不知道是解释还是掩饰,吐槽说:“你在哪家黑心商家那买的石榴?一点也不新鲜,下次别去了。我看放到明天肯定会坏,你又不吃,只能我吃了。”

你以为是我想吃?还不是为了帮你忙,不想浪费才吃的!

橘色灯光下,梁皙每根头发丝都被染成温暖顺滑的颜色,她曲腿坐着,双手架在茶几上,有点像写作业的学生,不说话时是个莫名让人觉得很乖的姿势。

但一张嘴,刺就不停往外飞,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每个字都是在为尊严而战。

沈冽无声笑了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嗯,辛苦你了。”

真是今生第一次,有男人敢在梁皙头上下手,他手掌很大,干燥温热,还有点痒。

梁皙大脑空白一瞬,蹭地耳根炸红,心跳飞快,她起身冲进洗手间,连看都没敢看他一眼,落荒而逃。

但嘴强王者会心动,永远不会认输。

她咬牙道:“江冽你要是敢弄乱我的发型,你就死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口嫌体直这方面,高傲小梁拿捏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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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中有排雷,但再次提醒一下:男女主非完美人设,尤其是女主。

不确定今晚有没有更新,写出来就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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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要开学了呜呜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梁皙发型是没乱,只是脸红心跳,肾上腺素加速分泌,还久久不能回神而已。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视线虚焦,头皮到现在似乎都还在发痒发麻,温热触感犹在。她手按在胸口上,咚咚、咚咚,良久,脸埋进掌心,压抑着笑。

梁皙偷眼看镜子,笑弯的眼,居高不下的嘴角,还有眼珠里透出的忸怩和做作。

“喜欢”就是这样?看起来好傻。

可是,又确实好喜欢。

直到脸上温度消下去,梁皙才从洗手间里出来。

沈冽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见她出来,拿着遥控器把声音调低。

时间不早,梁皙准备回去洗澡睡觉,走到门口时,身后的沈冽出声提醒:“最近温差大,晚上睡觉多穿点。”

她睡觉常是穿着吊带睡裙,还贪凉,爱踢被子,一看就是冷空气的重点关注对象。

梁皙应了声好,洗完澡也确实落实到行动,换了身长衣长裤,然后一上床,又翻来覆去的嫌热,睡不着,又给换成了原来的吊带睡裙。

半夜,气温骤降,不知道谁家阳台上放着盆仙人掌,也跟霜打了似的没精神,一阵风过,瑟瑟发抖。

梁皙这一觉睡醒,人直接跨过着凉这一步,成功得流感了,她昨天去过片场和公司,都是人多口杂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在哪被传染的。

梁皙本来就体质差,抵抗力弱,这一病,头痛发热,全身关节像被钉进钢针似的酸痛,别说去公司,连动动手指都费劲。

偏偏又屋漏偏逢连夜雨,流感就算了,她昨晚那一碗石榴吃下肚,肚子又在夜里受了寒,她的玻璃肠胃哪经得起这番刺激,一大早上,胃也疼得不行。

梁皙在床上艰难地翻了个身,手按在胃上,从天灵盖难受到脚趾甲盖,心想,她不会是有胃癌吧?

梁皙难受地蜷缩成一团,晃晃悠悠从被子里伸出手,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胃里又是一阵绞痛,她甚至都忘了自己原本拿起手机要干嘛。

这阵痛还没熬过去,手机先响起铃声。

“江冽……”梁皙声音虚弱。

梁皙每天早上来家里吃早饭,风雨无阻,但今天没来。沈冽敏锐察觉到她话音里的不对劲,皱眉问:“不舒服?”

“嗯,”梁皙颤声,“我好像……胃癌发作了?”

“啪”地一声被挂断。

没过两秒,梁皙迷迷糊糊听到门口传来滴滴声,是按密码的声音,紧接着,沈冽人出现在她眼前,在床沿边坐下,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喊她名字:“梁皙?”

梁皙眼神迷离,额头温度也高得烫手,胃不胃癌不知道,但发烧是肯定的了。

她又按着胃,胃也不舒服,沈冽不敢轻易给她拿退烧药,从她衣柜里找了件长风衣,将人一裹,打横抱下楼。

他的怀抱宽阔安稳,梁皙头耷在他胸口,莫名安下了心。

沈冽这回直接将人带到海城最负盛名的私立医院,梁皙在车上一路闭眼休息,到这会儿终于攒起了点精神。

坐到门诊处,医生和颜悦色的,量完体温,又问梁皙有什么症状,然后让她先去做个血常规。

梁皙小口喝着旁边护士为她接的热水,胃又阵痛,她皱眉问:“陈医生,我不会有胃癌吧?要不要去消化内科看看?或者肿瘤科?”

陈医生把检验报告单一放,低头敲键盘,打印机吐出一张纸,他刷刷签下名字,然后递给护士:“不用,等药拿来就行。”

陈医生态度很笃定,视线在梁皙上腹部转了圈,很随便地就将她关在了胃癌的大门外。

梁皙莫名不爽,她按着胃:“医生你再仔细看看。”

她的胃可以没有癌,但谁也不能轻易剥夺她的胃能有癌的权利!

不是,陈医生从医多年,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要求,她不用去检查胃癌,怎么好像还挺失望的?

一旁,沈冽失笑。

梁皙总会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表现出奇奇怪怪的胜负欲,譬如和奶奶们,又例如眼下。

最后医生还是一本正经把血常规报告单上每个指标分析了遍,梁皙才认了。

从医院回幸福家园,梁皙吃完药,又吃了一小碗沈冽煮的白粥填肚子。

头昏昏沉沉准备睡前,人被沈冽喊起来,他丢了套睡衣在床上:“换上再睡。”

梁皙半点都不想动,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两声,表示她要睡了,别吵。

沈冽站在床边,没想到只一会儿功夫,梁皙就在他眼皮子低下睡过去了。她头微侧着,眼皮倦乏无力地合着,唇色发白,一脸疲惫缺觉又虚弱的模样,让人不忍心吵醒。

沈冽无奈轻叹,俯下身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被子掖好,又把窗帘拉上,隔断明亮扰人的光线,在黑而静的房间里,沈冽把她的床头灯拉亮,还原她平时睡前小习惯。

但是,梁皙这一觉睡得还是不安稳,因为她做了个无比真实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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