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萧洄抓着大哥衣袖晃了晃,甩锅的动作堪称利落,“都是晏大哥,是他非要带我骑的, 你知道的, 当弟弟的哪能拗得过哥哥。”
梁笑晓听了当即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萧大哥是否会信这番说辞, 反正他是不信的。
“是吧晏大哥。”他朝他眨了眨眼。
对此, 晏南机倒是没什么反应,接过晏之棋递来的手帕擦手, 便去里头坐下。萧洄习惯性跟在他后头走,被萧珩黑着脸一把拉住。
“哪去?”
跟人骑了一次马把心都骑到别人身上去了是吧?
萧洄摸着鼻子, 尴尬地在他和萧叙中间坐下。少年一点不安分, 刚坐下没一会儿就起身闹着要喝酒, 萧叙观他神色, 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肯递给他。
轻声警告:“少喝点。”
放眼望去, 哪家还未及冠的小公子像他这般能喝?
众人依次落座,宋青烨坐在萧珩旁边,接着是宋钟云、晏之棋,晏南机坐在最里头,旁边是沈今暃,然后是梁笑晓,挨着萧叙,背对着门口。
萧叙最为年长,开席前自是要说两句。
“一年了,大家都很好,我没什么要说的。过年时没聚成,今日补上。来,让我们一敬岁月。”
要上酒了,萧洄把刚倒好的桃花酿推过去,小声说:“喝这个,这个好喝。”
萧叙顺手接过,举杯:“来,干杯。”
众人满上,亦举杯。
宋青烨:“干杯。”
晏之棋:“祝大家新的一年,得偿所愿。”
梁笑晓说:“祝我和沈兄今年,金榜题名。”
沈今暃补充:“他状元,我榜眼。”
萧叙也笑着道:“那小宋今年捞个探花当当。”
宋钟云闷声喝掉一杯,用袖子擦干嘴边的水渍,道:“我今年不下场。”
他们在说什么萧洄全部没管,今天骑了马体力消耗太过急需补充,别人在敬酒时,他低着头吃饭。
吃着辣了,仰头干了一杯酒,他舔了舔唇,想再来一杯时却发觉酒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萧珩撤走了,摆明了就是只给喝一杯的意思。
萧洄捧着酒杯,无辜地看着他二哥。正当他想使出杀手锏——撒娇大法时,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
七八双眼睛全盯着他。
“……”
萧洄沉默片刻:“怎么了吗?”
梁笑晓说:“问你呢,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还有他的环节呢?
他只想埋头干饭,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什么。他起身,越过萧叙这座大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梁笑晓面前的酒壶夺过来,给自己满上。
他忽略萧珩要杀人的视线,举杯:“想说的话都在酒里了,哥哥们,弟弟先一步干了。”
说完,仰头喝尽。
一滴晶莹的水珠从嘴角流下,顺着下颔流到脖颈,随着喉结的起伏落入领口,然后消失不见。
灯火下,少年妖娆而勾人,红衣如火。
晏南机喝了今晚的第三杯酒,他不是个爱饮酒之人,往常都是点到即止,可今夜不知道怎么回事,喉咙总是干涩得紧。
“好一个都在酒里,说得好!”梁笑晓拍掌而起,在这里,除了沈今暃他最喜欢的便是萧洄。
他敬之,“那哥哥便预祝你大朝会一鸣惊人,直上青云,我干了。”
沈今暃亦举杯,遥敬他:“干了。”
萧叙举杯,萧珩举杯……桌上除宋钟云外七人全都举杯。
萧洄:“……”
免了。
他抬手,真诚道:“别敬我,敬小宋兄。”
是真不想出人头地。
“他今年也不下场。”
大朝会,全国性的书生交流会,科考未中进士之人均可参加。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宋钟云应当就是为了此事才决定不下场的。
说这话,他不是想跟人示好,而是真的不需要。
以原身和宋钟云的恶劣竞争关系,萧洄原以为对方会直接甩脸子。结果人全程都在沉默。
沉默地看着他,沉默地喝完酒。
一句话都没说。
真是见了鬼了。
***
夜幕彻底降临,华灯初上,西楼传出一片丝竹和欢笑声,处处笙歌,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喝到尽兴时,几人对饮。梁笑晓拿筷子敲着茶盏和碗边,醉眼朦胧唱道:“载骤骎骎,醉花阴,出门俱是看花人。我有嘉宾,醉太平,数点梅花天地心。载驰载驱,思归引,牧童遥指杏花村……”[1]
沈今暃一动不动坐在原位,眼神看起来清明,但实际上已经醉了。萧洄抱着酒蹭过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后者脑袋哐地一声就栽到桌上了。
“嘿……沈今暃酒量真不行啊。”萧洄坐到萧叙座位上,拉着梁笑晓举起酒杯道:“再来!”
梁笑晓摆手:“为兄来不了。”
他指着自己脑袋,摇摇晃晃道:“这里,晕。来不了。”
梁笑晓抢过酒杯放到桌上,再塞给他一双筷子,“来,跟着哥哥唱!”
萧洄道:“唱什么,我不会唱。”
梁笑晓纵情一笑,洒脱道:“想唱什么就唱,都是兄弟,别害羞!”
今天下午确实累了,喝了酒的确容易上头,少年人嘛,经不起怂恿,也经不起有人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