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起火?”
蹲在草丛里喂了半夜的蚊子,别说那些手下,史大郎自己都早就熬不住了。
好不容易等到刘马庄那边喧闹起来,史大郎和一众手下都是精神一振,想着终于可以不用窝在这该死的草丛里了。
可史大郎看了半天,也没等到刘马庄那边起火——这贼匪杀人,怎么能和放火分的开呢?
虽然那边喊杀声这边都能听的到,可是史大郎却不知道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等到刘马庄那边的喧闹慢慢沉寂下来了,史大郎还在犹豫不决。
张先生早就忍不住了,这时候不耐烦的说道:“史大郎,到底打不打了,你倒是拿个主意。”
史大郎有心说再等等看,可是这里的人一个个全都从草丛里爬出来了,一边噼里啪啦的打蚊子一边挠痒,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的抱怨着。
再不下命令,史大郎知道自己就要控制不住这帮手下了,到时候张先生一声喊,不管是打还是走,之前肯定要砍了自己的脑袋回去应付几个东家。
无奈之下,史大郎只好下令:
“各位兄弟!前面那大车店里有咱们东家两万两白银的财货。东家说了,谁把这些财货拿回来,升做掌柜!出力了的,不管大小,都有犒赏!”
张先生也跟着鼓动起来,充满诱惑的补充道:“而且那里面的人都富的很,打下来之后,银子女人,随便你们去拿!”
原本就被赏格刺激到了的这些人,一听张先生的许诺,更加疯狂的嗷嗷直叫,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大杀一场,然后抢银子抢女人,大大的快活一番。
史大郎松了一口气,赶紧将几个领头的汉子叫来,依次分派任务,而后一起出发,直奔刘马庄。
就在他们这些人走了不久,不远处的一处草丛里突然钻出来一个人,正是那个刚才逃走的小伙计。
小伙计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快速跑到老掌柜的尸体旁。
小伙计忍耐不住,低声啜泣起来:“爹,爹……”
哭了一会,小伙计将老掌柜的尸体搬进草丛里掩藏起来,手里紧紧的攥着那根木棍,眼中满是仇恨,悄悄的蹑在这伙人的身后,跟了上去。
和丁爷那一伙人不同,史大郎带着的这些人的行动颇有章法。
虽然动员的时候有些闹腾,可当走近刘马庄的时候,却各自跟在自己的头目后面,一个个都放轻了脚步,悄悄的向刘马庄摸去。
跟在这些人身后的小伙计一愣,看着越来越近的刘马庄,小伙计一咬牙,突然跳起来大喊大叫起来:“救命啊,快逃啊,有贼人啊!”
他一边喊叫,一边依仗熟悉的地形到处乱钻,活像条河里的泥鳅一般滑溜。
刘马庄那边听到叫喊,顿时一阵骚动,所有人全都缩回各自的房子里去,将房门什么的都牢牢的顶住。
史大郎原本计划的好好的潜入计划,突然就这样被暴露了,气的他三尸神暴跳:
“是谁?什么人在和我作对?”
张先生也黑着脸,有些不满的抱怨:
“还能是谁?刚才跑掉的那半大孩子!既然抓不住人,你们好端端的杀人干什么?控制住一个,另外一个还不是老老实实的听话?”
史大郎被憋的无话可说,争和不争都显得自己无能,只能将一股怒气发泄到刘马庄去。
这人也是悍匪出身,干脆一把扯掉身上碍事的衣物,手中一把十八斤的宽刃大刀指着大车行叫道:“姓丁的带着人刚和人火拼了一场,就算成功占住了大车店,自己也损失不小,再加上还要分人手去看牢那些俘虏,我肯定姓丁的没多少人手了。”
“兄弟们,杀进去,抢回东家的财货,其他的银子女人,东家说了,一文不要,全是你们的!”
那些手下早就按捺不住,被银子和女人刺激的眼睛都红了嗷嗷大叫的往里面冲去。
史大郎见那大车店的门早就撞破,倒在地上,手下直接就冲了进去。
眼睛能看到自己的手下正开始分开攻打门窗,打破这大车店夺回财货,在东家面前将功赎罪,史大郎的心情极好,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那陆绎不是号称算无遗策吗?在我看来不过如此!运走财货是条好计,只可惜中了我的借刀杀人之计!”
张先生心情也变得很好,笑呵呵的附和道:
“没错,日后朝廷追查起来,就让那丁大狗去给咱们顶锅吧。”
两人相视一眼,齐齐猖狂的大笑起来。
只不过笑了没几下,史大郎的脸色突然一变,一挥手打断了张先生的笑声,然后脸色越变越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张先生被搞的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问道:
“什么情况?什么可能?”
史大郎哪里还管的着张先生,手里的大刀一丢,眼睛东张西望的找地方躲藏。
突然,史大郎看到路边一堆柴草后面不远,就是成片的庄稼,史大郎眼睛一亮,一缩脖子就往那边跑去。
张先生本来还想怒斥几句,可话还没出口,张先生腿一软,一下子坐到地上去了,惊恐的尖叫道:
“怎么可能!”
“轰,轰轰……”
一阵沉闷如雷的声音,密集犹如鼓点,这声音是如此的震慑人心,哪怕现在离的又远声音又小,张先生也没了半点抵抗的心思,也跟在史大郎的身后往那庄稼地里钻去。
大车店院子里的那些人也发现了不对劲,无论他们怎么进攻,死活都无法突破这些门窗。
他们本就攻击受挫有些焦躁,想找两个主事之人讨个主意时,居然发现他们两人都不管不顾的抱头鼠窜。
等到这些手下愕然冷静下来时,那沉闷如雷的声音已经近了。
这些史大郎的手下表现的比他还不如,好几个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仅有的几个胆子大的,也是一丢手里的兵刃,一边跑一边撕心裂肺般的大喊:
“骑兵!骑兵!”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完了,完了,几年都难得出来做一次买卖,竟然碰上了马队!”
“马队?马队!”
“这马队哪里来的,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