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蠢货死了吗?你确定?”
圆圆滚滚的季先生一脸凶色,有些急促的问道。
张先生微微一笑,满是得意的说道:“确定了,九头龙的人正好在唐家湾,我请他们那些人出手,绝对不会有错的。”
季先生知道的明显要多些,他欲言又止的,最终还是忍住没说话,只不过不经意间看向张先生的时候,眼中带着刺骨的冷意。
季先生将日后的打算埋进心底,有些急切的说多:
“既然史大已经死了,这绿柳山庄也不能留了,其他的先不管,咱们几个必须马上就走。”
张先生认同的点点头,果断的说道:
“没错,如今也顾不得什么钱财了,保住人要紧。更何况我量那陆绎也没胆子敢公然没收绿柳山庄,通州李家也不是好惹的。”
“好了,别管什么通州李家了。”季先生打断张先生艳羡的话语,毫不客气的命令道:
“去把人叫起来,立刻动身!”
……
陆绎看到史大郎的尸体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绿柳山庄。
可即便是他当机立断,带人立刻出发,赶到绿柳山庄的时候还是慢了一步。
整个山庄如今已经是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没头苍蝇一样乱闯的下人,这些人看到锦衣卫之后更是炸了锅一样掉头就跑。
陆绎好不容易才将这些人全部抓住,可问来问去,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问到,只知道一个时辰前所有管事的人都突然消失不见了。
至于更多的事情,这些下人也都一无所知,只盼着锦衣卫走后他们可以乘机捞一票就跑。
可惜陆绎没让他们如愿,不但派人封锁了绿柳山庄,飞马通报清军厅来接管,陆绎更是一声令下,将这些下人全部带回去调查。
虽然早有所料,陆绎还是很郁闷。
当务之急已经不在天津,陆绎迅速交代了一番,而后带着京师锦衣卫的那十人一起,飞马直奔京师。
就在陆绎走后没多久,天津兵备道衙门里头,马勇带着一干捕快全都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听着上面的师爷训话。
任之屏总共有三个师爷,不过最信任的就是眼前这位成师爷。
成师爷以前也曾举业,后来蹉跎半生都难得一个功名,这才息了赶考的心思,经人介绍入了任之屏的幕中。
再加上任之屏为人孤高,不屑于和商贾胥吏打交道,一般都是让成师爷出面,所以有时候成师爷几乎就等于是代表着任之屏这位四品大老爷,由不得这些浊吏不小心。
见人都到齐了,成师爷先是之乎者也的说了一通大家都听不懂的大道理,然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前日听说有人冒充锦衣卫前来衙门闹事,幸亏得各位慧眼识破,将他赶了出去,没有惊扰到大老爷。大老爷很满意,所以特地放赏,这个月大家的赏银翻倍。”
这些胥吏都是没有俸禄的,全靠衙门里的赏银和自己在外面搜刮度日,而且衙门里的赏银任之屏克扣的厉害,对于大家来说根本就是可有可无。
但是既然是大老爷开恩放赏,衙役们全都欢呼雀跃,磕头谢恩的声音此起彼伏:
“多谢大老爷恩典。”
“太好了,这么好的大老爷,肯定以后公候万代!”
“谢大老爷的赏,小的愿大老爷升官发财,步步高升。”
……
马勇能升到捕快的位置,自然比这些底层的衙役知道的更多,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不敢往深里去想,只是这件事却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底。
因着心里有事,马勇这几日都有些精神不振,走起路来都有些恍惚。
这一日他从衙门下值回家,居然把自己的腰牌都忘在衙门里了。
走到半路的马勇只好又回头去取,这刚进衙门就和人撞在一起,两个人摔成一团。
马勇本来就心里有事,当即火大的喝问:
“什么人,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大老爷出行都有人开道,就是师爷他们也都不会轻易到这边来,马勇在这一片算是老大,所以发起脾气来一点也不奇怪。
按说这要是往日里,被马勇骂了的衙役该赶紧赔礼道歉了,可今日却邪性的很,那撞倒马勇的人居然不阴不阳的嗤笑起来:
“哟,这不是马捕头吗?怎么,你这还没找着魂呢,瞎了眼在这里乱冲,耽误了大老爷的事情,你担待的起吗?”
马勇一听这声音就更火了,只是他很奇怪,不知道对方哪来这么大的底气,顿时没好气的说道:
“放你娘的狗屁,姓古的,现在这衙门里的捕头还是我,你只不过是个班头,给老子放尊重点!”
古班头领的是马快,算是衙门里面衙役之中除了马勇之外的第一人,早就对捕头之位虎视眈眈了。
只是平时他对马勇恭敬的很,今天却十分反常的不把马勇放在眼里:
“没错,现在还是你,这以后啊,可就不一定咯。”
马勇一惊,暗自揣测这古班头哪来的底气,就看见古班头从怀里掏出一份封好的奏折,得意洋洋的说道:
“看见没?你啊已经失了大老爷的信任,就连这弹劾陆绎的奏折都是交给我送去京师。就连成师爷都说了,等我回来,哈哈哈,这衙门里的捕头可就是我了。”
古班头小人得志,猖狂的哈哈大笑,横迈着八字步挤开马勇走了。
尤其是看到马勇那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古班头不知道多快意了。
可是古班头不知道,马勇一听“弹劾陆绎”四个字,马上就和前几天成师爷的嘱咐联系在一起了,再一想到自己听说分守参将那边曾经出动马队帮助锦衣卫杀贼……
马勇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去,背脊上寒毛倒竖,只觉得冷到骨子里去了。
衙门里的其他人不知道锦衣卫的厉害,只以为现在大老爷又要把锦衣卫踩到泥水里去。
可是有幸在京师待过的马勇却没他们这么浅薄,自家大老爷说来说去也只是一个被人从京师赶出来的正四品文官而已,当初他可是在京师,眼睁睁的看着堂堂二品尚书被锦衣卫拖死狗一样从自家府邸里拖出来的。
一想到这里,马勇再也坐不住,连腰牌都顾不上了,急匆匆的就往城南那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