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熙跃不解的看着她,“小烟,你怎么了?”
“你看见花满天了吗?刚刚遇见刺客之前,他就站在这里!”白丹烟来到花满天站立的地方,面容带着忧色。
花满天似乎不对,依照他的耳力,自己隔着远叫他,他肯定能够听见。
但是,他却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
他不是变成了聋子,就是失忆了,不再记得他的名字。
可是刚刚看见他跟少女有说有笑的样子,不像是聋子,也就是说,他失忆了,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白丹烟深吸一口气,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
“刚刚有花满天吗?我没有看见他!”冥熙跃拧眉,四处查看。
白丹烟叹息,“算了,既然知道他在京城,我就有办法将他寻找出来!”
冥熙跃点头,“我会帮你一起寻找花满天,现在先跟我回宫好吗?”
白丹烟蹙眉,“为什么?”
她一点也不想进宫,宫里的女人,看见她不是害怕到极点,就是在她转身的时候指指点点,仿佛她是什么另类的存在。
不过她也确实是另类的存在。
冥熙跃眉头紧皱,神色有些受伤,“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白丹烟挑眉,今天还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不成?
冥熙跃跺脚,有些孩子气的道,“我就知道,你忘记了,今天是我生日!”
白丹烟“噗呲”一声笑出声,她转身看着他,“这么大了,还过什么生日?再说你是皇帝,生日不是应该在皇宫宴请群臣,听上几句恭维的话么?跑出宫干嘛?”
冥熙跃暗自磨牙,“今年经费紧张,一切从简,我的生日宴也取消了,再说我生日出宫,就是为了在你这里找讽刺的么,在街头找刺客的么?”
白丹烟见他真的有些生气,随即赔笑,“好了,我跟你进宫还不行吗?”
冥熙跃高兴起来,眼睛眯成一条漂亮的月芽,“真的吗?”
白丹烟点头,“我何时骗过你?”
冥熙跃这才往皇宫的方向走,“这话可是你说的,今天我生日,你什么都得听我的,我们回宫,不醉不休!”
两人一起进宫,呆在他的御书房,坐在地上对饮。
她从不喝酒,可是今日,却例外了,陪着他一杯接一杯,最后两个人都已经有了醉意。
冥熙跃醉趴在了书桌上,白丹烟也斜倚在躺椅上,两人的身边,摆着几个空的酒坛。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冥熙跃起身,眼神恢复清明,他定定的看着躺在一边的白丹烟,伸手,抚摸她清瘦的睡眼。
她真的很瘦,很美,那白皙的肌肤,恍若陶瓷一般,晶莹中带着温润之色。
眉不扫而翠,那双盈盈若水的大眼睛,此刻紧闭,仍然已经感受到里面的煞气。
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在白皙的眼睑上,投下扇形阴影。
琼鼻俏丽,樱唇微抿。
不需要任何脂粉堆砌,更不需要多余的装饰,已经倾城。
他的手,爱恋的拂过她的眉,她的眼,还有她眼底那淡淡的眼圈,见她没有苏醒的迹象,他缓慢起身,接着走了出去。
外面,卢公公早已经等候多时,见他出门,立刻躬身迎了上去,“皇上,毒大侠已经在长秋宫等候您多时了!”
冥熙跃不说话,只是朝着长秋宫走去。
长秋宫内,毒眼双手抱着九环大刀,站在那里,浑身带着冷杀之气。
他一见冥熙跃进门,赶紧单膝跪下,冥熙跃虚扶了他一把,实则在试探他的武功。
两人用内力较量起来,一个要跪,一个不让跪,两人的神色凝重,内力让空气,波动的几乎扭曲。
最后毒眼不敌,被冥熙跃硬生生的抬起了膝盖,他冷汗涔涔的站在那里,脸上出现落败之色。
整整闭关苦练了一年多,还是不行吗?
冥熙跃看出他的想法,微微一笑,“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这个世上,真正的高手,不是你们那些武林中标榜天下第一的人,而是在皇宫大内,你明白吗?”
