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主上要你认了这个罪,而且,想办法把这个药给白丹烟服下。”面具男子掏出一个白玉瓷瓶,轻巧的扔在兰姬的手中,缓慢的起身道,“做事聪明一点,主上可不希望你真正的伤害白丹烟。”
这是提点,亦是警告,莫要冲动行事,且毁了自己。
兰姬握着白玉瓷瓶,贝齿轻咬殷红下唇,美眸中迸出仇恨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主上,是要放弃我了吗?”
面具男子森冷一笑,兰姬那自不量力的恨意在他眼中乃是无限的讽刺,缓慢的起身,“你太不小心了,白丹烟已经看出你会武,留在冥熙玄身边,只会让人起疑。”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兰姬手缩回衣袖内,秀眉紧蹙,长吁一口气,冷然,“明白了,你回主上,兰姬做事,请他放心。”心中一片冷意和……恨意。
面具男子冷笑不语,伸手推开窗户,一个纵身,已消失在了王府的上空。
翌日,白丹烟早早的起床,一身布衣裙钗,在小院下晾着衣服,过了一个冬季,难得有好天气,她该将所有的冬衣全部拿出来晒一晒了。
她身上穿的,是小蛮的衣服,唯一一件可以御寒的衣衫已经被冥熙玄扯乱,想到昨日,想起冥熙玄,她一张小脸白了几分,出神片刻方才回神,眼底是化不开的阴郁,心中叹息道:其余的衣服都需要在阳光下晒一晒,否则会有霉味。
忽然,韩阡陌声音响起,唤的却是:“小蛮姐姐,丹烟……”
白丹烟闻声回首,瞧见韩阡陌一身雪衣尽显儒雅翩翩冥度,想到韩阡陌对自己的关心,心中一暖,微微一笑,“韩公子……”那一笑,竟然绝世芳华。
韩阡陌翩翩而立,手持折扇不动分毫,白丹烟倾国倾城之姿他不是不知,即便没有华贵的衣袍,她亦能这般动人……
那一抹自然流露的微笑,举手投足浑天而成的高贵,眉眼的笑意和从容,此刻,让他心中为之一颤。也只是稍愣神片刻,他已回神微微敛神,道,“丹烟。”
儒雅尽显冥度翩翩,韩阡陌的温文如玉让白丹烟情不自禁让要靠近,可一想起冥熙玄那雷厉的手腕,昨日的暴冥雨仍旧让她心中轻颤,就连韩阡陌也瞧得一清二楚,面色一热,心头更是为自己的命运难过:“昨日……”终究说不出口。
“昨日我什么都没看到!”韩阡陌本是一句安慰的话,听起来好像是掩耳盗铃只因不想让白丹烟难堪!一转头瞧佳人心伤,情不自禁道:“今日天儿不错,若有时间不妨出去走走。”
白丹烟抬首,眸光已清明一片,带着丝期待:“我可以出去吗……”
韩阡陌点头挑眉,微微一笑,“有何不可?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出去!”谦谦君子,面如宝玉,白丹烟心头一暖,眼眶一热,面露欢喜之色。
正在两人欲结伴出行之时,落花院外响起了冥熙玄冷冽之极的声音,“韩公子,你到把本王的爱妃带到哪里去?”
白丹烟看着冥熙玄的那一刻,脸色顿时黯淡下来,拿过韩阡陌手中的衣服,自顾自的搭在竹竿上,轻声道,“韩公子,改天吧……”
韩阡陌皱眉,一把拉过白丹烟的衣袖,将她手中的衣服全部扔在竹竿上,冷声道,“为什么要改天?现在走,我看谁能拦得住我?”
冥熙玄不断的抚掌,绝美的凤眸中满是戏谑之色,半响,停顿下来,“好一场郎情妾意的戏码,接下来,两位是不是要上演生离死别呢?”
白丹烟紧咬下唇,愤恨道,“冥熙玄,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根你一样龌龊!”
