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那笑意渐渐抹平,变得有些阴暗难测。
邵野起身,也不知在药园子里捣鼓什么,直到半夜,他才抱着小柑橘回了屋。
这一夜,惠安侯府并不安生。
邵世明浑身是伤,嚎个不停,姚氏心疼儿子,一边哄着他,一边骂着下人。尤其等邵庭醉醺醺地回来,还沾了一身的脂粉香气,姚氏的火气更大,直接跟他掐起架来。
整个侯府闹了一整夜,直到天快亮了才稍稍停歇。
邵野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平稳,就好像有了方向,心定了下来,人也不比从前浮躁。
起身,洗漱,换衣服。临走之前,邵野还看了一眼那颗小柑橘,确认它是真实存在着,确认昨天的一切不是一场梦,他微微勾唇,漂亮的桃花眸里却泛着冰冷的寒气。
顾宁发现容肆很不对劲。
一大早起来,但又磨磨蹭蹭地不出门,好不容易走出了栖寒阁,又说忘了带东西,折返回去,搞得顾宁一头雾水。
马车驶出了镇国公府,顾宁眼尖地看见了苏府门前的姜酒,才有些明白,今早容肆那迷惑行为到底是为哪般。
顾宁偏头问道:“世子,苏小姐在前面,可要送她一程?”
马车内一片寂静,就在顾宁以为容肆不会回答时,他却冷冷丢了一句,“随便。”
苏府门前,顾宁慢慢停下了马车,十分善解人意道:“苏小姐,一起走吗?”
姜酒挑眉看着他,目光又移到了车厢上,里面的人似乎一点都没有出声的打算。
“不用了,我大哥送我过去。”
正说着,苏辰的小厮便牵着马车走了过来,苏辰坐在马车上,冲着姜酒笑道:“走了,还愣着做什么?”
姜酒直接上了马车,也没跟容肆打招呼。
看着那辆马车走远,顾宁忽然感觉背脊一凉。
“世子?”
“走!”里面传来了容肆压抑而阴沉的声音。
手中的书已经被他攥得变形,狭仄的空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容肆一想起外面那个可恶的女人,顿时便气得牙痒痒。
“阿嚏!”
姜酒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暗戳戳地想着是哪个混蛋在背后骂她。
苏辰斜睨着坐没坐相的姜酒,含笑道:“跟容世子吵架了?”
姜酒懒洋洋地靠在车厢上,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没呢,能吵什么架?”
“那你昨晚为何非要我今天送你去国子监?坐容世子的马车过去不是更方便吗?”
姜酒顿时就有些不耐烦了,“你问那么多干嘛?”
“臭丫头!”苏辰戳着她的额头,“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小心容世子受不了了你!”
姜酒哼哼,“等着受我宠幸的人多着呢,我才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一边放着狠话,但一边心里又在想着,这世上只怕没有哪棵树比容肆合她眼了。
把姜酒送到了国子监外,苏辰便走了,姜酒正打算进去,却眼尖地看见了等在门口的邵野。
“你在这等多久了?”
姜酒看着他冻得发青的手背,把临走前紫苏强塞给她的暖炉放到他手上。
邵野连忙还回去,让她握好了。
“我不冷。”
虽是二月中旬,最近已经在化雪了,但是这才是最冷的时候。邵野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裳,一点都不保暖。少年冻得鼻子通红,却还笑呵呵地跟她说不冷。
姜酒也没勉强,意味深长道:“年轻就好啊……”
邵野发现他经常听不懂姜酒说的话,不过听不懂就听不懂吧,他就当没听见好了。
“你昨晚……没事吧?”
邵野回到家之后,才想起忘了看看姜酒有没有受伤。
虽然姜酒身手不错,但是邵世明可是带了十几个人,她一个女子,如何毫发无损地放倒他们?
姜酒眉角一挑,似笑非笑道:“所以你在这等我,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邵野微微红了脸,没有回应她的揶揄。
姜酒把暖炉丢给他,伸出了白嫩的双手。
“看吧,完好无损,一点伤都没有,这样能放心了吧?”
她的手很小,不像其他女子那般纤细,反而肉肉的,又嫩又白。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小巧圆润,十分可爱。
邵野眸色微深,有那么一瞬间,竟然生出了握住那双手的冲动。
直到一辆马车停在他们身旁,邵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然对姜酒生出了这种龌龊的心思,顿时把头更低了,看都不敢看她。
容肆走下马车,一看便看见了那二人站在一处,一个身材娇小,笑容明媚,一个身姿挺拔,俊逸非凡,倒是格外登对。
可偏偏在他看来却是那样碍眼。
也不是哪里来的火气,他还未反应过来,脚便已经朝他们那边走过去了。
“还不进去,打算再写一封检讨书吗?”
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严厉,邵野对夫子还是很尊敬的,倒是姜酒,平日里恨不得把容肆捧在手心里,这会儿只是凉凉地睨了他一眼。
“容夫子几时当上司业了?”
连他们迟不迟到都要管,闲得蛋疼!
容肆的脸蓦然一沉,目光幽深地盯着她,仿佛对她的冷嘲很是不满。
姜酒勾唇,无所畏惧跟他对视。
笑话!她可是曾以一己之力,对抗九华黎民,在万众臣民声讨中强硬登基的女帝,那些豺狼虎豹她都不怕,会怕这个还小她一岁的少年?
但是很快姜酒便发现自己错了。
比定力,她或许没输,但是比美貌,她输了。
容肆那张脸真的太犯规了,尤其他直勾勾地盯着你看,让你忍不住仔细打量他的五官,精致完美得毫无瑕疵。更让她崩溃的是,她好想上手摸啊!
这个念头一出来,姜酒的手就已经伸出去了,在几人震惊的目光下,落在他的脸颊上。
指腹下是冰凉柔软的触感,让姜酒有些爱不释手。
直到容肆那微凉的眼神朝她瞥了过来,姜酒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了,索性姜酒狠狠揩了把油,掐了他的脸颊一下,一本正经道:“容夫子,刚才你脸上有脏东西,我已经帮你弄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