毒眼点头。
他自然明白,从冥熙跃找了很多武学孤本给他看之后,他就懂得了这个道理。
那些武功,怕是冥熙跃都学过,若是他行走江湖,怕是江湖中,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
冥熙跃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你的第一个任务来了,我要你去杀一个叫做花满天的人,他现在失忆了,跟一个姑娘在一起,叫做什么剑白!”
毒眼眸中露出凶残之色,被关了这么久的禁闭,他早就跃跃欲试了,他很想知道,自己现在的武功,究竟进步到什么程度。
“这次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那个花满天也是一个功夫好手,你自己多加小心,记得,提着他的头来见我!”冥熙跃再一次的拍着毒眼的肩膀,笑着说道。
毒眼点头,慎重的行礼,接着离开。
他的手中,拿着花满天的画像,还有宫中的情报组,提供给他的线索,这次的任务,他简直是天时地利与人和全部占尽。
花满天和方柔,来到琉璃府,并不顺利。
琉璃府看门的,是最近半年新来的生面孔,自然不认识花满天。
舒莫言去了长白山采药,方柔找舒莫言,自然扑空。两人站在琉璃府的门口,没有被请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方柔蹙眉看着花满天,“白大哥,要不,我们先找客栈住下来,等我表哥回来,我们再来琉璃府拜会,好不好?”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花满天点头,两人一起离开。
皇宫内,冥熙跃刚走不久,白丹烟就醒了过来。
对于一个意志力超强的特工来说,酒精根本不能麻痹自己,她早就可以做到,不被任何事物影响,更别说小小的酒。
看着冥熙跃离去的背影,她秀眉紧蹙,冥熙跃装醉,她也装醉。
她装醉是为了看出他的目的,那么他装醉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白丹烟蹙着眉头站在那里,对着远处的天空,弯起食指放在唇边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一只白鸽从天空俯冲而来,径直落在了御书房的窗台上。
她拿起一边的纸笔,简短的写了几个字,接着绑在白鸽的腿上,放飞了白鸽。
白鸽落在了琉璃府,朱崇的窗台上,朱崇看着这只鸽子,十分奇怪。
这应该是神衣社的信鸽才对,怎么会落在他的窗台之上,他上前抓过鸽子,然后拿过信鸽腿上的纸条,顿时眉头一皱。
花满天出现了?
他拿着纸条,立刻转身去神衣社,吩咐神衣社的神衣卫出门寻人。
花满天和方柔,刚刚住进了冥来客栈,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一个戴着眼罩的独眼龙一枚。
他双手抱着九环大刀,冷漠的盯着花满天,花满天只是皱眉看着他。
“走错门了?”他试探的问道。
那人不说话,只是用仅有的一只眼睛,阴森森的盯着他。
他再问,“劫财?”
独眼龙还是不说话,只不过眸中的杀气,重了一些。
花满天笑了笑,“如果不是为了劫财,我劝兄台赶紧走!我断然不会为了几两银子打架,可是也绝对不会屈从你这个丑的掉渣的独眼龙!所以如果是劫色的话,你还是有多远就滚多远!”
他的话音刚落,那独眼龙就出手,沉重的九环大刀,呼啸着来到他的面前,他感觉周遭的空气,都要被这笨重的道劈成碎末。
脚下步子轻移,花满天灵动的身形,已经来到了毒眼的后面,可是他快,毒眼更快,他甚至看不清楚他是怎么转身,毒眼的刀已经招呼向了他的颈项。
这个独眼龙,下手狠辣,招招都想砍掉他的脑袋。
花满天再也不敢轻敌,纵身一跃,再次站在了毒眼的后面,他来不及出手,毒眼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毒眼,他竟然,败了。
他还没有出招,竟然就败在了这个丑八怪的手上。
站在那里,他皱眉不可思议的看着毒眼,毒眼冷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衣社花满天,不过尔尔!”
花满天皱眉,有什么东西,似乎在他的脑中,打开了一条裂缝,花满天,花满天……
花满天是谁?谁又是花满天?