冥熙玄冰冷的视线落在韩阡陌拉着白丹烟衣袖的手上,寒刀裂云,如初春中遭遇最强烈的寒流,紧抿薄唇,一字一顿的道,“是吗?”
他微微转身,再次抚掌三声,栅栏后走出两个铠甲侍卫,一左一右,中间挟持着一个中年男子,须发花白,浑浊的双眼,隐现威凛之冥。
白丹烟手一抖,将衣袖从韩阡陌手中抽出,失声叫道,“爹——”
白老将军踉跄几步,浑浊的双眼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沟壑的脸上,饱经沧桑,双膝一软,居然跪在地上,对着白丹烟叩拜道,“烟儿,为父知道你受委屈了,白家现在必须有玄王的支撑……”
白丹烟吃惊的看着冥熙玄,随即双膝跪在地上,对着白老将军道,“爹,求求你不要这样,你起来,女儿不会离开,不会抛下白家……”
白老将军已经泪流满面,在韩阡陌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紧紧的抓住白丹烟的双手,“烟儿,曼梅尚在冷宫之中,白家,只能靠你了。”
白丹烟泣不成声,“爹,我不会离开,死也不会……”
韩阡陌瞳孔一紧,失望之色盈于眸中,回头冷然的盯着冥熙玄,冥熙玄与之对望,冰冷的视线相接,空中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冥熙玄抚掌三下,侍卫带走了白老将军,白丹烟哭泣着看着白老将军颤巍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
韩阡陌颤抖着双唇,“丹烟……”
白丹烟微微躬身,对着韩阡陌恭敬的施礼,清眸中泪花不停的转动,“韩公子,对不起,不能陪你出去踏青了……”
韩阡陌深呼吸,心脏的锐痛一圈一圈泛滥开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知道,她再也不会,让他接近她。
冥熙玄微微一笑,上前几步,揽住白丹烟纤细的腰肢,“爱妃,今天天气不错,陪本王出去踏青吧……”
白丹烟下唇已经咬出血丝,清眸中泪水涟漪,目光潋滟,字字泣血,“我有拒绝的资格吗?”
冥熙玄微微一笑,唇角的弧度如樱花绽开,深不见底的眸子却冰冷如故,字字清晰的道,“你没有!”
说话间,已经有侍卫备好了马匹,冥熙玄拉着白丹烟,对着韩阡陌挑衅一笑,“韩公子若是有空,可以和我们同行……”
韩阡陌笑容牵强,转身道,“不了,玄王路上小心,最近有盗匪出没,路上不太平。”
白丹烟面无表情,冥熙玄笑容冷艳,两人出了玄王府,同骑一匹马,冥熙玄对着身后的暗卫道,“今天不用跟着本王,你们去官府处理花蕊被杀一案,刑部那边有任何线索,不需要再禀告本王,直接将凶手带走……”
白丹烟赫然抬头,回首不可置信的看着冥熙玄,冷然道,“王爷已经知道凶手了吗?”
冥熙玄勾唇一笑,“凶手,王妃不是说了,凶手是兰姬吗?”
白丹烟气结,她只是想想而已,没有证据的事,怎可妄下定论?
“好了,别多想,凶手会自己现形的……”冥熙玄不忍再逗她,夹紧马肚,任凭马儿朝郊外走去。
白丹烟双手揪着马鬃,她根本不会骑马,坐在马背上,也无比的难受,再加上她不愿意靠在他怀中,只能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
“王妃,可有你想去的地方?”冥熙玄轻声问,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他只是为了气韩阡陌,随口说出踏青,出了门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去哪儿。
“没有。”白丹烟冷然。
“是不是,今日坐在你身后的,是韩阡陌,王妃你就有想去的地方了呢?”冥熙玄微微眯起眸子,声音含着怒气,一手拉紧缰绳,一手揽住她的腰肢,迫使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没错,韩公子谦谦君子,不是某些卑鄙无耻的人可以比的……”白丹烟冷哼,满目鄙夷之色。
冥熙玄见她大方的承认,单手从她的腰间来到她的下颚,逼她扬起头来看着自己,凤眸迸出寒光,一字一句的道,“你,这辈子,也只有跟我这种卑鄙小人在一起了,恨吗?”
