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还因为她为他开了枪而欣喜异常。
想到这里,她语气中的遗憾和惋惜愈发明显:“以莫里亚蒂先生的水平,如果枪一直在他的手上,我们最后确实不会陷入那样被动的境地。”
所以说,他那天把枪交给她,真的只是——
“关心则乱”吗?
怀疑的种子已被播下,不过苏冉不敢再在迈克罗夫特面前深想这件事。
她压下胸口呼吸不畅的感觉,顿了顿,自然而然地把话题转移到了之前拜托给他的账目之上。
迈克罗夫特看出她的坚决,微微摇头叹了口气,无奈将整理好的东西递给了她。
翻看完这接近70张在短短六天内做好的字迹工整,条理清晰,毫无遗漏的报表,苏冉觉得如果她不招揽迈克罗夫特一定成为她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和损失。
她的目光凝聚而起,挺直腰板炯炯有神地看向迈克罗夫特,这一刻她似乎完全遗忘了自己疼痛的伤口:“您不好奇我需要这些东西到底要来做什么吗?”
迈克罗夫特看着这位气质陡然产生变化,面上闪耀着理性和自信光辉的小姐,感到那一股熟悉的探知好奇的欲望又在心底燃起。
他看着她的眼神专注,坐得一直挺拔的身体微微前倾,粉色的唇角微翘,让整张深邃的五官中都带上了一种迷人的淡淡笑意。
“我猜您是想要以分析公司的财务状况作为判断依据,从而挑选股票来进行投资?”
迈克罗夫特的话一如既往地正中红心,苏冉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亮。
先是莫里亚蒂,再是迈克罗夫特,在工作中遇到这种聪明的大脑她真是没有一点抵抗力。
“您说的没错!但我真正想要做的,其实是……”
苏冉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考虑保密协议的事,直接全盘向迈克罗夫特托出了自己准备买卖期权的计划。
她知道用利益无法打动对方,只能寄希望于他会被这个想法本身所吸引,毕竟期权交易市场存在的本身其实是为资本市场增加了保险功能,甚至还可以帮助测量和管理市场的波动性,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件双赢的好事。
迈克罗夫特这一次陷入了更长时间的沉思。
就在苏冉揣摩着他进入白厅工作是不是一心为国为民,并准备从这个角度继续游说的时候,迈克罗夫特忽然扯动了嘴角,一贯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真正的笑容:
“感谢您的邀请,我倍感荣幸。”
他相信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意识到这件事的价值后会拒绝这位小姐。
苏冉忍不住灿烂一笑,心中冒出的喜悦甚至比她当初说服夏尼伯爵还要强烈。
她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在迈克罗夫特点头加入之后,这个期权计划一定会非常成功。
“最近还请您好好养伤,多多休息,不要再多虑这些事了。”即使在明丽的笑容之下,也不能遮盖苏冉极为苍白的脸色,迈克罗夫特注意到她比上次还要尖细的下巴,觉得和这位小姐聪慧程度成反比的,显然是她自己照料自己的能力,简直令人深感忧虑,“这些账目是我经手的,我现在已经了解了大概的方向,如果您信任我的能力,就将分析的事情交给我吧。”
还有比当甩手掌柜更开心的事吗?
苏冉看着迈克罗夫特,越发觉得拉他入伙是她目前做出的最明智正确的决定之一。
“今日请先容我向您告辞,外面另一位等待探望您的先生听起来已经心急如焚了。”迈克罗夫特绅士地对她欠了欠身,口吻中似乎带着一点调笑的意味。
苏冉这才注意到外面走廊中隐隐传来因为焦急等待而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谢谢您,福尔摩斯先生。”她笑着再一次诚挚地对起身告辞的迈克罗夫特表示了感谢,“我们下周再见。”
他礼貌地点了点头,在离开前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灰色的眸子里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苏小姐,请原谅,但我必须提醒您,您的伤口绝对不能沾水,所以请您在最近稍微克制一下沐浴清洁的欲望吧。”
苏冉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直到道林走进她的房间里时,她还是没有想明白迈克罗夫特到底是如何推断出她的想法的。
迈克罗夫特下楼后在门厅旁见到了莫里亚蒂。
比起刚才正面遇到的那位俊美无双像是希腊雕像一样的年轻人,让他更感兴趣的还是这位莫雷特庄园的主人。
这无疑是一位天才式的人物,他拜读过那篇轰动欧洲数学界的关于探讨二项式定理的论文,让他更为欣赏的是这位先生待人接物极为温和有礼,丝毫没有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天才通病。
但是,在对方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外衣之下,他觉察到了一种深不可测令人感到警惕的气息。
在两人互相交换过简短而又礼貌的问候后,迈克罗夫特想到楼上那位聪明善良此刻却苍白无力躺在床上养伤的小姐,在离开前终是忍不住开口,声音中带着淡淡的警告意味:“如果真的喜爱一朵玫瑰,理应悉心照料呵护,而非把它残忍折下——您觉得呢,莫里亚蒂先生?”
莫里亚蒂听罢镜片后的绿眸笑盈盈地弯起,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真实的神色:“您说得,真是好极了。”
作者有话说:
莫里亚蒂:这还不如直接在福尔摩斯面前掉马(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