他皱眉冷冷的盯着毒眼,毒眼的大刀,准备割头饮血,取了他的首级。
可是在刀刃划破他颈项肌肤的时候,变故徒生,花满天如一只泥鳅般,身体一滑,从他的腋下溜走。
他再想出手,却发现完完全全不对。
眼前的绝美男子,武功很强,内力起码在一甲子以上,刚刚他被自己制住,完全是因为他轻敌,可是现在,他开始将自己当作对手了。
两人在屋子里打了起来,越打越心惊,眼前这个毒眼的丑家伙,竟然会江湖上失传已久的行字诀。
传说行字诀修炼到极致,可以超越时光,显然这个家伙,虽然会行字诀,可是却并不精通。
纵使一个半成的行字诀,也让花满天应接不暇。
他知道,再打下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若是这个毒眼还有同伴,那么他势必不是他的对手。
花满天虚晃一招,立刻就逃,他跃进方柔的房中,拉起方柔的手,来不及解释,后面的毒眼已经杀到。
他一只手拉着方柔,一只手迎敌,顿时两人战作一团。
外面早已经尖叫起来,所有人全部顾着逃命,冥来客栈顿时狼藉一片。
酣战正烈的时候,冥来客栈冲进来了神衣卫。
为首浓眉大眼的汉子,大叫了一声,“花爷,我们来帮你!”
顿时连着他在内的三个人上前,跟毒眼打了起来,毒眼刀刀凶狠,出手就毙掉了两个神衣卫的性命。
花满天得空,拉着方柔的手,叫了一句,“多谢了!”
伸手搂住方柔纤腰的腰肢,他从窗户一跃而出,两人的身形,顿时消失在了冥来客栈的范围内。
浓眉大眼的汉子,打的正紧张,他大叫一声,“花爷,不要走!”
可是花满天哪里听他的话,拉着方柔迅速飞离了是非之地。
破庙中,花满天心事重重,方柔坐在那里看着他,紧颦着秀眉。
半响,花满天这才走向方柔,“方姑娘,我的仇家,似乎找上门了,要不然你先离开京城,等我平息了这边所有事情,再去找你!”
方柔有些激动的起身,“你要赶我走?”
花满天摇头,“你也看见了,跟着我有多凶险,我怕自己万一照顾不好你,会害了你!”
“我不怕!”方柔摇头,上前紧紧的握住了花满天的手,“白大哥,我爹已经死了,我无家可归了,要是你也不要我,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说着,已经哭了出来。
花满天叹息,“方姑娘,跟着我只会更加危险!”
“我不怕危险,我什么都不怕,只要能跟着你一起,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怕,只是拜托你不要抛弃我,我会很乖,很听话!”方柔泪眼模糊的看着他,双手紧紧的握着他那只修长的大手,“白大哥,我爹死的时候,已经将我许配给了你,这辈子生生死死,我都会跟着你一起!”
花满天皱着眉头,十分无奈。
方家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若不是他一时冲动杀了悍匪,那些土匪就不会针对方家。
说到底,是他害了方员外,害了方柔。
若不是他,方家的那么多人命,也不会丧生在火海之中。
这个仇,他早晚会报,只是对于方柔,他实在没有男女之情。
看着他浓眉紧皱的样子,方柔有些害怕,“白大哥,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要我?”
花满天神色一凛,他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他可以照顾她一生一世,但是真的没有办法娶她做妻子啊。
心里似乎有一个重要的人,那个人经常在他的梦中,挥之不去。
他知道,或许自己一直暗恋着一个人,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很不好。
他连自己都想不起来,却一直想着那份酸酸涩涩刻骨铭心的感情,这样的感觉,不是爱,是什么?
方柔见他不说话,着急起来,她哭着夺过了他手中的长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白大哥你若是不要我,就给我一句明白话!我现在就死在这里,去黄泉之下找我的爹爹,免得拖累了白大哥你!”
花满天伸手,用指风弹上了方柔的手腕,方柔手中的长剑坠落,她泪眼模糊,极度痛苦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