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我知道了。”舒鲤握着鼻子,小心翼翼道。
楚琮得了回复,又抬起手来。
舒鲤下意识往后一躲,以为楚琮伸手要来抓他,却没想到楚琮只是伸手要从怀里掏东西。
楚琮伸手摸了一阵,从怀里掏出个红彤彤的山果来,丢到了舒鲤怀里。
舒鲤手忙脚乱地接着,只听到楚琮丢下一句:
“剩下的,不吃就拿去喂狗。”
言罢,便转身离开了。
舒鲤站在原地,手里的山果暖暖的,还残留着楚琮身上的余温,目光则一直追寻着楚琮的身影,直到楚琮消失在路的尽头,舒鲤这才捧着山果一蹦一跳地跑回家了。
夜里舒鲤又帮着柳姨烧了几桶热水,二人轮流洗了个澡,舒鲤坐在浴桶里,整个人都被温热清澈的水包裹着,如墨一般的黑发漂浮在水面,仿佛四肢百骸的经脉都被这一桶热水滋养地活了过来。
他上一次洗澡,还是被自己家人强行摁着搓洗干净,换上女装替他姊妹被卖的时候。
舒鲤不知在浴桶里泡了多久,只觉得自己从未这般舒爽过,一时间便有些犯困,还是柳姨等了许久不见舒鲤出来,忍不住敲门询问,这才把舒鲤从半梦半醒间给惊醒,着急忙慌地应了一声,起身草草擦拭一番便穿戴衣服。
衣服是柳姨给他拿的,说是改了楚琮的旧衣服,让舒鲤先紧着穿,过几日再赶上集|会时,柳姨亲自带他去街上采办几套衣物,免得交给楚琮总不干实事。
舒鲤倒不觉得有什么,总归能有干净清爽的衣服穿已经很不错了,自不会再多计较。
柳姨的手十分巧,虽然改制的衣物稍大了些许,但外头再多罩几件也能保暖,而且这套衣服形制不错,舒鲤细细摸了摸布料,只觉得手感还不错,虽然衣服涤地有些地方略微单薄发硬,但整体穿在身上却一点也不扎肉。
而且里里外外一共三件,纹样都是一样的,里衣中衣外衣都是成套的,舒鲤穿好后整体有些偏大,不过干活的时候把衣袖裤腿卷起来倒也不耽误。
舒鲤匆匆穿好衣服,这就拉开门与柳姨一同把脏水到了,屋内打扫一通。
待一切打扫好,柳姨歇下来后这才拉着舒鲤起身,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越看越是喜欢,忍不住夸道:“真俊俏,这件衣服本来琮儿想丢了的,但我见这衣服还好好的,就留了下来,不过琮儿不愿意穿这件,如今改了给你穿穿,竟也这般合身。”
“你模样俊俏,当真是穿什么都好看。”柳姨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舒鲤的喜爱,“就是太瘦了些,不过不用担心,且在这儿安心住下,用不了几个月就能长回来,倒也不辜负你娘亲在天之灵。”
舒鲤恍惚间又在柳姨身上窥见了自己亲娘的身影,一时间忍不住眼眶泛酸,忙用手去擦拭眼角,待收手时才赫然发现衣袖下的一个小小纹样。
那是一个用红线绣成的花儿,在白锦缎之中显得十分突兀,好似是后来人特意绣上去的,红花绣成了盛放的模样,似莲又非莲,底下花茎短粗,还绣着绿叶,不过花瓣却是像莲花一般的重瓣,瞧着十分新奇。
既然是后面单独绣上去的,自然有他的意义。
舒鲤只猜测这件衣服约莫与仙人岛有关,楚琮脱离了仙人岛以后自然也不愿意再穿这件衣服。
不过对于这种旧事,舒鲤没有什么探究的欲望,只端详了这红花儿片刻便放下手来。
“那花儿是我绣的。”柳姨一早就注意到了舒鲤的动作,笑道:“这花种是琮儿故乡的花,我遇到他的第一天,他怀里就放了一个生辰纸和一包花种,种出来就是这种红色的花儿,很漂亮吧?”
柳姨既然提了话茬,舒鲤便接着问道:“这花叫什么名字呀,我还从不曾见过呢。”
“春老。”柳姨道,“那张生辰纸的背面就只写了这两个字,我猜测是这花的名字,因为我长这么大年纪了,也没在中原或者边境见到过类似的。”
一种从未在中原出现过的奇花,还有一张薄薄的生辰纸。
楚琮的身世真是离奇。舒鲤慨叹归慨叹,却也没傻到去刨根问底。
“往年一直种着的,可惜这几年琮儿突然说不种了,不然你现在就可以看到满院子的红花了, 等到晚上,若是有雨,这些花儿就会吸引来一些奇特的虫子,那些虫子身上都能发光,乍一眼就像是星河似的,漂亮极了。”
舒鲤仅是想象就已经不自觉被那美景给折服了。
“罢了罢了,不说了。”柳姨摇摇头,将厨房门锁好以后就回了卧房,舒鲤此时倒不怎么困,又坐在院子里拿脚去逗弄那小狗。
这屋子之前的主人或许也养家犬,柴房门旁还留了个小小的狗洞,舒鲤玩累了就将小狗抱去柴房,把门锁好,留下狗洞好让小狗进出。
小狗一不见人便哼哼唧唧地在柴房里直叫,时不时地拿爪子去抓门,舒鲤没办法,只好将小狗又放了出来。
此时夜幕降临,月明星稀,不远处的山林里传来一阵阵林涛声,伴随着虫鸣啁啾,一派祥和之景,偶尔传来远处村落人家的几声犬吠,不多时又归于宁静。
舒鲤坐在院子里,脚边趴着小狗,借着月色将萧关送给他的那枚指环拿出来仔细端详。
舒鲤指腹轻轻摩挲着指环表面,想要看清上面刻画的纹路,只不过这纹样太过复杂,舒鲤沿着一根线瞧了半天都分不清头尾来,仿佛是打造这指环的人特意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