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台大人,家父让我转述给您一句话,一静不如一动。”
陈知府微微一愣,随后细细品味了这句话后,恍然大悟道:“多谢子成相告,劳烦子成替我和苍山先生说一句,本府知道如何做了。”
陈知府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倪褚看着陈知府的背影,若有所思,暗道这读书人的脑筋就真的转的这么快吗?我咋琢磨了半天都不知道我爹爹在说什么?
倪褚呆了一会,便转身回了府内。
“三少爷,有几个盐商向找您。”
倪褚刚踏入府内,便被匆忙赶来的门房问道。
“我爹爹怎么说?”倪褚反问道。
“老爷说特殊时期,一概不见。”门房老老实实的回道。
“那你还问我?”倪褚瞪了他一眼。
门房顿时缩了缩头,悻悻然的出去转告了……
朝会上,万历小胖子一如既往的走着神,思考着待今日课业完成后,自己该如何去玩。
可想着想着,他又感觉十分颓然。
皇宫对他人来说,是很大的,但对于这一辈子都要蜗居在此的万历小胖子来说,这里与牢笼无疑,即便他才十岁,可皇宫一多半的地方他都已经踏足了不下百遍。
他有些厌烦了。
“陛下、太后,扬州知府上奏,弹劾陆绎纵容属下当街杀人,事后还不许陈知府开堂审问,便私自将军犯给带走了。”
“陛下、太后,扬州乃是大明百分之九的税收之地,现在因为陆绎的擅自行为,让扬州各大商贾弄得人心惶惶,百姓们也跟着提心吊胆,担心引发祸乱!”
“……”
就连万历小胖子都没有想通,为什么早朝一开始,便有十几位京官,两名都察院御史,一名给事中上书弹劾。
难不成陆绎捅到他们的痛脚了?万历小胖子促狭着想着。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李太后。
要不怎么说是亲生的呢,当李太后躲在珠帘后的俏脸铁青,柳眉倒竖的看着台下只知道弹劾,没有丝毫作为的文官,心中就会涌现出一阵无力感。
办实事的总是被人排挤,打压。
不办事的总是在朝堂上夸夸其谈,指手画脚。
这大明还是老朱家的吗?
李太后终于理解为什么秦始皇与汉高祖都这么痛恨腐儒了!
想到这,李太后见目光看向两位阁老,期待着他们的发言。
却不知张居正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吕阁老更干脆,眼看鼻,鼻看嘴,恨不得能成为隐形人。
最终,张居正还是受不了李太后那希冀的眼神,终于出列说道:“回太后,世人都知道不能听一家之言,恰巧陆同知也上了份奏折,我们不妨将其陈列出来,对比一番。”
“准。”
当李太后允诺此事后,唱礼的太监连忙上前从张居正手中接过奏折,直接大声念道:
“死者二人系扬州杨家家丁,死因极其离奇,从仵作和依臣来看,并不是死于将士之后,很有可能另有其人,乃是嫁祸之举!”
嫁祸?现在扬州的商贾都这么大胆?居然敢嫁祸朝廷从三品的命官?
不少不明真相的官员们着实吃了一惊,心中也不免有些愤怒。
在他们某些文官心中,武人就算再差,那也算是人,可商贾在他们就是贱民,是粪土!
贱民也敢陷害官员?这不是反了天吗?
当然,这样的文官已经很少了,现在大部分朝臣基本上都和商贾有染,只是心中皆心照不宣罢了。
毕竟以大明对官员的俸禄,就算他们不贪也仅仅只是个温饱而已,可谁家当官是为了温饱去当的?
“臣命人查封杨家,寻起蛛丝马迹找到了城外的两处田庄,发现了近两百余全副武装,手持长刀弓弩的死士,经过一番厮杀,只活捉了寥寥数人。”
唱礼的太监说完了,可朝臣里的大臣却心中直跳。
这杨家莫非已是如此大胆,肆意豢养死士,是想造反不成?
李太后本来没打算看陆绎的奏折,因为她打心底不相信屡立奇功的陆绎办事这么牢靠,身为天子私军,媲美戚家军那般严守军纪的征南军会当街杀人。
所以在李太后听完太监最后一句话后,她面无表情的说道:“这就是扬州是盐商吗?看来本宫和陛下委任陆爱卿再次前往扬州查案一事,看来是十分正确的选择。”
面对李太后的阴阳怪气,指桑骂槐,众朝臣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有一丝反驳。
因为事实胜于雄辩。
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守有更是垂着头,有些咬牙切齿。
妈的,扬州知府是干什么吃的?那倪莱也是蠢狗一只!办事一点也不靠谱!居然这般轻松就让陆绎找到了破绽!
“大人,前堂有人拜见您。”
陆绎正在午睡,骤然听见钟辰飞在房外禀告,他揉了揉双眼,回道:“是谁?”
“听门房递进来的札子所说,来到是前南京户部尚书,倪莱。”
“倪莱?”
陆绎穿好常服,打着哈欠走出了门房。
这几天钟辰飞都在打探消息,骤然听见陆绎的疑惑,便笑着解释道:“这位前户部天官可不得了,在养老之后,便获得了扬州本地乡绅,各大商会的拥护,据说那几大盐商之中,和他关系破深的便有四家,小盐商都有七家。”
“嚯,这小老头估计都吃的盆满钵满了,居然还想跳出来,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陆绎眼神深邃道。
“那大人,我们见还是不见?”
“见,怎么不见?”
前堂,当倪莱看见陆绎领着钟辰飞以及几名亲兵过来后,便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前几天的他正在书桌上奋笔书画的样子,只见他让身旁的三儿子倪褚搀扶着自己,颤颤巍巍的给陆绎行了个大礼后,这才说道拱手道:“大人上次莅临扬州时,老夫恰好生病,不能亲自见大人一面,好在老夫现在好了许多,这才避免了与大人第二次擦肩而过。”
我看你是迫不得已了,这才选择和我见面吧?陆绎心中冷笑万分,却也不点破这位老人家的最后心虚。