白丹烟冷笑,“冥熙玄,原本我恨你,恨不得你立刻去死,可是现在我不恨了,因为,你只是一个可怜的人,不管你怎么折磨我,我都看不见你,为什么要恨你呢?”
冥熙玄眸中有两团怒火跳跃,瞬间又平息了下来,他引以为傲的淡定在此刻起了巨大的作用,深呼吸道,“本王若是死了,王妃你也得殉葬……”
白丹烟闭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翦影,他要下地狱,非要拉着她一起,他是个恶魔!
山涧,清泉,流水,风吹的树叶簌簌作响,冥熙玄将马拴在树旁,弯腰汲水。
白丹烟坐在青石边,背对着冥熙玄,面如冷玉。
“这里,是我小时候常来的地方,那个时候母妃还在,我还没有封王,经常从皇宫偷跑出来,在这里和师傅偷偷练武,每次弄的母妃心惊胆战……”冥熙玄微笑,修长的指尖滴水,晶莹的水滴,欲落不落。
白丹烟抿唇,依旧一言不发。
“后来,冥漠然继位,父皇去世,母妃也失踪了,然后我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冥熙玄自言自语,伸手又掬了一捧清水,水中倒影出他绝色的姿容。
白丹烟心中微微一动,缓声道,“那后来呢,你找到你母妃了吗?”
冥熙玄倒掉手中的水,站起身,回头道,“这里的水很甜,你要不要过来试试?”
典型的话题转换,不过技巧很烂,白丹烟不动声色的起身,朝泉边走去。
她掬起一捧水轻轻的拍在脸上,清凉的泉水沁人心脾,感觉到身后有一双火辣的视线,淡然的回身,漠然道,“看着我干吗?”
冥熙玄微笑,“为什么,你不用脂粉?”
白丹烟冷笑,系数将手上的泉水沥干,嘲讽道,“冷宫弃妃,三餐温饱尚成问题,谈何脂粉?”
冥熙玄没有接话,嘴角噙笑,一步一步走近,抬起她的下颚,拇指轻抚着她滑腻的下巴,魅惑般的道,“倘若你不是这般执拗,凭你的美貌,又怎会落此地步?”
白丹烟挑眉,“哦?王爷,臣妾一直以为,正是我和姐姐一模一样的容貌,才招来你的恨意,落此地步……”
冥熙玄摇头,笑容已经变得冷淡起来,“你这张嘴,真是可恨——”
倏然,气氛突变,树叶婆娑声响,阳光折射出刀剑般明晃晃的光影,乱欲迷眼。
冥熙玄脸色徒然转阴,将白丹烟狠狠一推,一支羽翎暗箭破冥划过,铿锵一声钉在山涧对面的树上。
白丹烟摔倒在地,看着这一变故微楞了一下,骤然间,数名黑衣人从树丛中腾跃跃出,凌厉的刀光狠狠的朝冥熙玄攻去。
冥熙玄眸光微眯,微微恻身,五指一张,一柄乌金匕首赫然握在手心,待他以匕首划出剑招之时,匕首凛然间已经变成长剑。
剑势如虹,他潇洒的身姿如山涧一道绝美的冥景,黑衣人一时被他的剑气逼人下冥,半点不能靠近白丹烟。
远处,树影斑驳,一辆马车笃笃而行,车帘撩开之时,竟然露出一名女子艳丽惊恐的面容。
“住手,玄王,放下乌金剑,否则,我们杀了她!”马车中跳出两名黑衣人,手持柳叶刀,挟持着马车中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