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凑近看看。
只是他刚要再往前凑些,就收到了他家大人略含警告的眼神。
“皇天在上,吾以吾姓发誓,方才所说句句属实。”萧洄平静道。
东国使者中有人嗤笑一声:“胡乱发什么誓,谎话连篇,你真以为我们会信?”
萧洄对他们的急赤白脸视而不见,只淡淡道:“我姓萧。”
“谁管你姓什么啊。”东国使者团显然还是有聪明人在的,如此敏感的姓一出,立刻便变了脸色。
只是想阻拦已然来不及。
“你就是姓笛,姓琴也没用,今日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你跟那小子是一伙的,当然向着他。我今天——”
萧洄直接不给他机会说下去。
“我姓萧,萧怀民的萧。”
他声音虽然不大,但仿佛平地一声雷,炸得满堂都能听见。
那人瞬间不吭声了。
萧洄却没打算放过他,抛却往日的闲散随意,反而步步紧逼,问:“怎么样,我这姓有没有用?”
有用。
怎么没用。
萧怀民嘛,东国人的克星。
怎么会没用。
满堂俱静。
公堂之上,纪居云和江逢典隔空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底的诧异和兴味。
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中间的晏南机。
后者视若无睹,只说:“你退下。”
萧洄抬头,见那位大理寺卿正看着自己,眼底似有无奈一闪而过。
呃,无奈?
这怎么可能。
他怀疑自己眼神出问题了。
收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反正他该说的已经说了,这位晏大人总不会真的冤枉好人。
他如言退回去。
晏南机又指了一人,就是方才东国人指认的锦衣少年,也是这里伤势最重的,叫谢子瑜。
“你来说一下。”
末了,想起什么,又指着萧洄道:“像他方才那样说。”
萧洄:“……”
东国使者:“……”
被冒犯到的那位使者更是气得当场掐起了人中。
谢子瑜点头,一直捂着额头的手被放下,巨大的青包显而易见——刚才打架的时候在桌上磕的。
经过刚才难么混乱的一架,谢子瑜此刻清醒得很,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萧洄让人去大理寺报案,如果不是刚好晏南机就在莲花楼,又或者他再晚来一步。
他们都不可能活着走出来。
谢子瑜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然无惧。
“我们本来是想出去透透气,醒醒酒的。但是路过三号间的时候,我听见了清姐的声音。”
三号间就是他们打起来的那间房。
“……我们虽然经常去莲花楼,但家里在这方面管的比较严,也不敢真的去寻欢作乐。清姐是个清倌,我们也算是熟识,所以听见她的声音我立马就过去了。”
“最开始我也有敲门,但是一直没人来开门,里面的动静又闹得太大,我当时喝多了有点上脑,想也没想就把门踹开了。”
谢子瑜回忆道:“我看到几个东国人,他们把清姐还有另外几个姐姐按在地上,强迫她们。喝酒,脱衣服,用词轻慢动作轻浮。”
“……清姐跟我们关系是真的很好,我们没忍住跟他们打了起来。那个人,”谢子瑜指了指停尸房的方向,“他一直抓着清姐不放,情急之下我就拿起桌上的茶水泼过去。”
“他被我惹怒,踢了我一脚,我也因此磕了额头。”
“我把清姐她们护在身后,东国那群人誓不罢休,说我们多管闲事,然后我们就扭打了起来。”
“大家都被家里当成宝贝供着,哪里能是他们的对手。我是里面唯一会点功夫的,年纪又最大,所以得兼顾很多方面,所以在泼完茶之后并没有心思再关注那个人。”
“等我们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死了。”
如他所说,谢子瑜身上的伤不少,衣服上也沾了灰,额角,嘴角都是伤。
“大人,我说完了。”
“你放屁!”东国使者那边道:“真如你们所说,那我大哥是自己死的不成?”
“你们要是都没碰他,那难道是饭菜的问题?要不要把那栋楼的人都抓起来问问啊?你们大兴人都是这么办事的吗?”
乔浔被他气得要死,没忍住嘀咕:“你们做事这么粗鲁无礼,谁知道你们到底结了多少仇人?”
“你再说一遍?!”
萧洄和谢子瑜忙挡在乔浔身前,江逢典眼皮子一跳,忙出来阻止:“干什么呢,肃静行不行?”
晏南机又点了几个人出来说明情况,这么一圈问下来,得出来的结论好像确实是跟萧洄说得没差。
东国使者团脸色极差,晏南机视若无睹,他拍下案桌,朗声道:“此案本官已明了,一切问题待仵作尸检过后再说。”
“尔等作为此案相关人员,今晚就先留在大理寺。”
说完,他也不顾底下人什么眼神,直接从后堂走了。
留下一群人不知所措。
江逢典麻了。
他也不太敢真的把这一尊尊大佛放到监牢里,忙吩咐人把后院腾出来,今晚就让他们在那将就将就。
晏之棋身为鸿胪寺少卿,也要赶紧回去向官署禀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